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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收汴梁全子才立功 归德府张银归神

话说李伯渊杖责折希颜,暗中盗取令牌,交于李琦。自引大军出城,见全子才横刀立马站于城下,伯渊提三尖两刃刀赶至阵前,喝道:“来将可是全子才耶?”对曰:“正是某家!快教李琦出来,今日擒了定要斩首示众!”伯渊道:“竖子狂妄,看刀罢!”一挺三尖刀杀来,子才倒提偃月刀迎上,大战十余合,不分胜败。伯渊见他刀法利害,只得架住大刀,轻声道:“将军当心接箭,大事俱在信中。”子才会意,撤回偃月刀。伯渊勒马停刀,叫声:“宋将好生骁勇,战不过你,便走了!”拨马望本阵败退。子才佯追,伯渊暗暗拈弓搭箭,回身便是一射。子才急闪过,顺手接了,笑道:“开封府之将俱是无能之辈,今日接了羽箭,明日定当奉还!”说罢,拨转马头回本阵去了。

待至营中,见有书信绑在箭杆上,忙取下。见信中尽言前事,约定今夜三更举火为号,开城门献降。子才大喜:“昔日岳精忠泪洒朱仙镇,恨功业不成。今吾兴师至此,可成大功矣!”即令全营将士准备,捱至三更时分,子才引兵复至城下,命人举火。城楼上李琦早已率军撤换岗哨,见城下举火,忙令开城。琦下城楼高喊:“全将军快快入城,除贼救民!”子才举刀为令:“三军听了,入城后不得擅杀一人,不得掳掠民财,直取帅府崔立,斩其首级者,赏千金。敢有不尊前令者,杀无赦!”宋军人声鼎沸,潮涌入城。

崔立正在安睡,忽听府外杀声四起,忙起身更衣。未及披挂,只见李伯渊提刀冲入房来,立急问曰:“将军,城中何事?”伯渊道:“迎王师入城,杀汝报国!”挥刀将立斩于榻下。命人取下首级,招抚城中军民。

时全子才已大破守备人马,李琦冲入折希颜府中,将府上大小人等尽皆杀死。至次日天明,兵乱方止。子才收拢人马,一面差人向岳纲、赵葵报捷。纲闻全子才汴梁大胜,唏嘘不已。张银问道:“千岁有何忧心之事?”纲曰:“全子才何其命好!吾以汴梁兵精粮足,何料崔立不得民心至此。也罢,即汴梁大胜,即命人往徐州城下传报此信,命弓弩手往城中射去书信,教张柔知道!”银领命去了。

张柔正在城中坚守,忽见中军官来报:“元帅,不好了!岳纲差人往城中射来书信,与张璧亲引一万大军猛攻城池,皆言道……”柔大惊:“皆言何?”对曰:“全子才攻下汴梁,崔立授首,令我等速速投降!”柔一听如同五雷轰顶,险些瘫倒。旁有弘范道:“父帅不必惊慌,此必是宋军诡计!归德尚未接报宋军前来,如何汴梁便失了?”柔曰:“我儿,快去城楼退敌,此事容为父斟酌。”弘范领命,点起五百精兵,往城楼去了。张璧正在引军攻城,见张弘范亲自督战,蒙军死战不降,急来见岳纲。纲曰:“张弘范亲来,则知张柔心已着忙,汴梁必失了!传令汝父,再调五千背嵬军,今日晚间,必要攻克徐州!”璧领命而去。

再说赵葵命刘整率军攻颍州,颍州守将不战而降。刘整兵至唐州,守将扬举出战,与整战不数合,被一戟刺于马下。整驻军唐州,命曹世雄率军取邓州。世雄去不数日,报邓州已得。整大喜,差人向赵葵报捷。葵已知全子才收复汴梁,又见邓唐诸州已复,大喜过望,谓众将道:“如此一来,河南之地再无险关可守,我军当直入中原。”当即致书兄范麾下,令其与全子才合兵一处择日攻取洛阳。

汴梁、邓唐败报传至大汗窝阔台处,窝阔台大怒:“赵葵、赵范兄弟起兵夺我河南之地,塔察儿、速不台口口声声言道宋军软弱不堪。如今,赵葵率淮西军六万人兵至淮南,其先锋刘整、曹世雄兵锋所向,颍州不战而降,邓、唐二州守将战死,淮南之地尽付与他人!勇孝王岳纲佯动泗楚,大破都元帅张柔于徐州,大将全子才抄小路攻占汴梁旧地,归德、陈留、徐州三地再难保全。至此,我朝折损兵马数万,兵退百余里,还有何颜面!”耶律楚材奏道:“国主,某以为塔察儿、速不台元帅必有良策破敌。思量河南京畿之地虽失,然此地易攻难守,若掘开黄河,水灌河南,则宋人无可当也。”窝阔台道:“诸王会时,孤已定平南之国策,今塔察儿等丧师辱国,岂能不恼?”楚才道:“大凡圣贤之主,记人功而忘人过。大汗若欲南王,须善用人。臣本亡国之人,蒙大汗不弃,侍奉左右。以某之大罪,尚不见怪。今二元帅之功远胜于某,如何怪之?”一番话说得窝阔台大喜,传旨令塔察儿可专断征伐之事,三月内收复失地。

