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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岳甫临安擒叛将 显忠下山夺帅印

话说李文辉、张国乾连擒七员大将,韩世忠在城楼上见急了,也顾不得年老体弱,披挂整齐,手提厚背尖翅雁翎刀杀出城来,大喝道:“奸贼不要猖狂,老夫来也!”张国乾见世忠出战,大喜,曰:“韩大人年事已高,还欲胜吾不成?”世忠曰:“老夫年老,可手中刀不老,胯下马不老,接刀罢!”搂头盖顶就是一刀,张国乾将分水三亭狼牙镩向上一搪,架住大刀,世忠撤回刀来,又奔国乾两肋去。国乾使狼牙镩一磕,世忠复换几招。二人战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败,张俊暗想:韩世忠年近七旬,英勇不减当年。吾儿只怕不是对手,待吾暗助一臂之力。俊取来一副弓箭,张弓搭箭,对准世忠就是一箭。

韩世忠忽觉一阵惊风扑面,情知有人暗放冷箭,忙使个金刚贴板桥的功夫,卧于马背之上,那箭贴着面颊过去了。世忠复起身交战,孰料那张国乾一镩打断马腿,世忠落下马来。国乾复一镩望头颅头颅打来。幸而世忠反应迅疾,使个就地十八滚后一个鲤鱼打挺,跑到国乾马后,狼牙镩砸空了。世忠眼明手快,马下将刀使个“拦腰锁玉带”,亦将国乾马腿砍断了,张国乾跌下马来。世忠赶上,飞身而起斜肩铲背便是一刀。也是张国乾命不该绝,扬起一阵风沙眯了眼,一刀只劈了护肩甲,人不曾伤,二人复在马下打将起来。李文辉此时已擒了三将,见张国乾已处下风,策马过去,大喊道:“舅兄让开,待吾擒他!”国乾让开,李文辉奋力挺戟,望面门刺来。世忠躲开戟头,一刀砍在戟杆上,又将刀一横,顺戟杆削将下去。不想文辉乃马上战将,但见他左手猛地一勒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向上一提。人借马力,马借人力将方天戟拎将起来。世忠在步下交战,哪里够得着,只得撤回刀来。文辉趁势使戟来刺,世忠横刀架住。文辉一转戟锋,去削手指,世忠忙撒左右手,一脚将长刀踢飞来,直奔文辉而去。文辉忙舞戟挡住大刀,韩世忠拔出护身龙泉宝剑复来交战。

孝宗见八总兵被擒去七人,无人能胜李文辉,恼恨异常。又见张俊笑曰:“韩元帅,莫再以卵击石!速速打开城门,亦可不失王侯之位!”世忠怒目圆睁曰:“张俊,老夫今日但有三寸气在,临安城便固若金汤!”与文辉杀了五六十合,早已累得嘘嘘带喘,再无力战了。

文辉正要伤世忠性命,不想后军背后忽乱做一团。只见一员小将手提金锤,横冲直撞,打得十万大军喊爹叫娘,正是西府赵王、东床驸马岳甫。岳甫摆开金锤,喊道:“韩大人莫要急恼!西府赵王来也!”韩世忠见是岳甫,大喜:“贤孙,速擒贼子!”甫早已望见,双锤一摆,喝道:“唗!李文辉往哪里走?待吾取尔狗头!”文辉挺戟来战岳甫。岳甫乃金锤太保岳云之子,武艺不下于乃父,亦可称两军阵前无敌手。二人交手未及十合,甫已占上风。文辉见岳甫难以对付,欲诈败用回马戟胜之。不想那追风赶月驹足下生风,甫略一催马,便到了李文辉眼前。甫回身便是一锤,文辉未及抵挡,正中面门。复数锤,当即死于马下。张国乾见姐丈身亡,催马搂头盖顶便砸。甫将双锤往上一架,只听嘡一声,狼牙镩震断,落在尘埃之中。甫瞅准机会,挂好右手锤,轻舒猿臂,催马便将张国乾走马活擒。国乾有心挣脱,岳甫见状,心头火起,将左手锤挂好。双手抓住张国乾的双脚,向上高高举起。双膀一较力,只听斯拉一声,将张国乾劈为两半。便是岳甫“锤震李文辉、力劈张国乾”。

岳甫至城下见孝宗曰:“父皇受惊,恕儿臣甲胄在身不得行礼!”孝宗见驸马英雄无敌,连杀两员贼将,大喜道:“驸马,快进城歇歇,朕为汝摆酒庆功!”甫曰:“多谢父皇,待儿臣拿住老贼再进城见驾!”说罢,打马奔张俊来了。张俊无力相敌,只得束手就擒,十万大军尽归韩世忠带回御营。

