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立即取出衣裙,与李嬷嬷一同在她身上忙开了。嬷嬷解下她身上的衣裙,青花把那淡紫色的衣裙套到她身上,换装完毕后。青花走到妆台前,从妆台上拿起一白玉佩及淡紫色的香囊,逐一转交到嬷嬷手上,嬷嬷接过,细心的挂在云绯的腰间。
再扶她到妆台前座下,取下头饰,散了发髻,重新梳了一个飞仙髻,缀上两朵白间浅紫色的宫花,别上紫玉镶珍珠的流苏步摇,别上紫琉璃珠耳环,略施胭脂,上了唇胭左右打量一翻,确定无不妥之处,才把云绯扶到大铜镜前。
笑眯眯地:“小姐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云绯浅笑着望向镜子,只见一少女,身着淡紫束腰衫子,腰间以同色绣着白蝶的腰带,更显柳腰纤细不盈一握。下衬一袭藕白色绣着彩蝶的罗裙,轻移玉步那彩蝶翩翩飞舞,似真似幻。
再往上看,但见她眉眼含笑,脸如白玉,颜若朝华。这打扮不如何华贵,只头上一支珍珠流苏闪着莹润的光晕,行动间轻轻摇晃,映得她更是粉雕玉琢一般精致可人。
她笑着点点头,“就这样挺好的,既不素淡,也不太隆重。”
“是小姐眼光独到,这套衣裙还是新做的春衫,还没上过身,却衬得姑娘这般娇美动人。莫说他人,青花是女子,都看得移不开眼了。”青花嘻嘻地称赞着说。
“就你贫嘴!”云绯微瞪了她一眼,娇慎说,却也不得不承认,镜中的自己,的确可人。
“青花可没贫嘴,姑娘这一打扮,似天上小仙女下凡,清丽脱俗呢!”李嬷嬷边笑边收拾着妆台上的首饰,难得赞同地说。
云绯只浅浅一笑,她知道自己容貌上佳,父亲母亲都是容貌极佳的,有如此强大的遗传,她又怎会太差!
此时内室门口的珠帘响起一阵悦耳的嘀嗒声,一名身着浅碧色短袄,下着粉罗裙的丫环轻步而至,瞧着与青花同岁,又比青花稳重了许多。云绯回身望去,来者是她身边另一个大丫环青叶。
青叶微屈膝施礼,上下看了看云绯,见她并非早上的装扮,回话道:“姑娘可装扮完毕了,夫人身边书云姐姐过来请姑娘到前厅见客呢。”
云绯朝她一笑,看向李嬷嬷,把她蕴含着慈爱的目光收入眼底,娇声道:“青叶青花随我去即可,嬷嬷好生歇息。”
李嬷嬷笑点点头,“谢姑娘体恤,你们两个,可得把姑娘侍候好了。”说着,还不忘暗瞪向青花。青花委屈的吐了吐舌头,又规矩的立着。
云绯与青叶看着,均好笑地摇了摇头。云绯朝青花伸手。“走吧!”娇糯糯的嗓音,软软的便把青花解救了出来。
青花不敢看李嬷嬷,忙不跌上前扶住云绯便往外走去。青叶向嬷嬷微施半礼,快速退下打帘子去了。
主仆三人一路行至前厅外,便听得里头有隐隐笑意传来,正准备进去。
“绯儿”。
一声清朗的呼唤传来,她转头迎声望去,只见大表哥杨子明大步走来,她眉眼一弯,倾身行了个平礼。娇软的声音如黄莺般婉转:“见过大表哥,不知表哥前来,绯儿有失远迎了。”说完,对着杨子明轻轻眨了下眼。
杨子明摇头失笑,走到她身前,伸指轻点她额头,嘴里笑着遣责着:“调皮。”
云绯拂开他的手,杏眼圆睁,娇声反驳:“哪有?”
