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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累·不·累(4)

无论是机德、Q德还是妹儿德,往小里说都只是个人习惯,往大里说则与人品挂钩。一个善于倾听、善于与人沟通的人是较少出现这些问题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个道理,无论科技如何发展,大抵还是不会变吧?

小丸子的信仰

她,是那种广州常见的女子,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衣裳,从家到公司两点一线。一个人的生活很随意,早餐随手买些点心牛奶,中餐盒饭打发,晚餐有时和朋友一起吃,有时自己动手做几个小菜。工作忙,压力大,睡眠时常不太好,常觉得倦倦的。她爱上了各色小丸子,每天晚上吃一小把,维生素、高钙丸、深海鱼油……她相信,饮食中缺少的、生活中照顾不到的,这些小丸子会带给她,几颗小丸子,就是对自己的呵护,就是为自己保一份健康险。

她,也是我们随处可见的女人,也穿着得体的衣裳去上班,却不化妆,也不会打的,再挤也要坐公车,实在塞车就绕了路去搭地铁。在公司和那些时髦靓女做一样的事,下了班,却要先去菜市场,孩子读小学,老公工作忙,都要注意饮食调节。她自动自觉成了全家人的营养师,菜式上荤素搭配,蛋白质、纤维素、微量元素,一个也不能少。广州人讲究喝汤,每天煲一个有名有目的滋补好汤也是她的功课。烟熏火燎地做完饭吃了,幸好孩子懂事了,会帮着妈妈洗碗,她也就可以歇下来一会儿了。一边闲闲地看电视,一边拿出茶几下面的几个小瓶子,每瓶倒出几粒,不同种类分成三份,这份是孩子的,那份是老公的,还有一份是给自己的。都是营养保健小丸子,什么增长智力、促进生长、消除疲劳、排宿便、安睡眠、抗衰老一类,广告都是极富煽动性的,好像吃下去就能延年益寿。她当然不信,却觉得它们多少还是有好处的,宁可信其有吧,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她,还年轻,年轻得从来不相信自己也会有老的一天,她以为年轻的身体就是本钱,从来不考虑保养二字。不好好睡,不好好吃,一高兴了就玩通宵,第二天还去上八点钟的课,硬撑着对付了点名,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吃饭以填饱肚子为最高原则,忘了就省一顿,冰淇淋也可以算一顿,遇上好吃的就胡吃海喝。别说她糟蹋自己身体,还不是一样健健康康从不生病?只有那次吓到了她,妈妈在家里轻轻摔了一跤,皮外伤都看不出来,里面却是严重的股骨骨折。医生说,缺钙导致女性骨质疏松,骨头变得脆弱不堪。妈妈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也没有完全康复,她第一次意识到保养身体要从年轻时做起。她学会了每天吃一颗补钙丸子,她不希望自己老的时候轻轻摔一跤就站不起来。

每个人都有信仰,有的人信上帝,有的人信钞票,有的人信自己,也有的人,信小丸子。人的一生,健康最重要,有了这个基础,一切愿望才有实现的可能。有毅力的人以运动来保证健康,更多的人,因为懒,因为忙,因为无法坚持,便把希望寄托在小丸子身上。

有些人不以为然,拿营养学家的话来作证,他们认为一个饮食均衡、不偏食、生活习惯良好的人理论上无需服食营养品。可问题是,现代社会中,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简简单单的“饮食均衡、生活习惯良好”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问题,这个慢性疲劳,那个睡眠不足,还有的生活不规律、夜生活过频……已经不是小国寡民的农业社会了,各人忙各人的事,吃啊睡啊运动啊,能顾及当然好,顾不上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我们不是专业运动员、不是重要人物、不是大明星,身边没有营养师来为我们配制最科学的营养食品,别说大半白领人士中午要面对的一个盒饭一碗粉,就算是上来一桌美味佳肴,所含的营养成分也不一定达到“均衡”的标准,何况,丰盛的饭桌上又哪里少得了烟和酒,这些更是毒害我们的身体。

你回不到过去,你逃不开这样纷杂的现代都市生活,你躲不过满大街汽车喷出的尾气,你避不开四处漫延的化学肥料、食品添加剂……我们的生存环境已经与几千年来,甚至几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别再说什么“祖祖辈辈没有维生素丸子也过得很好”的傻话,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活法,信奉小丸子,至少让我们在心理上有了一个依靠。

你多大了?

眨眼间,身边的女人们全都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这个秘密,不能问不能说,话到跟前,倏地绕个弯转到别的话题上,个中高手自然明白此间真义,不明白的,被绕得云山雾罩糊里糊涂。

这个秘密就是女人的年龄。

其实对稍微熟悉的人来说,秘密是不成其为秘密的。这个年代,谁不是六七岁读书,上五六年小学,六年中学,四年大学,最多再加个三年研究生,只要知道学历,再多问一句“工作几年了”便一清二楚,误差不过一两年之间。

可偏偏有时就是看不出。有的人,算起来不小了吧?却是唇红齿白细皮嫩肉,怎么看怎么像20出头,不知她是不是4岁读书然后连连跳级。也有的,如新晋的模特冠军之类,身材前凸后翘,眉目顾盼留情,成熟得不得了,报名表上却白纸黑字写着16岁,不由怀疑是她谎报年龄呢还是自己太幼稚。