众人齐上金銮殿,孝宗见张俊被推进金殿,一拍龙胆怒道:“好大胆的反贼!竟欲谋朕之江山,害岳王兄里无粮草、外无救兵,此等贼子留之何用?速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削夺清河王爵位,全家老少一并斩首!”左班丞相陈康伯出班启奏道:“圣上,张俊谋反,罪不容诛。怜他抗金有功,臣岂饶他满门!”陈康伯与李纲本是挚友,不忍张俊满门就戮,故此保本。孝宗曰:“老爱卿,张俊意欲弑君!若非驸马救驾,朕命休矣!国将不国,今日若不严惩,他日”韩世忠出班启奏道:“圣上,老臣以为,只斩张俊一人,家属发配琼州,永不赦回,亦可体现圣上仁爱之心。”孝宗沉吟良久,道:“也罢,就按二位爱卿之意,将张俊斩首,全家发配琼州。”韩世忠奉旨监斩张俊。时丞相李纲早已告老,孝宗降旨修建养老堂,敬奉丹书铁券,纲于家中安享太平。自张俊出师后,纲之病体每况愈下。今已有人报知,张俊谋反遭诛,心急如焚,正欲上殿保本。不想差人诉说前事,纲闻之,气急败坏,吐血倒地。家人忙扶起抬至榻上,当夜病逝。

孝宗闻纲薨,大为悲戚,下旨追封李纲为少师、陇西郡开国公,谥忠定。次日早朝,护国军师朱武曰:“圣上,如今岳雷被困断魂谷,何时发兵救援?”孝宗曰:“老爱卿,朕愁之甚矣。如今朝中无兵无将,便是韩老爱卿亦年近七旬,何人挂帅?”武撩朝服跪下奏曰:“圣上,老臣不才,愿挂帅印!”宗方见状便道:“圣上,朱大人年迈,还是由微臣挂帅。”孝宗见宗方亦是须发皆白,暗道:朱爱卿与汝年纪相仿,汝若去时,朕怎能放心。甫曰:“父皇,元帅已飞鸽传书关铃、樊成二将,由他二人挂帅便可。”孝宗曰:“关铃乃岳精忠麾下五虎上将,他去尚可。樊成乃一介武夫,恐难堪大任。况自古征西多难,朕若令老将前去,岂非羊入狼口?”众臣们议论纷纷,各拿主意。

不料世忠忽曰:“圣上,臣有意保举一人,若此人挂帅,必能破敌。”孝宗喜道:“韩卿快些讲来!朝中何人堪当大任?”世忠曰:“朝中确是无将可派,此人身在江湖,乃前者太上皇在位,朝中一小将,善使双刀,威猛异常。绍兴二十九年,以二百骑杀退五千金兵,复大破万余人马。后岳精忠被害,他告职还山,在江西龙虎山张天师处修行。”孝宗曰:“韩卿不必言讲,朕已知之,此人乃李世辅尔。父皇曾赐名显忠,却是名将。若得他挂帅西征,岳王兄可比虎添双翼。有劳韩卿请他速来。”世忠领命,下朝去了。

散朝之后,朱武、宗方皆聚到韩府内商议,他二人力保关铃。原来昔日岳鹏举被困金龙铰尾阵,关铃单人独骑舞刀杀入乱军,如入无人之境,连斩大金十余员猛将。如今岳雷自家性命难保,仍欲命关铃挂帅,可见一斑。然韩世忠深知李显忠文韬武略绝非常人可比,故此差人往龙虎山递信。不表朝中大臣议论,单说红尘之外龙虎山上,张天师传授众徒儿文韬武略。这一日,张天师正在运功打坐,忽然心血来潮,默算一卦,知大宋朝真龙天子有难,朱雀星官兵困断魂谷,命在须臾,亦该亢金龙三次出世。便唤童儿道:“去请汝无念师兄来。”不一时,童儿带进一个人来,看面貌已过不惑之年,正是天师弟子无念。无念跪下给张天师磕头道:“无念参见师父。”天师道:“徒儿起来罢。”无念起身问曰:“不知师父唤徒儿哪厢差遣?”天师道:“徒儿,眼下真龙天子有难,朱雀星困于断魂谷内,命在须臾。为师命汝下山辅保明主,为国平定西夏叛乱。”无念道:“师父,徒儿不愿下山,愿在这山上了此一生。”天师笑曰:“无念,汝仙道难成,富贵有分,合当下山。童儿,将东西取来。”不一时,童儿取来几件东西:一件猩猩红的战袍,上绣团花朵朵;一顶亮银麒麟盔,一件亮银麒麟甲;一双牛皮粉底战靴;一对紫荆金龙锏;一柄七星鎏虹剑;一杆金轮火尖枪。天师曰:“无念,这些物件皆是为师所赠。前者下山助真主抗击金兵,功业未完。此番下山,务要助朱雀星扫平叛逆,为国效劳。为师尚有一匹赤炭火龙驹,这盔铠甲胄虽非宝铠,亦可防御弓矢。这金枪乃五代十国时火山王杨衮之兵刃,为为师所得,今日相赠与汝。速去临安寻福国公韩世忠老爷,他自会与你帅印,征西平叛!”李显忠叩首三番,含泪下山,打马奔临安去了。张天师心中暗道:徒儿,汝乃二十八宿之亢金龙二次转世。前世乃高宠是也,不想你挑滑车力尽,阳寿未尽,身死疆场。二次投胎李家,前番女土蝠与铁背赤髯龙暗害大鹏,不得已召回山上。此番出世,汝虽福寿双全却一生戎马,切切自重!后有韩府家将韩世忠书信呈上,天师亦回书一封言明此事。

