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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最是难测帝王心

隔天闵敏回去当值,只觉得康熙还是神色萎靡,便悄悄问魏珠,才晓得前一天晚上,康熙睡得极不好。闵敏越发狐疑,十三阿哥送来的究竟是什么折子,居然让康熙这样辗转反侧的气恼?偏偏随驾厨房送来的早膳又不合康熙的胃口,只是喝了点参茶,让魏珠也担心不已。

和魏珠商量了一番,闵敏便到康熙跟前说:“万岁爷,奴婢新捣鼓了一样点心,万岁爷要不要试试?”

康熙斜斜看了她一眼:“这天气热的,朕还真是没有什么胃口。”

闵敏笑着道:“俗话说,春吃鲜花夏吃果,秋食野菌冬喝汤,天热自然有天热的吃食,要不奴婢把炉子挪到万岁爷的屋子前头来,万岁爷瞧着奴婢做?”

康熙表现的不怎么领情:“你这丫头又闹什么新把戏?”

魏珠帮腔道:“皇上,闵敏的心思您素来都是知道的,不如试试看?顺便也瞧瞧,这丫头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可曾辜负了奴才当时让她在御膳房学徒的那番心思。”

康熙合上折子:“罢了罢了,随你们。”

魏珠把康熙的椅子挪到了檐下荫凉的地方,只见闵敏的阵仗已经铺开。

三大张长桌依次排开。第一张上头是面团和面粉,第二张上头有两只扁炉子和几样简单的食材调料,第三张上头搁着一只大铜碗,还有其他一些餐具或什么。只是有点远,瞧得不太分明。

闵敏换了一身衣服,轻轻拍打面团,竟然做起了要拉面的架势。康熙和魏珠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大,闵敏居然就把拉了一下的面团,交给了身后一个师傅,然后吐了吐舌头,故意把康熙惹笑了,开始做自己的功夫。

她先烧热了水,然后往水里搁了一些碎骨。另一边的铜碗一一排开,竟有六七个,闵敏往里头一一倒上水,放了冰块。随即,开始在铁锅里熬制酱料,酱料熬制妥当,置入小盘搁凉。然后闵敏又开始下面,康熙和魏珠正觉得没什么稀奇,但见闵敏把下好的面搁入冰水里头,稍过一会换一个,稍过一会换一个,换过所有铜碗之后,只见面条根根分明、晶莹剔透,已经成了凉面。闵敏将微热的酱料拌入凉面里,然后取了一口新锅,以鸡蛋、香菇、肉丝等,配合骨头面汤,制成了一碗羹。

端到康熙跟前的时候,只见一盘凉面,一碗浓汤,一盆拌黄瓜丝,还有几颗淬了糖的“梅子”。

康熙勉强的夹起一颗“梅子”道:“你这丫头,朕还以为你得了拉面的功夫,却原来还是要找人相帮啊。”

闵敏笑嘻嘻地回话:“万岁爷,俗话说的好,一个好汉三个帮,奴婢不过是个小女子,找人相帮也在情理之中吧。”

康熙笑着把“梅子”放进嘴里,正要数落闵敏这副伶牙俐齿,忽然一惊。

闵敏这才得意的说:“回万岁爷,这是取了大漠的沙棘果,捣碎了之后,塞入去核的小枣,再用蜂蜜腌制了,总得搁了三五天,才能让里头的酸甜滋味融为一体。”

康熙做作的哼了一声:“就你鬼主意多。”

魏珠已经盛了一些凉面送到康熙手边:“万岁爷,您试试这个。”

康熙试了一下,但觉面条爽滑可口充满弹性,酱料鲜咸微辣,配合黄瓜丝的清口,确实让人开了胃口……

见康熙龙颜大悦也胃口大开,闵敏抹了抹额上的汗,和魏珠相视一笑,总算没白折腾。

换过衣服回到御前,固然少不了一顿献宝的数落,但是赏赐也是没有落下的。只是闵敏这些年得的东西实在是稀罕的过了头,让她一遇到康熙有赏,就略微有些头大。幸好,康熙赏的是全部张罗的人,所以都是些银两,总算皆大欢喜。

因为晚些时候还要接待来访的某个什么郡王什么额驸来着,魏珠又去张罗这些事情。然后,康熙的屋子里头,又只剩下了闵敏一个人。

终于,康熙开口了:“闵敏,朕有话问你。”

闵敏福了福身子:“万岁爷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好了。”

康熙叹了口气:“若只是吩咐这样简单,那就好了。”

闵敏一愣,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奴婢愿为万岁爷分忧。”

康熙往后靠了靠身子:“你还记得张伯行和噶礼互参那件案子吗?”