杨子明瞧着她额上被他手指点到的地方,小小的一个红点,心道:这丫头的皮肤就是个好,轻轻一点都点出红的,真是个娇气的,不怪杨云两家的长辈小辈都把她捧手心里。
他宠溺笑了笑,“快些进去,莫让姑母久侯了。”说着径自走在前头,想先云绯一步走进前厅。
云绯见状,虽恼他径自先行,还是迈着小步,努力跟上。杨子明听得后头传来的脚步声,知是小妹妹是恼上他了。
杨家大房他这一辈,家里只有他和二弟杨子晖。二叔家倒有几个堂妹,但二叔外任,几年也不曾见一次,故而对云绯,他们是放在心坎上疼宠着。父亲母亲更是把她当半个女儿养着。想到此他心里一软,放慢了脚步等她跟上。
云绯跟上他后,两人并排走进厅里,两人先是向侯夫人杨氏行了一礼:“给母亲(姑母)请安。”
杨氏笑意盈盈,“快起来!”说着,眼神示意着座在她旁边的常乐侯夫人李氏,“子明、绯儿快来见过常乐侯夫人。”
云绯与杨子明依言上前拜见,“见过常乐侯夫人。”
常乐侯夫人李氏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满意地点点头,遂笑着:“快起来,别多礼。”
“谢夫人。”二人直起身子,云绯盈盈而立,杨子明气宇轩昂,更衬得身边的小姑娘娇柔可人。
常乐侯夫人眼底的满意之色更浓,招手让云绯近前,云绯悄悄地看了母亲一眼,见杨氏轻轻点头。她才迈着从容的步子迎上,立于她身边。只见李氏从手上退下一个紫罗兰的手镯,拉过她娇软的素手,把镯子套入她洁如白玉的皓腕,“初次见面,没什么准备。且瞧着这手镯倒与你这身衣裳挺配,给你戴着玩儿。”
云绯有些为难地看着腕间的紫玉手镯,小脸微红,娇柔地说道:“夫人,这太贵重了,小女……”
李氏柔和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素手,“收下,收下。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况且长者赐,不能辞。”
云绯脸更红,求救般看向母亲。杨氏安抚的笑了笑,“收下吧,方才母亲也有见面礼给了苏姑娘与世子,且收着。”
云绯闻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从李氏手中抽回双手,交于身侧欠身见礼,“谢过夫人赏赐。”
李氏再让丫环把手中一个青玉松的笔洗,交给杨子明。
杨子明淡定接过,躬身谢礼,起身把礼物交到身后的丫环手上。
云绯、杨子明与在座下的常乐侯世子苏翼、常乐侯嫡女苏雨玥各见彼此一平礼。便在对面的位子上座下,云绯素手执起丫环奉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再放下,用手绢轻拭唇角,优雅端庄,落落大方。
她只静静听着两位侯夫人谈话,不时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不堪受扰的她抬眼相视,正好迎向苏翼来不及收回的视线,两道目光碰撞之下,火花四射。苏翼看到少女的注意,无半点偷窥被捉包的窘迫,反而对她意味深长一笑。
云绯一惊,忙收回视线,有些羞恼,只觉得那男子盯着闺阁女子打量的举动,过于轻浮。她不愿再与这样的目光有过多接触,只得专注盯着膝上的双手。
杨子明瞧着云绯羞恼的俏模样,不着痕迹的瞪了苏翼一眼。苏翼看到好友警告的眼神,把打量佳人的目光尽数收回。
苏玥也看到方才两人间的互动,无声笑开了,抬眼看向相谈甚欢的两位侯夫人。
“母亲,女儿能否与云姑娘到她院子里走走?”她小巧的瓜子脸上含着得体的微笑,灵动的双目闪着真诚的光芒。
两位夫人相视一笑,杨氏笑着说:“当然可以,绯儿,快带苏姑娘到绯云轩走走。”
云绯脸上的红云经久不散,衬得她如花娇艳。她站起来,微施一礼,“女儿遵命。”避开对面男子灼热的目光,看向少女,施一平礼。
“苏姑娘,请随我来。”眼神只专注于眼前的女子,仿佛只偏一点,便会看到洪水猛兽似的。
苏玥看着她紧张的神情,想笑,又怕唐突佳人。只得还与一礼,浅笑盈人,“劳烦了,叫我阿玥或玥儿即可,我可以叫你绯儿么?”
云绯看着她感激一笑,“当然可以。”说着,两人向二位夫人行了一礼,“女儿告退。”
二位夫人笑了笑,“去吧!”
