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骄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或许是前一阵子训练过度,他的肩膀始终疼得厉害。他并没有去看医生,相反的他开始依赖这种疼痛感,因为疼痛才让他觉得其实自己还活着。
路过女生宿舍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中午,女生宿舍门口的人流量决不亚于高峰时期的地铁站,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一眼便看到了安琦儿。她拎着大包小包四处张望,神情有些焦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她的视线也对上杨子骄的那一刻。
杨子骄移开了目光,本能地像挪动脚步,可是脚底板就像是被强力胶死死黏住令他无法移动一丝一毫。他就这样站着,过了片刻像是犯了大案的窃贼内心忐忑地瞄了一眼安琦儿,她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座蜡像逼真中又带着一丝梦幻。出乎意料的是杨子骄在那一刻不再逃避,而是将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身上,就像是看着事隔多年始终陈列在橱窗里的那件自己心爱但却买不起的物件一般,内心充满遐想与忧伤。
安悦儿突然的出现打断了这不着边际的幻想,一下子把杨子骄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尤其是当她顺着自己姐姐的目光望向杨子骄的那一刻,凌厉的目光就像两柄长剑,无情的刺穿了他的身躯震慑了他的灵魂。他叹了一口气,就像落败的丧家犬虽然满心不甘,但只能屈服于现实,他那股子高傲也随着路过她们姐妹俩身旁那一刻清晰传入耳中的“贱人”两个字被蹂躏破碎接着甩进名为自尊的熔炉熔铸成怨恨的怒火。他攥紧了拳头,微微地侧过头去,安悦儿此刻盛气凌人,就像是一只好斗的攻击时刻准备着迎接杨子骄狂风暴雨般的回击,那一刻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了安琦儿的身上,她低着头表情凝重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她身上竟然看到了一丝自卑。那个在他记忆中与安琦儿不成匹配的属性。
是因为自责吗?才会让你变得如此仿徨,焦灼不安?
杨子骄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了这种想法。他依旧看着安琦儿或者应该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安琦儿身上抽离。不由地心生了怜悯之意。
不,不会的。她不会这样,这只不过是她的手段,她这样的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杨子骄回过头用力地咬着嘴唇,咬肌颤抖着,随后他松开了拳头,头也不回地就这样走了。
“懦夫。他这样也配算得上是男人吗?姐,你都为了他……”
安悦儿的声声抱怨被安琦儿一声有气无力的“够了”所打断,安琦儿浑身颤抖着,就像是浑身伤痕却始终坚守阵地的士兵。她那个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委屈落泪。
“值得吗?”安悦儿眼中吐露着爱怜默默谨慎地问道,“他有领你一点好吗?”
“这是我的事。”安琦儿咆哮了起来,她那个样子异常的可怕,就连安悦儿从来没有看到过安琦儿这个样子,她像是吓坏了一样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姐姐。
安琦儿看着安悦儿的神情内心有些懊悔,她觉得自己不该对自己的妹妹说出那样的话来,她牵住了安悦儿的手,安抚起安悦儿来:“好了,没事了,姐姐不该朝你大吼大叫,走吧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虽然安琦儿这样说着,但是安悦儿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很不自然。
就在这时楚诺出现在他们跟前,他目光尖锐看着这对姐妹,脸上表情始终像是一座冰山一样。倒是安悦儿看见楚诺立刻多云转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劲儿地叫喊着“楚诺学长,楚诺学长”。
楚诺没有理会安悦儿,只是转过头看向了安琦儿,目光犀利,他嘴唇微动了动随后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想问你们点事。”
三人的身影随着人流渐渐远去,她默默地放下了手机,有些失落地眺望着竭力地辨析着远处人缝里楚诺的那个背影。
“他的样子好奇怪。”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一条狗。”
其实在我们这代人的记忆中,对港片的记忆往往会比好莱坞大片记忆深刻一些。《大话西游》给我们的印象可能是最深刻的之一,那段脍炙人口的“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也深埋在我们记忆之中,想必很多人都能理所应当地接下去说完整段。那时候当你笑着看完整部电影时是否会因为“他好像条狗”这句话而沉默,而战栗,而感到无奈呢?这正是一部好的影片所能给我们带来的感触,这同样也是就给我们这些观众思考的一道难题。