闵敏侧头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印象:“奴婢愚钝,似乎没什么印象。”

康熙冲着她翻了翻眼珠子:“你好像,确实应该没什么印象。”

闵敏满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康熙从抽屉里掏出一封折子,闵敏认得,这便是昨天十三阿哥送来了。

康熙指了指折子道:“来,你来看看。”

闵敏一愣,但见康熙眼神坚定且简单,还是拿过来看了。

里头奏的是,八阿哥似乎压下了某个参奏噶礼的折子,理由是不应该因为他是废太子的旧属就否决他的办事能力,而对他穷追猛打。但是四阿哥却坚持要严办,因为单纯是贪腐的事情,就不知道应该治他多少条罪责。八阿哥还是觉得,那个折子所奏都是家事,不应拿到朝堂上来。四阿哥则认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任何一点不靠谱都是糟糕。

闵敏看完折子,有些纳闷,也有些不解。纳闷的是,噶礼如果是旧太子党,难道保他的不应该是四阿哥吗?不解的是,这个折子不过是四阿哥和八阿哥的政见分歧,有哪里惹康熙生气了?

康熙见闵敏看完了,便问:“你素来冰雪聪明,不妨说说看,这噶礼和老四、老八,到底什么关系?”

闵敏想了想,诚实的回答:“奴婢只记得噶礼,似乎是二阿哥身边亲近的人,他怎么会变成雍亲王和贝勒爷有关系的人了?”康熙摇了摇头,示意闵敏再想。

闵敏蹙着眉眨了眨眼睛,迟疑地道:“皇上,您是觉得,噶礼大人在二阿哥圈禁之后,要为自己的前程,再寻一个……”

康熙捋了捋胡子:“说下去。”

闵敏又想了想,再想了想,才说:“所以,贝勒爷要保噶礼大人,是因为噶礼大人向贝勒爷示好?可是这个不对啊,贝勒爷应该知道,噶礼和张大人之间的案子,在万岁爷跟前还没有尘埃落定,这样贸贸然就对噶礼大人投桃报李,似乎不太像贝勒爷素来谨慎的性情。难道里头还有什么其他奴婢没有瞧出来的隐情?”

康熙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闵敏接着说:“雍亲王本来与二阿哥交好,他并没有为噶礼盘算,呀,万岁爷,难道说雍亲王早先时候就知道噶礼作怪,所以厌恶极深,觉得这个人太不堪,才要一锤定音的处置了他?”

康熙用指节轻轻叩击桌面:“老四和胤礽素来亲厚,却眼睁睁看着噶礼作怪,以致胤礽深陷不忠不孝,未及劝阻更不做谏言,实在是辜负了胤礽对他的百般信任,手足之间,计较至此,让朕深以为寒心啊。”

闵敏一愣,啊,康熙生的是这个气,就这种生搬硬套的事情,四阿哥这顿嫌弃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吧。

康熙又道:“噶礼虽待人傲慢,但毕竟办事干练,前头这样设计八阿哥。八阿哥还愿意因他的能力保他,这番任人唯贤不避嫌隙的德行,倒是让朕刮目相看。若是噶礼知道投桃报李,戒除了喜好无事生非的陋习,真是大功一件。”

闵敏又是一愣,所以,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慢着,折子是十三阿哥送来的,他会猜到康熙生气的缘故吗?如果不会,现在是什么心情?如果会,可是他不是站四阿哥的吗?

闵敏觉得有点晕眩,这些阿哥们的关系,不是就很单纯的太子党、四爷党和八爷党吗?为什么那么搞?

