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王的庆功宴宫中早有准备,对夏云溪的邀请却来得突然,以至于将军府上下都在匆匆忙忙的准备,定制的衣服在当天清晨才送到府上。衣裳刚刚准备好,还在睡梦中晕晕乎乎的夏云溪就被方芊虞叫醒,一件件的试着。
略有些迷糊的夏云溪从屏风后出来,却让屋中的三个人都有了一瞬间的失神。淡紫色的儒裙每一处都衬着少女曼妙的身段,裙摆处点点的百花随着轻盈的步伐而飘动,柔美的紫纱像是由天上的丝线织成。少女脸庞白皙而稚嫩,黛眉轻点,红唇不染而赤,眼睛清澈而明亮,纯真中却含着一丝娇媚。
“郡主,你真好看。”素心忍不住感叹道。
“我家安安真是怎么穿都美。”方芊虞接着说道。软软嫩嫩的小包子转眼间就变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可能再过一两年就要嫁人了。方氏心中免不了感慨起来。
真不知谁家公子有如此福气能够娶到自己的女儿。
“那就这件好了。”夏云溪看到大家都对这件颇为赞赏,也懒得在去换其它衣服,便一口决定了下来。
“来,阿娘再看看给你配哪些首饰。”方芊虞很是喜欢给女儿打扮,这件裙子又极合她的心意,这便赶忙打开了新送来的一系列首饰,方才的感慨早已烟消云散了。
夏云溪来到皇宫的时候,宴席还未开始。她先要去皇后娘娘的淑莘宫然后在和皇姑母一起去宴席上。
殿内,衣着华贵的女子正躺在美人榻上,小腹微微隆起,几个侍女正一脸严肃地候在一旁。
“皇姑母,安安来给您请安了。”
“哟,大忙人来了。”夏嫣然横躺在塌上,眼睛也不睁一下。她当皇后十几年了,说话间自有一股威严在,瞬间殿内的几个新来的侍女吓得似乎立刻屏住呼吸。
夏云溪很是无奈,这一听就是在对她表示不满。
“是很忙,忙着学女红给小宝宝缝衣裳。”
夏嫣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尽编些好听的哄我。”
看她想要起身,夏云溪赶忙扶着她的身子。
“你这丫头,我不请你来你是不就忘了我这个姑母了。还学女红,这么多年你绣成功一个荷包了吗?”
“姑母你这话说得可真伤人……”
“现实总是伤人的。”夏嫣然又补充说道。她的这个侄女真是没什么做女红的天赋,倒是舞刀弄枪有一下子,这将军府活生生把一个美人给弄跑偏了。
“你们都下去吧。”夏嫣然冲着房间里的侍女微微摆了下手,这是皇上新赐来的一批侍女,正好她近来闲的无事便想要亲自调教着解解闷。
几个宫女如释重负地道了声是,便小碎步快速退了出去。
寝殿里都清净了下来,夏嫣然忍不住来来回回捏她嫩白的脸蛋。
“我们安安怎么这么可爱噢。”
此时的夏嫣然哪有刚才的威严,似乎还是多年前那个喜欢玩闹的女子。
“姑母我这脸都被您捏大了。”夏云溪无奈地感叹道。
“真夸张。”夏嫣然白了她一眼,“对了,这次来陪我多待几天罢。”
“当然,姑母你别嫌弃我就行。”
“净说瞎话,”夏嫣然又狠狠地捏了下她的脸,“准备准备陪本宫去宴会上罢。”
“皇后娘娘到——”
夏嫣然选择了一件较为宽松的红色拖地锦袍,带着宝石镶嵌的金步摇,墨色的长发简单的挽起,略施粉黛,端庄优雅而不失一丝妩媚。
夏嫣然虽已年近四十却也依旧受着皇上的恩宠,再次怀上龙嗣后更是备受呵护。在这场合下,不但不必向皇上行礼,还在皇上亲自搀扶下落了座。
夏云溪可就没这福气,她虽为皇帝亲封的郡主,与公主同等待遇,但毕竟实为将领之女,宴会中权势在上的大有人在,还得按照规矩行各种礼节,难得的是,皇上此时心情尚好,极为大方的免了她的礼,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终于落了座,身边是皇帝极为疼爱的永煦公主楚言瑜,为已故珍妃娘娘之女。
淡蓝色的清波纹裙衬着她窈窕的身段,简单的发髻,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非一般大家闺秀所能及的气质。淡淡的笑容,虽不倾国却也倾城。
“安安今日可真美。”楚言瑜笑着对她说道,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足够让周围的人听个明白。
