眼前丑陋的容颜没有吓到江遥,却让他目露疑惑,好像在哪本残篇里看到过这种情况,叫起沉睡的砚原,“你也帮忙看看,我老是觉得眼熟。”
砚原也显得很有兴趣,“嗯?这片大陆上还有这东西吗?”
“到底是什么?”
“蛊降。”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江遥眼前一亮,对了,就是这东西,严格说起来蛊降应该是另一种被称作巫蛮的修炼体系里出来的东西,他们专修体术,所修的法术极少,但以奇诡著称,只有三类:祝祭、先觉、蛊降。
其中尤以蛊降最为毒辣,中者轻则痛苦不堪,重则一命呜呼。
而谭筱瑜中的算是比较轻的蛊降了,对方好歹没狠下心直接要了她的性命,不过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来说,毁容或许比死更难受。
向祖孙俩解释了原委,谭兴惊讶:“莫非就是养虫成蛊之术,要是那样老夫应该可以看出来啊。”
江遥却摇摇头道:“非也。”却也不想再多说了。如果自己没有读过那些残篇,恐怕自己也会和老者一样的认知吧。然而真正的蛊降又怎么会那么简单,虫蛊在巫蛮看来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不过他是不会跟谭兴解释的,大陆上巫蛮传承的消失必有其原因,江遥无意惹不必要的麻烦。
见江遥不想多说,谭兴只好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不知筱瑜的病小友可能治得?”
回忆了一下残篇,江遥多了一份信心,“三日后,待晚辈准备妥当便为谭姑娘治疗。”
······
魔狱里没有日夜之分,人们计算时间的方法是看空中的黑月绕天空一圈便是一天。
江遥坐在屋顶上眼睛盯着黑月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公子,您在看什么。”
江遥头歪了歪,“没什么,无聊而已。”
“小女子略通茶艺,想请公子品评一下。”说着摆出一副茗具,斟了一杯喷香的清茶递给江遥。
江遥接过品了品,“茶汤清澈,齿颊留香,好茶,好艺。”
筱瑜抿唇而笑,趁热打铁道:“江公子见多识广,想必到过很多地方吧,不像小女子偏安一隅,孤陋寡闻。不知公子能否给小女子讲一讲外面的风光呢。”
“外面吗,腥风血雨,漂泊无依——不过也有无数壮丽山河等着你去发现,去欣赏,就说东部平原吧,民风淳朴,耕地无际···”
筱瑜目光中闪烁着星辰,思想随着江遥的讲述飞越了千里万里,少年沉稳的声音如滴落在玉石上的水滴,明明平缓无波,却有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桀骜与飞扬。
一连说了几个时辰,在筱瑜不舍的目光中江遥结束了谈话,小丫头好奇心重,再不结束自己就要露老底了,比起哄她开心,还是保持高人形象比较重要。
回到谭兴安排的房间,江遥刚要躺下休息,木镯就开始发烫。
果然是妍儿,见她死死盯着自己,江遥心里发毛。
“你喝了她沏的茶?”
“她请我喝的。”
“你给她讲了风景?”
“她请我讲的。”
“她喜欢你。”肯定句。
这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你喜欢她。”更加肯定。
···这是怎么脑补的?心塞,不解释。
“我说你能不能别自说自话,你哪儿看出来小爷喜欢她了,再说爷喜欢谁干你什么事——”看着对方越来越委屈的眼神,江遥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等等,小爷心虚什么,明明就是她自己误会了——不对,小爷干嘛在乎她有没有误会?
越想越心乱如麻,江遥索性闭上眼躺下,眼不见心不烦。
······
三天时间过去,几个人将江遥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便要开始治疗谭筱瑜了。
让她躺在提前布好的阵法中央,江遥一掐指诀,阵法发出光芒将她圈在中间。
唤出二肥,“之前让你喝的用菩提果和无尘水煮的药喝了吗?”
二肥用尾尖搔了搔鼓胀的肚皮,“喝了,喝得我都快吐了。”
“一会儿用你的剑霖混合药液输入她手腕太渊穴,然后在旁边给我掠阵,明白吗。”
二肥点头,飞进阵中,一口咬在谭筱瑜手腕上,一股淡金色的气流缓缓输进其体内,一边输一边心疼,剑霖虽说是自己的口涎,可十年才能诞生一滴啊。就这么一会儿,攒了五十年的量就没了。
随着气流进入体内,筱瑜身上的肌肤逐渐重新焕发生机,脸上起色也越发红润起来。
而筱瑜则觉得自己血液中某种不不知名的枷锁被抽取出去了,尽管疼得一阵阵痉挛,可全身却一片轻松。
当只有额头的一片脓疮与白发留下的一刻,二肥离开,江遥咬破手指,逼出指尖一点至阳之血虚空画出一道篆纹,篆纹上有一种中正浩博之气,食指一弹,篆纹往脓疮上罩去。
脓疮上冒出一团黑红的骷髅形气体,一碰到篆纹便发出尖锐的吱吱叫,一点点被消磨。
也许发觉不是篆纹的对手,骷髅瞬间向外逃遁,刚碰到阵法边缘就被弹了回来,只好又向阵法中唯一的宿体筱瑜扑去。
江遥冷哼一声,步罡踏斗,浩声念咒:“天地玄宗,炁运广正,洞慧交徹,吾道独尊!”
咒文如暮鼓晨钟,让人听之如醍醐灌顶,心朗气清,骷髅却像遇到了克星,像三月融雪般消散了。
在骷髅消散的瞬间,一处装饰考究的画楼里,一声尖叫响破云霄。而筱瑜额上如鱼鳞般密密麻麻的脓疮却神奇的消失无踪。
“主人,这到底是什么蛊降啊?”二肥好奇得问,看着那祖孙俩也看向这边,江遥吐出口气:“它是血煞阴蛊的一种,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桃花劫’。曾经有人针对它的效用作过一句词,‘桃花劫,红颜泪,人面桃花,红颜成灰。白发枯骨坟一抷。’若没有养颜丹滋养,恐怕谭姑娘在半年前就撑不住了。”
谭氏祖孙拍了拍胸口,暗幸找到了贵人自家才没有家破人亡。
“小友可有办法查出是谁谋害了筱瑜。”谭兴期盼道。
江遥为难的蹙眉,能对堂堂幽澜阁大长老的孙女出手的定非一般人,谭兴人缘又好,所以很可能是和幽澜阁的内部权力斗争有关,他着实不想卷进这些大势力的内斗里。
想了想自己的报酬,江遥只道:“你只需找到刚刚变得和谭姑娘一样症状的人就可以了,对方刚才应该被反噬了。”像这种蛊降只能由女的养,还有对方可能也有解除的方法这种事他没说,能不能找到是他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