云绯与苏玥向左右的杨子明与苏翼各施一礼便退了出去。
苏翼好笑地看着那似乎落慌而逃的少女,脸上笑意见浓。
本不愿意走这一趟,奈何母亲自从半月前在大长公主寿宴上见着她,似魔怔一样,见天的夸她,把她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再加上他与杨子明交好,又是一起担任太子的伴读,经常听他说起家里的小表妹,如何可爱,如何招人疼。一时好奇心大起,便想着就来瞧瞧,看看那小丫头是否实至名归。这一看,少女娇俏羞恼灵动模样,可真对极了他的胃口。
此时,听得杨氏说了一句:“子明与世子也不必在此陪我们妇人聊天了,没得无聊的紧。子明快带世子到花园里走走。”
杨子明搁下茶盏,长身而立,对两位夫人作了一辑。道了一声:子明去也。
便领着苏翼往花园走去,一路无言,行至落云亭,杨子明领着苏翼往里座下,丫头们奉上茶水点心,立于二人身后,杨子明挥手让人退下。
苏翼莫名其妙地看着好友,实在不明白他的敌意从何处而来。据他所知,杨子明已经订亲,且婚期将近。所娶之人也是他心爱之人,这敌意泄放的太诡异了吧!
杨子明淡淡一口茶,猜到了杨氏的打算,压下心头不快,“收起你那对我妹妹垂涎三尺的嘴脸,我妹妹也是你能肖想的?”语气特冲,一想到疼爱了十四年的小妹妹要被人拐走,心里各种不爽。
苏翼闻言一愣,随后不可抑制的大笑着,“你不会是吃醋了吧!”不是询问,是肯定。
杨子明瞧着他那得意的模样,恨不得揍他两拳。咬牙切齿,“是又如何?”
那是他妹妹,云杨两家放在手心里疼宠了十四年的娇娃娃。
“好好好,你别恼,我本也不想来的。这不,上次我母亲在大长公主的寿宴上见着她,回来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再说,你从小到大,挂在嘴边最多的就是这个表妹,我这不是好奇嘛。”苏翼瞧着杨子明想动手的狠模样,倒不是怕打不过,是那头看上了人家的妹妹,这头再委屈只能受着,不然他回去在佳人耳朵吹几阵邪风,那就得不偿失。
“哼。”杨子明冷哼一声,架子端得十足。
“要娶我妹妹,那可不容易。做云家的女婿,此生不能纳妾收通房,你可得想清楚了。”一想到是自己嘴上无遮拦闯下的祸,引狼入室。要来拐带小娇娃,又气自己,又气苏翼,气得心肝都疼了。
“那是当然,子明从小呵护长大的妹妹,我怎舍得委屈。”苏翼连连保证,心想好不容易看上这么个姑娘,却不想,竟是这么个被多方娇宠的,杨子明这关都那么难过,那她的父兄呢?谁不知道平西侯宠女如命,不知道来提亲的话会不会要跟他拼命,或把他扔出去,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杨子明扭头看着他真诚的神色,心头难消的的怒火平了一些。“且看以后再说吧,绯儿年纪尚小,你回去跟你母亲说,待绯儿及笄后,再来提亲。”大安王朝里,凡闺中女子与男方过了小定后,不得踏出家门,只能专心备嫁,他可不想看到活泼动人的绯儿年纪小小就得拘在深闺里,无半点自由。如他的清姿一般,大半年不见了,还得再等上两月才能看到。
杨子明年方二十,比云络还小上一岁,他母亲嫁给他父亲的第二年,杨氏才出阁了。只是杨氏成亲方三个月就怀上云络,杨大夫人成亲两年,才怀上杨子明。杨子明年少时与云络不同,云络武将世家十岁便跟着祖父与父亲在战场上打滚。杨子明书香世家,自是要承担伴读的义务。
苏翼与他同岁,十岁那年两人进上书房担任太子伴读。可见当今圣上有多厚待常乐侯府,从小便让苏翼与太子爷培养感情。
杨子明的未婚妻是徐御史家的嫡长女徐清姿,芳龄十六,自年前入冬时与杨子明订下后。要不是怕她被人订走,他肯定不会那么早过小定。便在家中备嫁,两人整整半年没见上一面。
杨子明看着桌上的棋局,“来一局?”他提议。
苏翼惬意的放下茶盏,温雅一笑,“有何不可?”于是两人开始面对面的下起棋来了。
半个时辰后,有丫环找来。
“见过表少爷,世子爷。”丫环走进亭子,行礼道。
“何事?”杨子明回神,抬眼问到。
“常乐侯夫人要回府了,派奴婢过来通禀一声,请世子爷直接到大门汇合。”
“那便走吧。”杨子明淡淡吩咐道,与苏翼站起来,随丫环前去大门上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