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刘家演武场,人头攒动,热闹异常。
廊檐下,大理石地面上树立一尊黑色条石,上面刻着精美繁杂的纹路,浑身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这就是测试用的通灵石了,几乎每个上等家族内都购买的有。就是为了提早测试子孙的体质,好针对性的培养。
这是一个家族能够强盛的根本所在,决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是所有修炼中人的共识。
端坐于主位的乃是一个中年道人,名叫朱之孝,正是火云宗派来的执事,身披鹤氅,威风凛凛,说不出仙风道骨。
虽面相慈善,但顾盼之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势让刘族上下惊心。
众人不敢轻慢,都小心翼翼陪侍在周围。族长刘殿山陪坐在左边,笑容满脸的说笑着。
气色看着格外好,心中隐隐有所期盼。
右座上坐的老二刘殿才看着这一幕目光深处泛着冷意。及道人看向这里,忙点头赔笑说是。
次座上坐的老三刘殿奎到有些矜持,正襟危坐,不拘言笑,只有与道人对视时,方才露出笑容。
庭院里早就有家族执事安排了次序,所有适龄弟子都依照顺序排列好。
执事上前行礼询问,族长刘殿山礼节性的问询朱道长。朱道长摇头笑道:“刘族长但下令无妨,我今天就是看看。”
刘殿山微笑颔首,一挥手,冲着下面朗声说道:“开始吧!”
语音刚落,下面伫立的人流开始涌动,依次序来到通灵石前面接受测试。
“刘紫月...”通灵石旁早有一名管事手拿着花名册点名。
刘紫月年芳十四岁,作为长房长女自然首当其冲,头一个上前。
通灵石流光溢彩的纹路中心有个圆形印记,所有的纹路尽头都汇集于此。
刘紫月上前将手掌轻轻的按在中心,数道流光飞快的进入体内,不消三个呼吸,通灵石发出耀眼的光芒,上面一栏,突兀显示出一行字来。
身旁的管事看了,语气略显激动的大声喊出来,“刘紫月,炼气八级,风属性,高阶。”
“哗......”身后的人群跟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紫月姐姐果然厉害,去年测试时还是炼气七级,今年就已经是八级了。”
“是呀!这修炼速度着实神速,明年有望达到炼气九级,就可以进入火云宗修炼了。”
几案后面端坐的族长刘殿山闻听之后,满脸红光,笑意盈盈,冲着首位的火云宗执事朱之孝说道:“朱道长,这是小女。”
朱之孝点头微笑道:“果然天赋不凡,是个可造之材!”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都明白这刘紫月十拿九稳会被火云宗收为弟子。
一想到这里众人心中就是一阵火热,纷纷羡慕的目光看向刘紫月。
刘殿才目光不善的看着,心中冷笑道:“天赋再好又如何,不过是个女孩子家,一旦嫁了人就是个外人。”
老三刘殿奎则是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看不出什么态度。
刘紫月对自己境界颇为满意,测试之后,闪在一旁。看向长长的队伍后面,寻找刘明的身影。
闲言少叙,经过一炷香的时间方才轮到刘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
因为年纪尚幼,每个小孩身边都跟了一个奶妈服侍,有的甚至被奶妈抱在怀中站在队伍里。
刘明手里抓着糖豆子,一个劲儿往嘴里填。
这糖豆子非是别物,乃是刘紫月专一让后厨的人将火云石打散了,处理成圆豆子般。让刘明日常嚼着吃。
正低头吃的香甜之际,突闻空中一声:“刘明...”
话音刚落,整个广场鸦雀无声,连针尖儿掉在地上都听得见,人人都屏气凝神瞧向这里。
奶妈周氏急忙搂着刘明上前,刘明此时仍然在往嘴巴里填豆豆,嘴里嘟囔着:“好没意思,年年都要测,平白让人笑。”
一边嘟囔着,一边挣扎往后退。
众目睽睽之下,周氏急的额头直冒汗,口里央求道:“小少爷,小祖宗,横竖就这么一遭,赶紧上去吧?”
“我不,我不去......”刘明一边吃着,一边左右挣扎。周氏急的双手托着刘明后背一步一步往前推着走。
“哗......”广场上众人是哄然大笑,有捂着肚子的,有笑的眼泪横流的,也有笑的连连跺脚的。
原本寂静无声的广场一下子跟油锅里溅入了凉水一般沸腾起来。就连席位上端坐的众位长老们也是忍俊不禁。
刘殿山眉头皱起,冷冷的哼了一声。下面执事的听见了,立马高声断喝一声:“肃静...肃静...”
