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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又见花开(2)

时间久了多少会有些厌倦,老鼠是很狡猾的,等你人不到他们就已经消失了,对此也只能无奈。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建议包抄计划,让这些狡猾的小商小贩知道厉害。老王却说睁只眼闭只眼吧,只要能熬到下班时间回家吃饭睡觉抱孩子,凡事别太认真!我心里有点堵,熬时间这种话也能说出口,于是开口说,要是我们只是为了走马观花,熬下班就算了,那怎么对得起拿这份工资?怎么对得起……我本想说怎么对得起党和人民,最后想着我还不是党员,说这些话又太大发了,于是也没往下说下去。老王瞅了我一眼,抽口烟,吐出,冲我一乐,然后看着前方,很意味深长的样子,然后说,小马,你说的对,我们吃这份国家饭,就应该把事情做好,可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认真起来就是对的,呵呵,你还太年轻,以后就知道了。老王拍拍我的肩膀,继续往前巡逻。

步行街是东西走向的,走完全程大约也要半个多小时,多数时间我们巡视都是坐车上,看到有小商贩就下车管理。可大多数情况下,还没等到人从车上下来,这些人却早已躲开了。有些眼慢点的小商贩,也会被逮个正着。见我们要拿他东西,于是再三恳求,低声下气的说下次不会了,不会了。等把东西还给他们,过会又会看见他们。对此我非常气愤,老王见我愤愤不平,也只是摇头苦笑!

“城管来了!”

我们巡视到李府门口的时候听见有人喊了声,然后就见小商贩忙收拾东西四处乱窜。一个二十来岁,瘦小模样的女孩正在慌忙收拾地摊上的东西。我一时恼怒,下车,跑上去,一把抓起地上的物品,细小的珠子从我的手里哗啦一声散落开来掉在地上。我知道手里的什么东西可能被我抓坏了。管它呢,这些小商贩,我早就痛恨恶疾了!看着珠子掉下,女孩显得很焦急,忙蹲下一边开始一颗颗找,一边祈求说,“求求你别收我东西!”

这时我仔细看了手中一串串珠子,灯光照射下显得五光十色,原来这是水晶珠,难怪女孩这么紧张。我有一丝幸灾乐祸,碰到我算你倒霉!“不收你东西?让你继续在这卖是不是?这些东西都要收走,要的话明天去城管大队交罚款!”

“求你还给我好吗?”女孩已经从地上站起,手里拿着几颗珠粒,看着她的眼睛,已经有些微红。

“不要在我面前哭,我不吃这套!”我对她呵道。

这时老王也下车过来,忙劝我,“算了小马,把东西给她,让她下次不要在这摆了!”

我本来也就吓吓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要没老王这个老好人,过会我也会把东西给她的。只是想想每天这么跑来跑去就是为了这些个不法商贩,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火。

“我问你!”我对她道:“把东西给你以后还在不在这里摆地摊了?”这句话问后又感到多余,这些小商贩哪能就这么容易就收手的啊,我这么问也就是有意给她个机会把东西给她。

“……”她却犹豫不说话了,许久才说:“我没办法,还会在这做生意的!”

“……”我,我一时也说不出话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只要你答应不在这摆摊就把东西还给你了,难道你真想交罚款啊?”老王听到女孩这么说也急了。

“请问……”女孩迟疑了下,说:“请问,罚款要交多少啊?”

“什么?”我现在开始怀疑这女孩脑子有点不正常,也就随口道“五百!”

“怎么,怎么会这么多啊,我这些货也就200多块钱!”女孩眼睛又红了起来。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脸很干净,眼睛很大,很可爱朴实的样子。突然我又觉得有趣了起来,于是准备给女孩上一堂很有意思的教育课!

“我给你说,你知道在这摆地摊是不对的吗?”我问。

“恩!”女孩低头应道。

“你在这摆摊其实是在损坏别人的利益,知道吗?”我慷慨激昂的说,女孩点头表示认同。我继续道:“其实赚钱有很多种方法啊,或是你去别的地方摆地摊都可以,其实除了步行街还有很多地方人也很多嘛!”我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说到了,真有点佩服我自己有领导风范。于是对女孩道:“以后不要来这摆了,好吗?”