感觉到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夏云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也有些苦笑不得。
“多谢公主夸奖。”永煦公主虽然年长,却也相差不大,故时常在一起玩闹,关系较为亲密,这一本正经的夸赞对夏云溪来说真是突如其来。不过她自然也知道为何,毕竟在一些人看来,以她郡主的身份应该是不够格坐在公主身边,楚言瑜抢在她说话之前的一句“安安”可是无形中给她不少面子。
宴会开始,如同众人所料,宣读皇上圣旨。祈王护国有功,除庞州为封地外,赏食邑千户。
可当真是万人之上。就算如此,也无人有异议,十年的赫赫战功确实让天下之人心服口服。
一瞬间歌舞升平,玉盘珍馐鲜香四溢,好不热闹。
夏云溪和楚言瑜也聊得起劲,旁边两个搭不上话的小公主则不高兴地闹腾着,皇后见此赶忙叫人把她们带了下去。
“这两个家伙终于下去了。”见状,楚言瑜小声在夏云溪耳边感慨道。对于静妃的这两个双胞胎女儿,她可真是喜欢不起来。
夏云溪赞同地看了一眼楚言瑜,两人忍不住同时轻笑了起来。楚思洁和楚思慧怎么说也是公主,有些话楚言瑜说得不见得她也能说得。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会儿,楚言瑜又靠近她,小声说道,“安安你发现了吗?祈王总是在看你。”
夏云溪一愣,祈王段珣?宴会伊始她只匆匆行了一个礼便也没有过多注意。
她看向祈王的方向,端坐在皇帝左侧位置的男子身着紫色的袍衫,衬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墨色的头发零碎的散在额前,五官仿佛是精雕细琢过一般透着一股令人抗拒的寒气,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一种尊贵的威严,风华无双。
皇上楚冽高坐在龙椅之上正同他说着话,看起来已经微微有些醉意。而那人的双眼从她这里看去却依旧清明。
“言瑜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段珣那人,她远看着都觉得难以接近,敢面无表情地同皇姑父说话的也就只有他了。
“不会的,我见了他多次,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楚言瑜淡淡的说道,温柔的语调里带着些肯定。她从小失去了母亲,就算皇后娘娘对她视如己出,父皇给她无尽的宠爱,还是免不了在这皇宫中感到难以生存。凭着这么多年的察言观色,她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自信的。
舞蹈来到了高潮,身姿曼妙的舞女们挡住了夏云溪的视线,她也懒得去看。
“估计是在看这些美人儿吧。”夏云溪随口对楚言瑜说道。
见她没什么表现,看来应该是不识,楚言瑜收起心中的困惑,“可能吧。”接着又不放心地小声补充道,“祈王戾气太重,尽量不要和他有牵扯。”这样的男人只能远观,靠得近怕是连命都难保。
夏云溪笑道,“是,公主殿下。”
她和段珣素不相识,这大名鼎鼎的祈王殿下怎么会和她有所牵扯。
后来的事情证明,有那么一种羁绊是怎么逃都逃不过的……
看了一会儿歌舞,皇后深感无聊,只能不停地吃着些小点心,周围不像往常一样有几个妃子说着她爱听的话,而自己的侄女和女儿又聊得火热……
皇上虽然有些醉却还是念着她的身子,见她无聊得有些困乏便允她回淑莘宫去,夏云溪乖巧地准备随着退下,楚言瑜也顺势说想多陪陪母后,夏嫣然这一高兴便左牵一个右牵一个生龙活虎地离开了定坤殿。
皇帝楚冽也由着她去,继续让大家享受这宴会。觥筹交错间,众人都嬉闹着有些醉意。
皇帝的兴致也十分高涨,毕竟宫宴中难得都是些亲近之人。
“来,祈王,朕再敬你一杯。”端起杯子,却没见段珣有任何动作,皇帝诧异地看着他。顺着视线看到了那几个退下去的身影,娉娉婷婷却也越走越远……了然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