那边康熙一声长叹:“只觉得老四向来敢于直言,怎么对胤礽,就如此保留。”

另一个闵敏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万岁爷,那,那个折子,到底说的什么?”

康熙又靠向椅背:“闵敏,你真是越发机敏了,十三阿哥并没有获悉这折子的内容,所以朕命他去查了。”

闵敏真心觉得自己问的有些不合时宜,赶紧补救到:“虽然说窥一斑可知全豹,不过奴婢以为,这件事情,万岁爷还是等十三爷那边传了准信过来再看吧,或许雍亲王和贝勒爷都是一番利国利民的孝心,只是瞧到的点子有些差异。所以才有了分歧呢。若是回头一看,这气生的一点也不值得,岂不越发恼人?”

康熙歪过头想了想:“嗯,你说的,好似有那么一点道理。”

闵敏笑了笑:“万岁爷,奴婢听师傅说,你夜里头睡的不好。一会子奴婢让称心预备些热水给您烫烫脚,晚上睡的会好些。”

……

晚上的筵席没有闵敏什么事,她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头,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十三阿哥便叩窗而入。

闵敏一愣:“十三爷?您,您不是奉旨回京了吗?”

十三阿哥一愣,然后笑了:“皇阿玛真是对你宠信过人,四哥和八哥争执的事情,也告诉你了。”

闵敏叹了口气:“为了这事,万岁爷恼了一夜了。”

十三阿哥摇了摇头:“唉,四哥这也真是无妄之灾。”

闵敏又是一愣,那一天康熙并没有表态为什么生气,可是十三阿哥知道,他是生四阿哥的气,而且这是四阿哥的无妄之灾,所以,他是故意的?

十三阿哥看到闵敏的脸色,哼了一声:“所以,你是在刺探爷的立场?”

闵敏往后退了半步:“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纳闷,十三爷为什么还留在博洛和屯。”

十三阿哥道:“明儿一早会有封给十四弟的信到,皇阿玛命我看过这封信之后,再回京。”

闵敏微微一愣,瞧十三阿哥的意思,这封信似乎和前一日他送来的折子有些关系,八成是八阿哥写给十四阿哥的。闵敏觉得无聊透了,她莫名的有些怀念咸安宫里头的日子,与世隔绝的清净太平,和不知十三阿哥为何许人的肆无忌惮。现在,不提也罢。

十三阿哥又道:“你又在想什么?怎么眼神之中竟有一丝悔意?”

闵敏摊了摊手:“奴婢只是在想,若是回到那年咸安宫里头,十三阿哥可不会跟奴婢说这些。”

十三阿哥有些意外,眼神定了定,别过头,微微叹了口气:“那年的咸安宫,确实……的很。”

“爷说什么?”闵敏有些没听清。

十三阿哥转头过来看着闵敏:“你可有后悔离开咸安宫,然后步步高升,直到成为皇阿玛身边数一数二的红人?”

闵敏不禁失笑:“十三爷说的哪里话?好似奴婢这一路升迁,都是凭借自己的主意一般。”

十三阿哥一愣,也觉得自己问的可笑:“你说的也是。”

闵敏歪过头想了想:“说起来,奴婢离开咸安宫,似乎还和十三爷有些关系。”

十三阿哥也想起来了。他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闵敏意识到自己不该提的,因为那一枚来自闵敏额娘的遗物,错过了被悼念的时机,反而成了记忆阀门打开以后,最锐利的那根尖刺。她轻轻咳了两声,侧过头取下了发簪,搁在桌上,才道:“不知十三爷到奴婢这儿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十三阿哥怔怔地看着闵敏搁在桌上的那枚银绞丝的发簪,连一颗珍珠或碎宝石都没有嵌着,微微有些失神:“你倒还是刚到御前侍奉的那个样子,这么多年,一如既往的素净。”

闵敏微微一愣,她并不晓得十三阿哥这样答话的用意,也不晓得怎么答话才是合适的,于是又轻轻咳了两声,重复了方才的话:“不知十三爷到奴婢这儿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十三阿哥轻轻瞟了闵敏一眼,好像刚才所有的失神从未有过一眼,他翘起了二郎腿:“你冰雪聪明能见人所不能见,所以,爷想来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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