老二刘殿才轻哼一声,嘲讽道:“这会子功夫还惦记着吃,真是个吃货。”
刘殿山眼角余光斜睨了他一眼,不言语。此时喧闹的场面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刘紫月也是满面通红,急忙上前来一把抄起刘明,直接带到通灵石前面。
抓住刘明白胖小手就要往上按去,旁边的管事急忙阻止道:“大小姐不可......”
刘紫月听了方醒悟过来。
这通灵石最为灵敏,刘紫月天赋超绝,已经是炼气八级,直接抓着刘明的手一起按上去,肯定会干扰到通灵石的检测结果。
想到这里,刘紫月歉意一笑,蹲下身来,双手抓住刘明小肩膀,说道:“阿明听话,将手掌放上去。”
刘明本能就抵触这个,脱口而出道:“我不...”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面,貌似这个石碑一直都跟自己过不去,每一次来到这里就会被大家嘲笑。
年年如此,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
刘紫月看着刘明不满撅起来的红彤彤的小嘴,柔声说道:“阿明,只要你听话,姑姑就送给好东西吃,比你现在吃的糖豆豆好吃十倍,怎么样?”
讲道理说不通,只能以美食来规引他。
刘明听了好吃十倍,黑漆漆的眼睛顿时一亮,嘴角挂着口水说道:“真的?”
刘紫月莞尔笑道:“自然是真的,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说着用手帕擦去刘明嘴角的水渍。
刘明听了一转身,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踮起脚尖直接将小手贴在通灵石的中心。
在他看来,再多嘲笑声也比不上姑姑说的好吃十倍的食物。
刘紫月满怀期待的和身旁的管事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通灵石的上方。
后面围拢众位弟子,各房里的奶妈们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直到十息之后,通灵石黑漆漆的表面依旧沉寂如死水,毫无反应。
管事看了摇了摇头,刘明仍然努力的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费力的将手掌紧紧贴附在圆心。
“嗤...”一声,两声。笑声,耻笑声,刺耳的声音从身后各房里奶妈们响起,随即扩散到广场的每个角落。
刘明没有回头,可以感觉到他小小的身躯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不甘的继续踮起脚尖,小手努力继续往上按去。
管事轻轻叹息一声,小声说道:“小少爷,没用的,不用再按了。”
刘明听了垂下头,转过身,看着身后众人嘲笑的面孔,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蓄满的眼眶里滴下来,委屈的嘟囔道:“我都说不测,非让我测...”
刘紫月看着心中一酸,不觉也滚下泪来。弯下腰一把搂住刘明抱在怀里,转身就退出场外。
台上的族长刘殿山看了这一幕,脸颊紧绷,眉头皱起,心中喟叹:“果然还是这样,唉!难道我刘家长房一脉真的运终数尽,不可挽回了吗?”
席上的诸位长老也是相顾私语,议论纷纷。
广场的诸多弟子们哄笑之后,也都三五成堆,交头接耳,耻笑声不停的在人群中响起。
老二刘殿才眯缝着眼,嘴角向上微微扬起,浮现出一抹笑意,心中叹道:“唉!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想到这里,眼角的余光偷偷瞅了大哥刘殿山一眼。“长房这一脉算是完了,今后就看我这一脉了。”
自己的儿子刘得贵虽然资质一般,至今仍然卡在炼气九级无法突破,但却给自己生了两个好孙子。
老大八岁取名刘青松,老二六岁取名刘青石,资质都非常好。青松如今已经是炼气二级,老二青石炼气一级,都比刘明要强的多。
席上的老三刘殿奎隐蔽的笑了一下,随即收敛起笑意,恢复素日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
首位的火云宗执事朱子轩见了这一幕,心中十分诧异。
要知道这片天地,自古到今,天地生人虽然资质有差别,但无外乎都在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以及风,雷,云,冰等体制。
可这些常见的体质,通灵石不可能测试不出来,即便是体内带有的先天属性很微弱也能感应到,不应该一点也没有。
此时刘紫月抱着刘明从席下走过,刘明在姑姑的怀中抽抽噎噎,小嘴嘟囔着,呀呀数落着,哭得好不伤心。
刘紫月一手托着刘明,一手拿着手帕擦拭刘明的泪水。安慰道:“阿明不哭,都是姑姑不好,以后再也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