非止一日,李显忠已至临安,便寻韩世忠府邸住下。时关铃与樊成已然率军到了。正欲挂帅出征。韩世忠见状,便将李显忠之事说明。铃闻之,大怒曰:“自吾随岳元帅东征西讨,大小战事,无不当先!今日正欲挂帅征西,他李显忠何等人物,竟敢夺吾帅印!”世忠曰:“贤侄莫急!圣上有意观贤侄武艺,只管御前比试一番。”铃曰:“吾乃边镇重将,岂能与此等山野村夫同场较量?叔父好意,小侄尽知。想吾当年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只岳云兄长胜吾一筹。今日他已故去,纵是岳雷贤弟在此,吾亦不惧。”世忠曰:“圣上旨意已下,还是照做行事罢。”铃怒气不息,碍着韩世忠面上不好看,只得相允。

朱武、宗方见关铃豪气不减当年,心中欣喜,邀铃至府上饮宴,铃当夜大醉。韩世忠回至府邸,将关铃之事诉说一番。显忠笑曰:“老将军不必忧心。显忠久闻关将军春秋刀法独步天下。明日比武,自当一试。”世忠曰:“贤侄,吾观汝文韬武略不在关铃之下,今夜吾便将关家刀法绝技传授与汝。明日之战,必胜无疑!”显忠忙推辞道:“不可,若如此便非英雄矣!吾受恩师指教多年,自当以己之力夺那帅印。若关将军胜,显忠乞做帐前一卒足矣!”韩世忠夸赞不已。

次日众人见过孝宗,孝宗命韩世忠、朱武、宗方坐镇观武台。擂台之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关铃纵身一跃,几步进入场内。只见他右手提刀,左手一捋颌下二尺五绺花白长髯。头戴鹦哥绿扎巾,身穿大叶黄金甲,内衬鹦哥绿战袍,脚蹬一双五彩虎头战靴,大将军百步威风!铃将青龙刀一横道:“吾乃武安侯关铃是也,国家有难,吾欲挂帅征西,可有人愿夺帅印?”连喊数声,无人应答。铃暗露喜色,正欲转身接印。不想人群中跳出一人,口称:“将军且慢!”只见此人生得九尺挂零身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如重枣,一双虎目,两道剑眉斜插入鬓,身穿着亮银麒麟甲,头戴亮银麒麟盔,手持一杆金轮火尖枪,身穿猩猩红战袍,威风凛凛。韩世忠看罢,只做不知,问曰:“来者何人?可先标名挂号!”李显忠一拱手道:“韩元帅,吾单字姓李,双名显忠!”关铃闻言大惊,暗道:止道此人乃山野村夫,不想英气逼人,果是好汉!韩世忠退下来,叫声:“开始!”二人各提兵刃来到梅花圈中。

关铃见李显忠,顿感英风扑面,心中暗想:韩叔父力保此人,言他有经天纬地之能。今日一见,确实不凡。将青龙刀一摆,往前进招。李显忠虽身在高山,久闻岳家军五虎将威名。关铃位列五虎将之首,虽年近五旬,亦非常人可及。显忠将枪一抖,拦住青龙刀,各自舞动兵刃杀在一处。显忠得过张天师的真传,这金轮火尖枪来历更是不凡。这条枪本是五代十国之时,火山王杨衮掌中名枪。衮恃此枪,留下五龙二虎逼死王彦章故事。金轮火尖枪共有三个枪头,二小一大,如同烈焰一般。关铃不识得这般兵刃,加了十二分小心。使开二十八路春秋刀法,只一招拦腰锁玉带奔李显忠腰际砍来,显忠将枪一横去搪,不想乃是虚招,青龙刀撤回来,斜肩铲背而来。显忠见青龙刀来得迅猛,忙搬枪头献枪纂,磕住刀杆。关铃见状,复加了七分力。显忠见铃力大无穷,双膀一叫力,喊声“开”,将刀崩出。趁势一抖火尖枪分心便刺。铃忙使个把火烧天式封住枪头,不想显忠反将身子一纵,一脚踹开青龙刀,由上至下一枪刺来。铃转身让开,左手薅住枪杆。显忠忙抽出金龙锏来,望关铃右手便打。铃忙撒手,就势拖刀而走。显忠兀自追来,铃将眼往后一瞟,转身搂头盖顶就是一刀。显忠早留神他使拖刀计,让开身子,左手薅住刀杆。铃见状,死命往回拽刀。奈何显忠力大如牛,用力往回一带,火尖枪顺势而出,铃脚下站立不稳,向前一个趔趄,枪尖正顶在哽嗓咽喉。

关铃长叹一声,世忠见状,显忠果然骁勇。显忠道:“承让!”铃曰:“罢了,既然李将军有此本事,关某甘做帐下步卒。”韩世忠下得台来,领他二人去见孝宗。孝宗闻李显忠大胜关铃,喜出望外。要知李显忠能否挂帅西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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