女孩沉默着不说话,或是在感悟我刚才说的话。老王等不急,从我手里夺下水晶珠递到女孩的面前说,“好啦好啦!”老王说“东西还给你,以后不要在这摆了,机灵点!”我感觉老王最后三个字“机灵点!”语气说的很重!女孩接过水晶珠,装进背包里,不发一语低着头走开了!

“没有礼貌,连声谢谢都没有!这些小商贩就这么没素质!”我对老王道。老王也不说话,只是对我笑笑就当是回应了。

那晚,的确没有再看到这个女孩在步行街出现。

一连三天都没有看到这个女孩再出现过,正当我确定这个女孩终于再我的感化下“从良”的时候,却在第四天的时候巡视,有看到了她。仍是四天前的一幕,她仍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我正要下车上前质问,老王拉住我:“算了小马,到前面看看吧!”

老王毕竟是长辈,他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对老王抱怨道:“老王,你心太软啊!”老王呵呵一笑,也不说什么,于是对小李说,走吧开车!车子开动的时候,女孩已经收拾离去了。“你说他们怎么就是宁玩不灵呢?”我感慨道。老王笑笑,点只烟继续抽起来。

“少抽点,会折寿的!”我说。

“呵呵,谢谢啊!我就这点癖好!”老王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我知道,可是不抽我浑身都不自在!”

“不用谢!我不是关心你!”我说:“我是说你抽烟我和小李会折寿的!”

“呵呵……你小子,那我不抽了!”

“呵呵,别,我开玩笑的!”

这就是我的生活,老王抽烟是浪费生命,而我不抽烟也同样在消耗着生命。我原不知道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直到5。12汶川地震发生后,通过电视报道看到一幕幕悲惨的场景和统计的死亡人数,忽然觉得生命原来是这么脆弱,而活着的意思就是尽量快乐,让身边的人快乐!地震发生后,步行街也冷清了许多,哀悼日期间,街上几乎听不到音乐!我和老王也谈论着地震的一些悲惨情况!

百盛广场上有政府发起的“为灾区人民献爱心募捐活动”。

“我受不了了!”老王说:“小马,走陪我一起,我要把抽烟钱捐出去!那些人太可怜了!”

“好,我也要捐!”我也热血沸腾起来。

到现场的时候我和老王各捐了50元,算尽了一点心意。正要离去,确发现上次摆地摊的那个女孩也来到了募捐现场。我对老王说:“你看,摆地摊的也来凑热闹,这些人,哪会有什么爱心啊!呵呵!”

老王也看到了那个女孩,笑了笑。这时地摊女孩走到募捐箱前。从包里拿出一把钱交到募捐人员手上,顿时,我傻眼了。这些?是多少钱啊?最后活动现场主持人公布,这位林敏女士,募捐2000元。活动主持人请林敏到台上来说几句话,林敏脸红了,终于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我是农村来的,弟弟在这边上大学,我在这边边打工边照顾他。2000元对我很重要,有了这些钱就能还上一部分弟弟的学费。可我看到电视上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失去孩子的父母,失去亲人的人们,我……”林敏哽咽了,眼泪从她眼角滑落。“这是我仅能做到的!”

一阵阵掌声为林敏响起,为此,募捐也进入了空前的****。我确觉得惭愧,脸上火辣辣的疼。老王看着我的表情,哼哼一笑,似乎嘲笑一般。

“老王,你是在嘲笑我吗?”我问。

“走吧!”老王说。

林敏仍在步行街摆地摊,我们巡视的时候仍能经常看到她。每当我们过来的时候,她总是匆忙的收拾起东西,我和老王相视一笑,让小李故意把车子慢下来,等到地方的时候林敏已经走远了。

“马哥,你现在工作的积极性怎么没以前高了啊!”小李说。

“有吗?”我解释道:“天天这样干,哪有那么多积极性啊!其实……”我看了一眼老王说:“其实我是在像老王学习呢!”

