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的城墙沾染了岁月的斑驳,一扇两人来高的漆红城门颜色却艳得刺眼,城门正上方挂着一架青皮灯笼,朦胧的绿光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这是蓝月水母王庭?”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人压低声音问旁边的同伴。
“应,应该是吧,总不会红罗它们也不认识路吧。”旁边的人一条蜈蚣般的伤痕横在脸上,显得有几分凶煞之气,此时却呆愣愣的瞅着大门不确定道。
确实,谁也没有想到堂堂蓝月水母王庭竟是这么的寒酸?阴森?这些词好像都不能用来形容宫殿,可跟印象中或庄重肃穆,或金碧辉煌的宫殿比起来,这里确实很“特立独行”。
这种地府森罗殿的气氛难免让人有其他的猜测,不是那些蓝月皇裔有神经病,就是他们的品味有些太独特了。
但是当众人随着引礼官进入王庭内部后便纷纷不敢怀疑了,他们感觉到了什么?明明是在深海里,身体周围的水没有一丝波动,可他们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风拂过皮肤的感觉!
水里怎么会有风呢?只有一种解释,有人在宫殿的水里注入了风之道。要知道,两种道要揉合到一起是基本上不可能的,而能做到这一点最起码是同时掌握了这两种道且把它们都修炼到了大成。
混在人群里的江遥也十分赞叹,现在自己取巧用道宫之力可以模拟其他的道,但也不能同时模拟两种,要掌握两种道,其难度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呈几何上升的。
而且说起来很矛盾,自己的道似乎很排外,虽然它可以通过道宫模拟成其他的道,可却会阻止他修炼别的道,因此江遥在面对这种可以修炼两种以上道的人时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也是一招鲜,吃遍天了。
前面担当引礼官的龟壳鳄虽然面貌凶恶,但声音却低沉悦耳,“欢迎诸位英豪参加吾王举办的魁榜宴,吾王因进阶在即,急需一味宝药辅佐,因此才招榜纳贤,希望有人能去帮吾王拿到此宝,当然吾王也知道各位到这里的目的,众所周知,海晶能帮助修士悟道,可于产出它的蓝月水母一族却没有作用,所以吾王愿用一颗海晶当作交换的报酬。”
有人忙问道:“请问蓝月王想要什么药物啊?”
“吾王需要菡萏水灵芝。”
一言既出,周围落针可闻,菡萏水灵芝,顾名思义,其长成之前形态犹如盛放的荷花,但是当花瓣落尽,莲藕崩裂,里面显露出的并非莲子,而是一株通体透明,只有顶上一点碧绿的灵芝草,而整株菡萏水灵芝能用的部分也就只有那顶上一点。
更何况它虽然是至阴的药物,但却必须生长在至阳之地的阳眼上,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及其苛刻。而且生长缓慢,仅花期就要上万年,花败藕裂又要两万到三万年不等,因此存世量极少。要求得一株太难了。
“诸位可曾听说过道轮葬墓?据传此墓中便有此宝。”龟壳鳄轻飘飘的几个字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像是还觉得众人还不够吃惊,龟壳鳄的声音又响起,“恰巧吾王手中便有这次道轮葬墓的位置地图。”
这一下众人可是炸了锅,道轮葬墓啊,来历不可考,以位置变化无常著称,它就像航行在渺瀚海的一艘大船,每千年开启一次,每次历时两年,关闭后便会转变方位,诡秘难测。所以虽然帝阶以下的人均可进入其中,但每次能得到消息并进入的修士还是很少。
而里面隐藏着诸多宝物,令人垂涎,有些拿出去就是在上界恐怕也会有人哄抢,不过机遇是与危机并存的,里面为了防范外来修士也设置了很多致命的机关或凶兽。
不过大家更关注另一点,也不知道蓝月王是从哪儿得到的地图,会不会是假的啊。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一个,大家的怀疑也就难免在脸上带了出来,龟壳鳄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淡淡道:“吾王想要的是菡萏水灵芝,至于用个假消息骗众位来吗,安心,到时诸位在墓里得到的东西除了水灵芝我们海族一概不会贪图。”
虽然他这样说了,但大家基本谁也没信,多数人都猜测对方可能求取水灵芝是假,骗他们让他们去当探路的靶子是真,但大家又有些侥幸心理,都想着万一到时候自己能逃过蓝月王族的追捕,那墓里得的宝贝不就都是自己的啦。当然,还有极少的一些死心眼还想着拿到水灵芝去换海晶。
不同于前两者,江遥倒觉得蓝月王应该不光是要搜刮葬墓里的宝物,取得水灵芝恐怕也是他的主要目的,而非借口。
世人多以为菡萏水灵芝可以增强修士对于水之道的体悟,所以看起来蓝月王让他们寻找菡萏水灵芝只是召集众人一个借口,但江遥却从一张古方里得知,菡萏水灵芝是圆融丹的一味主药,而服用圆融丹不但能让人增强与道的亲和力,更有一定的机会得到一种特殊体质。
而一种特殊体质足以让一个修士的资质提升一个档次,相信到了蓝月王那种层次,单服用水灵芝本体所达到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了,也就只有圆融丹的特殊效果能勾起他的兴趣。
不过蓝月王的目的不是江遥关心的,他对龟壳鳄口中的道轮葬墓更感兴趣。
“各位,下面请先入内园参加晚宴,届时觐见吾王。”龟壳鳄淡淡宣布,领着众人向左边的月亮门穿过去。
内园只有一条石子路,其余地方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灰冷色的巨石,四周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众人踏在路上的“咔哒”声,拐过一面石壁,前面是一个穿堂,又拐了七八个弯,前面才出现一个露天大厅。
如轻云般的鲛纱在水中浮动,微醺的气息缓缓弥漫在厅中,炽烈的乐曲奏起,一袭紫衣闪过,如蛇般的蜂腰扭动,露出圆润的肚脐,火热的红唇微微勾起,纤长的柳眉挑起,直入云鬓。
朦胧的醉眼如一湾春水,引得人心神都甘愿得跌入那幽邃的深潭。
脚尖急促地旋转,飞扬的衣角似盛放的墨莲,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化成一缕飞舞的旋风。莹白的玉腕展开,如一双纤细的翅膀,明明是幽深的海底,可却让人仿佛看到了一束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乐音乍停,舞步瞬间止住。
大厅上鸦雀无声,过了许久,一阵威严的狂笑传来。“哈哈,不愧是孤的得力干将,畲姬果真是一舞倾城啊。”
众人纷纷回神,将目光转向主位。一个头戴帝冠毓冕,身穿宝蓝色蟒袍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其上,对着紫衣女子目露赞赏。
女子袅娜行礼,“王上过誉了,畲姬不过是一介小小舞姬,怎敢承王上赞誉。”
中年男子摆摆手,让她退到一旁,“诸位,相信你们已经听鳄卿讲过孤的口谕了,希望大家届时可要捧场啊。”
众人忙道“不敢”,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