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耸耸肩，不置可否。
之后，一个内侍模样的豺狼引领刘靖华和夜非出门了。
刘靖华手握绕龙金戟，横拿竖拿都不得劲，又不知道怎么收起来，十分别扭。那个豺狼内侍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绕龙金戟划过的轨迹，一脸害怕却又强颜欢笑，表情比哭还难看。
“这东西不能收起来么？”刘靖华倒提着绕龙金戟，虽然依然有些碍手，但是好歹占得空间小了点。
“如果你都不会收，我就更不会了。”夜非道。
也是。刘靖华点点头，又没话找话：“这里住的好像都是兽人啊，可是，怎么好像都是食肉动物，就算是食草的，也是犀牛这样的猛畜。这么多猛兽住在一起，不会打架吗？”
“他们也是有法制的。”夜非答道。
“法制？”刘靖华搔搔头，对野兽提法制，这实在……对了，“可是食物一定不够吧，我记得以前书上说，‘一山不容二虎’的真正原因是，一只老虎处在食物链的顶端，需要全山的花草虫鸟才能供养一只老虎的最终生活需求。可是这么多食肉动物住在一起，他们吃什么？食物一定不够的吧。”
夜非叹口气，道：“我们来的时候经过的那个山洞，有印象吗？”
刘靖华点点头，好象说那里面有很多幽灵来着，难道……
刘靖华浑身一个激灵。
“咱们来的那条山路，该不会是……”刘靖华嘴角有抽筋的感觉。
“食物之路。”夜非道。
刘靖华脑子里嗡嗡响，难不成，刘靖华在一个尸骨成堆的相当于坟地或者屠宰场的地方，睡了一夜？！
“这摩云城中的食物所需，都经由我们来时的那条路运送而来。”夜非幽幽地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打晕你了吗？我是怕你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睡不着觉。”
刘靖华背后一阵发寒，夜非说得不错，如果刘靖华当时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话，确实是会睡不着觉的。而且，这似乎与勇气无关。
“那也不对啊，这些食肉动物，每天的食物都不是小数，如果单纯靠外地进口，一定也不够吧！再说，那天我见到的，应该都是人类的灵魂，怎么可能每天死那么多人！”刘靖华反驳到。
“咱们国家每年非正常死亡的就有320万人，正常死亡的就不计其数了。平均算下来，每天至少会有三万人死亡，这还是正常统计到的数字。像那些黑煤窑之类的地方，死了人需要尽快处理尸体，摩云金翅他们就低价收购尸体充当食物。”夜非答道。
“购买黑煤窑的尸体？！”刘靖华只挺清楚了后半句的“重点”，“那不就等于帮犯罪分子毁尸灭证嘛！”
夜非苦笑一下，道：“那你觉得，毁尸灭证和十几万魔兽出山杀活人哪个更严重些？”
刘靖华一时语塞，傻子都知道孰轻孰重。
“如果没有摩云金翅在这里压着，恐怕那些魔兽早就下山了。”夜非道，“到时候，只能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刘靖华还以为会是单方面的屠杀呢……不过想想也对，老百姓虽然手无寸铁，但是国家毕竟还是有军队的，到时候拿导弹什么的一炸，魔兽再勇猛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肯定不革折腾的。像现在这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刘靖华还在低头沉吟，引路的内侍却已经停下了脚步。
刘靖华抬起头，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
眼前的这座建筑，优雅精致，与外面石质的平民房屋或者恢弘气派的摩云大殿都不一样。白玉的立柱，雪花大理石的地板，琉璃瓦的屋顶，让人仿佛置身于天宫仙子所住的地方一样。
刘靖华边跟着侍者往前走，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瞧西看。
每一个立柱，每一条横梁，都刻有精致的浮雕。那些浮雕的内容好像是连续的，似乎在讲述着一个故事。只是故事中的人物都是野兽，所以刘靖华实在看不出来它们想表达什么。
侍者把刘靖华和夜非引领到一条走廊的尽头，然后说：“夜非大人请住西侧这间，龙襄大人请住东侧这间。”
夜非点点头，推门而入，而刘靖华却叫住了侍者。
“请问龙襄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侍者很礼貌地问。
刘靖华挠挠头，道：“请问，有吃的么？”刘靖华被夜非背着跑了一下午，连中午饭都没吃，刚才又被摩云金翅吓了一跳，实在是饿坏了。
“有的，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龙襄大人请先进屋吧。”侍者鞠了个躬，走开了。
“看来你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他们了。”夜非说到。
“什么？”刘靖华没明白他的意思。
“普通人都会很厌恶这些兽人的样子，而你居然可以很自然的跟他们谈话。”夜非说到。
呃，如果夜非不说的话，刘靖华还真的没有留意到，刚才的侍者其实是一个长相十分难看的豺狼。大概，是因为太饿了，刘靖华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刘靖华纵纵肩，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景象又让刘靖华一惊：一片雪白。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雪白的被褥，而且这种白不同于城市中那种用涂料刷出来的惨白，是那种晶莹剔透，让人感到心中突然变得毫无杂质的白。
刘靖华弯下腰，敲了敲地面。一种冰滑的感觉透过指节传到大脑，让人感到一片薄荷放到了心底，沁人心脾。
刘靖华又站起身，伸手抚了抚床上的被褥。这是一种类似薄毛毯的被子，上面的毛柔滑如丝，短小细碎，看不出是什么皮毛。看着它雪白的颜色，刘靖华只能认为它是羊毛，但是，这种手感，却又完全不像刘靖华平时用过的羊毛制品。
“难道高原的羊，羊毛如此细致吗。”刘靖华自言自语到。
“龙襄大人，那不是羊毛，是貂绒。”一个轻滑的女声响起。
刘靖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转过身，却看见一个一身雪白的女子，拖着一个白玉盘，正笑盈盈地看着刘靖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