老王呵呵一笑:“你小子啊!”

其实老王当初所说的是对的,认真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往往我最讨厌的小商贩,林敏这次,彻底给我一个震撼。不得不又让我从新考虑猫和老鼠的问题,猫因为职责看守主人的房屋财产,而老鼠因为生计不得不在猫的范围内。瞥开人类的主观意识,单从猫和老鼠的角度看,猫和老鼠都没有错。我就是猫,而林敏就是一只可爱的老鼠,现在的情况是,我这只猫开始喜欢这只老鼠了!

不值班的时候我也就穿着便衣,在地摊上逛逛,时间久了发现也蛮好的,偶尔也会发现一两件中意的小玩意。由于长期和地摊老板打交道,大部分都认识,看到是我索性都是给的最大折扣,闲聊之余,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希望我多多照顾照顾。照顾是肯定的,不过也要让我面子上过的去啊,多多少少,表面文章要做做的,不能太过分对吧!我逛地摊最主要的想法就是想去看看林敏。

“林老板,今天生意不错嘛!”看到林敏还在老地点低着头整理摊位上的东西,于是我乐呵呵的上前打照顾。

“你是……”林敏抬起头,犹豫了一下,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提高了下声音说:“马城管,对,对不起,我这就走!”话没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好了,别收拾了!”看着她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玩也很好笑,她停了下,我继续道:“今天,我不值班,我也玩的,你没看到我穿便衣吗?”

“噢!”林敏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下,脸微微有些泛红,又蹲下开始整理起东西来。

“你……这些,这些水晶,都是真的吗?”嘴巴突然变得不利索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却随便冒出了这一句,说过又觉得后悔了。

“是真的啊,虽然是地摊生意,可我绝对不会昧着良心卖假货的!”林敏连忙解释道,一副坚决肯定的姿态,好像生怕我不相信的样子。

“呵呵,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别介意啊!”我笑着说。

“马城管,你来,是要买水晶吗?”林敏问。

“我来是……?”我想了下说:“噢,我来是要选一块水晶做链子!”

“好啊!那你是要送给什么人,我帮你选下!”林敏露出一丝微笑。

“送给……?送给我妈!”我随口说。

“送给老人家,就选这块流线型的吧,显得高贵典雅一些!”林敏斟酌了下,选了块水晶递给我看。

“恩,好,不错!那,就这个吧!”我看了下,随口应到。说真的,我压根都没看懂,也不懂这个。

“那我帮你再选条链子搭配下吧?”林敏说着,又挑选了条很细的白色链子给我看,解释说:“不好意思啊,水晶是真的,可链子不是。这条是我这最好的了,铜镀白金的,不过带时间久了也会变色,你买块水晶,这链子就算送你的了!”

“这,不行,哪能占你便宜啊!”转机一想,说:“要不,要不这样吧,明天下午请你吃饭吧!”

“恩,好吧!”林敏爽快的答应了。

回家后我把水晶项链戴在老妈的脖子上,并用很深情的语气说:妈你辛苦了!老妈自然很感动,在老头子面前夸我懂事了,然后兴奋的去超市准备给我这个辛苦的儿子多加两道菜。忽然觉得自己对二老关心太不够了,都这么大人了,仿佛仍没有当够孩子一样。其实他们要求的并不多,只要你的一点小小的举动,他们都会很感动。

周一的下午,和林敏约好在百盛广场见面,出门的时候,梳洗打扮后特意查看下日历,今天正属黄道吉日,适合交际婚嫁。对着镜子又看了下,确定里面是位超级无敌大帅哥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道:林敏,今天是追你的第一天,我们的故事开始了……