早些年,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把年龄当秘密,人家一问,马上脆生生答过去。口语课上外教问:“为什么中国女人不怕别人问年龄?她们不在乎自己的年龄吗?”那时风气和现在不太一样,谅那美国老太太这两年再来便不会问这样的问题。我站起来答:“中国女人不是不在乎年龄,而是不怕人知道。这是一个事实,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呢?”美国老太太频频点头。那时说的是真心话,好不容易长大了,最恨别人把自己当小孩,生怕人家不问年龄呢!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想来真是恍若隔世。如今,“你多大了”这个问题已被列为一级隐私,其严重程度远在“月收入多少”、“结婚了吗”之上。

女人们在一起,对这个问题的警惕性会有所放松,尤其是当对方先报上自己的年龄后,大部分女人便不好意思不说。说过往往又后悔,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了,只好懊恼,独自闷闷的,不爱搭理刚才问话的人。

如果是男人,那更是罪不可恕。为什么,我们身边总是不乏这样的讨嫌男人,而且因为屡问屡不得手,他们的问法也千变万化起来,让人防不胜防。

最简单的是:“你属什么?”属相十二年一轮,我们这拨人,还没大到让人猜错一轮的地步。不过也有例外,一位朋友在网上遇到自称小帅哥的追问她属相,被逼不过她说属兔,小帅哥张口就喊:“小妹妹!”她一不做二不休,恶狠狠回过去:“我是75年的老兔子!”帅哥改口:“哦,阿姨好!”气得她一口水差点呛死。

还有改头换面的问题如:大学是哪一级的?工作几年了?这是小儿科,更难防备的是这样的:98年发大水的时候你读大几?89动乱的时候你读中学还是大学?人家又没问年龄,只是聊聊时政,再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就不好了。

对那种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的神秘女子,也有一些问题可以攻其不备,比如:喜欢尼尔斯还是花仙子?第一次看《射雕英雄传》时多大?记不记得美国挑战者号失事?还有,听没听过杨庆煌的歌?喜欢齐秦的狼Ⅰ还是狼Ⅱ?有没有看过《排球女将》后用报纸揉成团玩“晴空霹雳”?

……我的天哪,每走过的一段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影视歌相伴?我们年龄的秘密,到底还能撑多久?

你累不累?

好久没有这么累了。

几件事堆在一起,忙得晕头转向,每天晚上瘫坐在沙发上,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大约是因为悠闲日子过久了,累起来就有点吃不消。我像个祥林嫂似的向女伴们倾诉,却引来众人攻势更猛烈的反倾诉。原来,身边有这么多人很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累着。

朋友小A如今已是公司里的A总,于是大家开始改口喊她A老师以表尊敬。她的累是因为工作,太敬业了,凡事亲力亲为,老早就被我们公认为工作狂标准版,这让她在短短五年时间里从一个刚入行的业务员坐到今天这个位子。现在的她,恨不得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一天24小时都用来打点那份给她高收入、高地位和成就感的工作,和朋友吃个饭都不忘带上客户以联络感情。当然累,身体和脑子都累,却是自己的选择,从中能够感受到无可替代的乐趣,累得心甘情愿,并不喜欢诉苦,如果不是听到我这个一贯的“闲人”也敢喊累,弄得她心里不忿,她才不会说半个“累”字呢。

阿B也是因为工作累,却不是心甘情愿的。最让她疲惫不堪的是应付人际关系,本以为自己好好干活就行了,偏有小人在一旁窥伺,有机会捣捣乱,办公室气氛被搅得污七八糟。她是个天真无邪的人,倒了霉还不知是什么缘故,要不是同事提点,她根本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的小人。知道了,只好打起精神来应付。“你们不知道那些人有多无耻,”她瞪大眼睛像一个无辜少女,“整个公司像FBI,人人尖着耳朵听人家打电话,逮着机会就抢客户,听到一点隐私就到处宣扬,每个人上蹿下跳想着如何巴结上司打压同事。每天绷着神经保护自己,一不留神就中招,你说这是人待的地方吗?”不等听完我们就叫起来:“惹不起躲得起,咱不干了还不行吗?”阿B沉默了,不是没想过啊,可是那诱人的高提成、长长的员工休假,还有她奋斗多时建立的地位,舍得吗?舍不得,那就只好继续累下去,窝囊也好、非人也好,全都打落牙和血吞吧。

还有C姑娘,找了个太过优秀的男朋友,少女时代曾因为得到大众偶像的青睐而颇为得意,数年恋爱下来,该谈婚论嫁了,全部的心得却只剩一个字——累。优秀的男人总是像磁铁一样吸引女人的眼光,身边莺莺燕燕不请自来,C姑娘自问条件一般,以前还能以青春逼人、性格可爱傲视敌人,眼看一茬一茬更年轻更可爱的女孩奋不顾身往大帅哥男朋友跟前凑,不是不怕的。真要冒出有决心的情敌,全部的信心也只能寄托在数年的情感基础上了,可是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今天他当然是信誓旦旦非她不爱、非她不娶,可是万一呢?每次一提到办公室里向他短信示爱的小靓妹、找借口与他联络的兄弟公司女经理,她的表情不是咬牙切齿,便是恍惚游离,朋友们几句体己话一说出来,眼看着她从眼神到身形一并垮下去,真正的心累啊!劝她,如果真的爱得这么没信心,要不试试其他的路?她想想: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我不可能爱他少一点,他也不可能为我做得更好一点,只能这样了。大家也只能替她长叹一口气。

一群外表光鲜、事业有成的女人,就这样,坐在那里说着自己的累。谁都累,却都是自找的。也可以不累啊,少做一点,少累一点;少挣一点,少累一点;少爱一点,少累一点,可是谁又做得到呢?于是,大家惟一能做的也就是一边喝咖啡一边哀叹自己的累,喝完了,拍拍屁股各奔东西,活该再忍着那份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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