天使传旨到营,塔察儿接了旨意,麾下众将俱忧之。塔察儿笑道:“无妨,吾已有破宋之策。”暗中教五百人往黄河南岸去,掘开河堤,将黄河之水引入淮河之中。一夜之间,淮河水位暴涨,淹没良田、民宅无数。汴梁正在黄河南岸,亦遭此劫,城中如水漫金山一般,赵范、全子才等万余人马俱泡于水中。范曰:“蒙军掘水淹城,汴梁难保,还是早日撤出城去。”子才道:“我等煞费苦心拿下旧都,岂能拱手送与他人?”范曰:“此时不送,他日全军将士性命必断送于此!”子才不纳,范只得准备船筏,一面将本部五万人撤出城去,迁往高处,一面差人向岳纲告急。

再说岳纲鏖战徐州,张银父子率军猛攻城池。这一日,张璧浑身鲜血来报:“启千岁,徐州城已下,蒙军非死即降,家父枪挑张柔落马,若非那犬子张弘范相救,彼已做枪下鬼了!”纲大喜:“张将军不下当年勇!汝父子功在社稷,整顿三日,再取归德。”璧曰:“何须三日,家父此时已率本部人马杀往归德去了。”纲嘉其豪勇,遂命璧守徐州,自提五千人马前往助阵。

张银催兵杀至归德,站立城下喝道:“城上军兵听了,今有南岭关兵马元帅张银在此搦战,或战或降,速速定夺!”王孙忽必烈早已兵至归德,驻兵多日,不见军令出击。今见宋将兵至城下,乃令亮全军出城。忽必烈身着山绒甲,头戴皮帽,胯下一匹追风花斑豹,十余个蒙古健儿抬来八百余斤的禹王槊。忽必烈一把接过,挥舞在手,号令出城迎敌。张银早已等候多时,见城中有军马杀出,为首一员大将,身长丈余,甚是魁梧,广颡无髯,猫眼金睛。细看时:面如病虎,狮子鼻,火盆口,煞气腾腾。银看罢不由暗暗吃惊,再见他坐下花斑豹一声嘶鸣,犹如龙吟虎啸,惊得宋军人人胆寒,马匹站立不住。银勉强催马来至阵前,喝道:“来将通名,本将军不斩无名之辈。”孰料忽必烈不理他言语,早已摘弓在手,看看远近不差了,弓弦一松,一箭射来。银不及躲闪,被一箭射在左肩。银阿唷一声,险些儿落马。忽必烈见状,催马摇槊杀来。银定了定神,也催马挺枪迎上。二马对头之时,银奋力一枪直刺心口。忽必烈闪身让过,腾左手一把薅住枪杆。银暗叫不好,正欲撤回枪来,忽必烈往回一带,看似轻舒猿臂,银只觉是千斤之力,连人带枪拽下马去。忽必烈回马,一槊顶在当头,命人将银押回城中。宋军见主将被擒,纷纷逃散。蒙军也不追赶,只押着张银入城。

张银被推至帅府厅,忽必烈躬问道:“你这南蛮子,为甚么到此来?”银破口大骂:“番狗!银乃宋臣,复陛下之故土,本分也。今不幸遭擒,杀刮存留,悉听尊便!”忽必烈本不精汉语,幸得身旁有译官,转述其辞,忽必烈大怒:“不识抬举的蛮子,快些斩了头颅!”两旁军士得令,将银推出行刑,银至死骂声不绝。可怜张银归宋日短,未及扬名效力,一命归阴,年五十八岁。忽必烈将首级号令城头,有宋兵看见,急来报知岳纲。纲已至半路,忽见来人报张银已亡,人马辟易,大惊失色,忙问详情。那人道:“那蒙将出城也不搭话,张弓搭箭便是一射,正中将军左肩。将军与他相斗,二马未及错镫,已被他拿住枪杆,径直拽下马去了。因此擒入城中,斩首示众。”纲叹曰:“罢了!张将军亡故,孤之罪也。”又问道:“可知那蒙将是何来历?”对曰:“张将军起初问时便不见答,看他装束,料想并非中原汉人。”纲暗想:这倒不奇了,想那蒙古鞑靼身强力猛,张将军丧在他手,也是情理。又想:若是此时去了,胜了他到也无妨,若是败了,不说性命难保,便是徐州至泗楚一路俱无险关可守,则临安危矣。遂令还师徐州。

张璧在徐州城中见岳纲回师,报说张银罹难,号哭不止。纲亦伤心,命三军摆设灵堂,竖招魂幡,大办丧事。璧屡屡欲出城报仇,皆为纲止。纲即手书一封,命快马送至赵葵营中,报知此事。欲知赵葵有何反应,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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