我已经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百盛广场,检查了下装备:水果,太阳伞,杂志,还有口袋中充足的人民币,还有一袋口香糖。其实这些都是那些哥们让我带的,听说我这个从良后的兄弟要找老婆了,一个个献计献策。按照他们设想的,首先就是请林敏吃饭了,然后带她去远一点的景区玩,像大蜀山就可以了,到山上可以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谈心,还可以看看杂志。口香糖呢,是为了防止发生接吻事件的时候,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哥们分析着,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只避孕套,神秘的说,这个,也是为了避免意外事件发生。我犹豫了下,口香糖带着,避孕套还是没拿,万一途中不小心露出来,被林敏看到,到时候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广场之上,林敏看到我挥了下手,然后走来。今天她穿了件蓝格子白色花纹的衬衫,下身是牛仔裤,和平时一样,给人一种干净质朴的感觉。和计划中的一样,我们先是就近去了必胜客。“这些吃饭很贵吧?”刚进门没坐下林敏就发问道。等服务小姐拿来菜单的时候,林敏好像呆了一下,不敢相信的说:“好贵啊,不如,咱们去吃炒饭吧!”看着她睁着大眼睛疑问似的表情,我一下子乐了说:“没事,今天我钱带的够,何况,要请你,炒饭我也拿不出手啊,是吧!”“可是,我觉得真的太贵了!”林敏继续感叹道。我笑笑没理她,叫来服务员要了份套餐再加一些点心和饮料。东西上来的时候,林敏却没有吃。

“怎么了?”我问:“是不是你不喜欢吃这些?没关心,你喜欢吃什么,我从给你叫!”说着,我正要挥手让服务小姐过来。

“不是!”林敏拦住我,犹豫了下,说:“是我……不会用这刀叉,怕吃相难看,别人看了笑话!”

“原来这个啊!”我笑了,于是把自己的刀叉也放到一边,用手抓撕开一块牛肉放到嘴里,说“这样不就行了吗,别管那么多,只要吃的开心就行!”看着我如此吃相,林敏一下子乐了起来。

我和林敏就这样一来二去熟悉了起来,渐渐的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拘束感,谈论的话题也更多更全面了,只是谈论到感情方面,林敏却总是苦笑下摇头,说了句:爱情不属于我!然后迅速把话题扯开,扯到一百年前两百年前,甚至扯到远古时代。和林敏在一起是不谈论爱情的了,只是我能肯定林敏对我的感觉应该不坏,或者说她不讨厌我,我们已经是好朋友,可是似乎她并不愿意在“好朋友”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哥们说,这个时候不适合表白,既然感觉不坏,那就先继续这种不坏的感觉吧!

林敏是农村人,我没去过农村,从电视里偶尔看到农村的画面,觉得很唯美,小桥,石子路,傍晚袅袅升起的炊烟,与天边衔接一起的霞,以及书上描写过的关于农民丰收的喜悦,金黄的稻田,贴近自然的泥土气息,悠闲的生活……这些都让我很向往。林敏却说,农村很苦,从小她和弟弟上学要走很远的路,翻过两座山头才能到学校,下雨的时候没有胶鞋只能赤着脚,踩在被雨水浸透的烂泥里,每一步都很卖力。有时一连下好几天的雨,脚上会起一层白色的水泡,水泡起来的时候不疼,只是破的时候有点疼。冬天下雪的时候,棉鞋上先要套层塑料袋,然后再绑上用木板做成的“高跟鞋”,踏在雪里,会发出“嚓,擦,擦……”的声音,很好听。

林敏和弟弟两人都很努力,两人都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只是家里经济不允许两个孩子同时上学,于是林敏决定放弃学业,去城里打工,那年林敏只有15岁。踏上去南方的列车的时候,父亲突然哭了,抱着林敏愧疚的说:“孩子,委屈你了,委屈你了!”林敏开朗的笑了,很坚强的样子。林敏努力工作,省吃俭用,尽可能省下每一分钱寄往家里。三年后弟弟不负众望,考上了中国科技大学……

林敏说到这却停住了,对我笑笑,“不好意思啊,怎么说这个了,我们谈点开心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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