当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努力想要变成那个人所喜欢的样子,不是屈服也不是迷失,而是像和对方在一起,就像是围绕恒星的行星,要想始终待在恒星身旁那他就必须和恒星的自转保持一个方向。人的命运就像是迎着阳光运转的轮盘,总会转到背影的地方。当这段爱情的结束一切美好的憧憬也像是突然被外力戳破的气泡一样消散无踪。我们都只不过是渺小的生物,难以逃避命运的捉弄。无奈会随着时间变质成失落,失落则会进而发酵成悲伤,悲伤引渡成为仇视和怨恨。这些会终日积压在一个人的心上,当这个人不堪重负时往往一个人会开始接受这些事实,但因为害怕那是疼痛,他们会选择改变,从而本能躲避那些令他受伤的雷区,久而久之也就变得面目全非,而那个人也就变成心头的一根刺,越靠近便会刺入得越深,爱可以成就一个人,但同时也能毁了一个人。就像卢冠廷《一生所爱》中唱到得那样“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有经历就势必会有改变,这两者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人在面对旧事物时总是总是感触良多,总说时间会让我们放下,但翻阅起旧物时的这种感觉又是什么呢?时间只会抹淡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水面上浮着的一张纸随着时间推移他只会渐渐沉默到湖底,成为湖水的一部分,一旦有人搅弄,零碎的记忆又会想这些纸片的碎屑一样翻涌上来。
杨子骄放下平板,沉默了,脑中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他默默地走到洗漱池看着镜子里的板着一张脸的自己,“这不是我”他心想着,捏了捏自己的脸,“疼”这种感觉率先出现在他脑海中,他努力的想要扬起嘴角,但是脸部肌肉就像是被胶住了一样,仅仅只是抽搐着。“真难看。”他嫌弃地对着镜子发起了牢骚。
他本想去体育馆挥拍缓解一下苦闷的心情,可是当他打开橱柜的瞬间,右肩疼痛不由得让他恼火了起来,他站在柜子前呆呆站立了半天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掏出了手机犹豫了一会,拨通了唐天的电话。
“喂,胖子,在网吧吗?边上有空位置吗?帮我占一台。”
“现在能说说你和子骄到底怎么了吧?”楚诺双手交叉架在鼻梁下看着安琦儿安静的就像是等待着爷爷讲故事的小男孩一样,只不过失了些天真多了些城府。
“学长,你怎么不问问人家?上来就我姐姐的啦?”安悦儿似有些吃醋一般娇羞地托着脸眨巴着一刻不放地盯着楚诺。
楚诺转过眼看了安悦儿一眼随后冷淡地问道:“那你还好吗?”
“还不错啦。”安悦儿撒着娇满嘴的台湾软妹腔回应起来。
楚诺仅仅只是回答一个“哦”字随后又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安琦儿身上。即便是安悦儿在一旁娇滴滴地发着牢骚他也全然不顾。
安悦儿撅着嘴就像是一个生着闷气的小女孩一样,不过过了一会她又被楚诺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俊美面容所吸引,在一旁范着花痴沉浸在无限的遐想之中。
“你是子骄的好朋友吧?”安琦儿突然问道。
“不错,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楚诺语速有些快显得格外的焦急。
“这件事本不应该你来过问的不是吗?”安琦儿冷静得有些让人发指地接着问道。
“对,确实不应该由我过问,但是子骄是我的好兄弟。我因为我的自大已经失去了一个值得珍惜的好兄弟,我不想在失去第二个。”楚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看来你是个热心肠。”安琦儿的话显然是带着一丝褒奖的意味在里面,但是继而她的话语又调转带着一丝悲凉说道,“热心肠的人确实不错,但是好心办坏事的有岂止少数,人生有很多事都只不过是空想,事与愿违又是稀松平常。知道太多真的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候也会触碰到别人所不想被挖掘的内心深处。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想知道我和他的过去吗?”
楚诺身体不由向后靠了一下若有所思着沉寂了片刻,随后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安琦儿点了点头说道:“或许你说得对,我总是这么的自大,总觉得什么事都可以凭借我一个人的努力去摆平,总觉得我所做的是都是替我所珍惜的那些人好,正是因为这种恶劣的想法才会让我总是在不经意间失去些什么。”楚诺像是自嘲一般说着这些,但是他的脸上却是爽朗一片,“但是我并不想改变什么,因为这就是我,他们所熟悉的我呀。即便是后悔我也不会托着,这就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我该有的锋芒。我不会改变的,也不想改变。因为这样即便是过了三十年五十年,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时还是能够一眼便认出我来,而不是心怀忐忑止步不前。所以,我想知道,请告诉我。”
安琦儿听后不由得面露笑容,她显得很欣赏楚诺,看着他闪烁着热忱光芒的眼神不由得点起头来,“你的想法很特别啊。你很有趣,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男人。子骄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一眼,笑了笑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爱管闲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