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不大,橙黄色,像粗麻质地,看样子最多不过装下几件衣衫而已。
子持莲华之前一刀虽然未曾落下,但龙雀自身带出的霸道劲风及他一身的恐怖修为,却是实实在在将老鬼一身衣衫尽碎。奇怪的是,这个袋子却完好无损,甚至一点褶皱都没留下。
子持莲华一边觉得好奇,一边半是讥讽道,“看你这袋子,最多就能装下几十个馒头或三五个酒坛子,却是装不下再多了。”
老鬼却不闻不问,只是专心往袋子里装东西。他每往袋子里装一件东西,那个袋子就大一点。当袋子大到斗大充盈之时,却不再变大。但老鬼还是一如既往地往里面塞着。金馒头装完了,他就开始装酒坛子。明明那个袋子已经满满当当,但老鬼依然不管不顾往里塞着。
子持莲华眼见酒坛子一个个消失在袋子的洞口,而袋子却再也不见大一点,他的神情先是奇怪,而后变得震惊,之后又变成骇然,到最后,变成了贪婪。直到最后一个酒坛没入袋子的袋口,那个袋子最终也没有被撑破。相反,它反而好像变小了很多。
“东西的确不少,但也不多,应该还能装下不少好东西。”老鬼兀自提起袋子,仿佛有些失落,只是轻轻一抖,斗大的袋子立刻化作一只不及巴掌大小的手袋。老鬼满脸笑靥将袋子纳入怀中,之后对唐天子拱手一礼道,“草民这就告辞了。”
直到此时此刻,子持莲华才意识到,老鬼手中的袋子并不是俗物,而是件万中无一的宝贝。
唐天子挥手道,“去吧。”
老鬼拍了两下巴掌,抖落一手的金粉,也不跪安,直接转身就向阁外大摇大摆走去。
目视老鬼衣衫褴褛的背影,子持莲华满眼的厌恶和嫉恨情绪,冷眉对唐天子道,“此人骄横跋扈,还百般要挟,完全没将天子您放在眼里。要不要末将这就去结果了他,以正视听?”
唐天子也凝视着老鬼恰似闲庭信步一般在皇宫大内间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深叹一口气道,“此人看似疯癫,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但他的确触犯了皇家威严,简直是目无王法。倘若这样的人再多些,孤的皇宫岂不早晚要成为他们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子持莲华紧握刀锋,拱手对唐天子道,“末将明白。”
红墙碧瓦之间,子持莲华幻化做一缕金色残影稍纵即逝。
他去的方向,正是老鬼离开的方向。
再次目送子持莲华的背影离开,一丝倦容缓缓爬上唐天子的脸颊,他突然间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以手扶额,用拇指和食指同时按压太阳穴,顷刻,有两名宫娥领会其意,上前奉上安神茶,并为他捏肩捶背,伺候他休息。
“白川。”在唐天子闭目养神的间隙,他突然开口,轻轻唤道。
“末将在。”唐天子话音未落,一名身披红装的翩翩公子自偏殿无声而出,眨眼间便到了唐天子座前。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宫娥们都没看清他究竟是从哪里出来,又是如何到了眼前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唐天子依然闭着眼睛缓缓道,“黑冰台暗中存在千年,自始至终只对孤一人负责,听孤一人召唤。过去,你们从未曾让孤失望过,孤希望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白川负剑而立道,“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唐天子微微点头道,“很好。三日后的长丘之约,你就带孤去一趟吧。”
“末将遵命。”白川消失在偏殿门口处。
“操劳了半日,孤也乏了。想来也有些日子没去倾城夫人那儿了,就摆驾昭阳殿吧。”待白川走远,唐天子对众宫娥道。
宫墙林立之间,一副皇撵吱吱呀呀地响着,朝着昭阳殿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