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担此风险?”
“徒儿,没甚风险,你二人日后便知。你二人各取一半,速带出宫。在家安放好。”
“师父,您也知道,出宫门要搜身。”
“徒儿,不妨事,宫里财物、器物多有丢失,大都成了无头案。可缝一小口袋绑阴部下面,每次少带。那门卫太监还未见有搜此处的,好在是黄金数量不多。”
“这些碎金,徒儿一定不要动分毫,全用来使钱、用计,取那俩阉货的性命。好了,这些事守口如瓶,不要再提及。”
正好,过了几天交割了造办处的帐目,大总管也在场,那新总并未看出破绽。老总管被贬到作坊做工,终日劳累,心中异常苦闷。没几天就不堪忍受,用了一条白绢,吊死在作坊的房梁上。
这时新主管发现那碎金帐册有些弊端,找到大总管:
“禀大总管,这碎金帐册是新造,还不知少了多少碎金。”
大总管接过帐册一看,所禀属实,他想:
“那老主管也太轻生,为了一点碎金就悬梁自尽。”
但大主管心里有数:
“不管丢失多少,已成无头案,但也不得不严查。”
“新总管,你去即刻搜查造办处金库、料室,和那前总管的执事房、卧房,我领兵去他家搜查,同时进行,要快,不得有误!”
“老大人,我立即照办!”
大总管带领那九门提督所属的军士,出西华门,很快就到了缸瓦市,前总管的家中,一看空无一人,问那邻里都说不知。
“军士们,屋里院外仔细搜寻!”
搜了一个时辰,一无所获。
大总管没敢怠慢,即刻命那御林军的一个卫千总,(从六品)带着兵丁,骑上快马迅速来到三河县,前总管的老家。
见老家的几间旧瓦房早已无人居住,询问邻里:
“这家人家近来可曾回家?”
“禀官爷,多年不曾回来。”
“去了何处?”
“禀官爷,听说在京城宫里做官。”
“他可曾有其他亲属?”
“禀官爷,并无,他祖籍并非三河县。”
“他祖籍是何处?”
“禀官爷,我等尚未过问。”
那千总照例搜过了小院落和房屋,一无所获而归,禀报了大总管。
大总管写了个奏折,胤禛不在宫内,只得交与辅政王弘历,弘历看了看说:
“将那工匠掩埋了吧。此无头案无需再查了。”
在弘历看来,宫里死了个匠人不算回事,被盗的那点碎金也微不足道,他息事宁人是为了宫里的安定,皇帝宝座早晚是他的。
再说胤禛在碧云寺住了些日子,有心要回宫,但是厌恶那宫里按祖训的枯燥生活,在寺内与住持和高僧们谈起话来要轻松多了。那都是饱学之僧,大都受了先帝的封号。但住长了还放心不下朝政,他想:
“争斗了几十年,方才做了十三年的皇帝,不能就此让给弘历,做太上皇。那只是个名号而已,玄烨还做了六十一年皇上。”
此时,吴太监在庙里闲得难受。
因为上自住持、高僧,下到一般僧人他们都搭不上话,还不是僧人们敢不理他,只是一有对话他俩就无言可答。
闲久了,不安分的人就要生事,这两个阉货更是如此。
一天,他去天王殿找那管事僧人说:
“那和尚,给我算一卦。”
“公公,算命、算卦乃道家之术,我禅门从不为之。”
“那和尚,你是不懂了。”
“公公,亦是懂,亦是不懂,懂与不懂顺其自然。”
“那和尚,我听不懂你的话,我是当朝命官想知道前程。”
“公公,前程本自定,与禅门无关,施主好自为之,自然前程似锦。”
“和尚,你不要给我卖这关子,今日定要你算。”
那和尚见这不男不女的阉货实在难缠说道:
“那施主就抽个签,老衲来解解看。”
于是吴太监顺手抽搐一签,打开一看只有三个字“肝外绿”。
吴太监问道:
“和尚,这是何意?”
老和尚一看是个大凶之签,不便说破:
“施主,这签不错。”
“和尚,你给我讲讲。”
“施主,肝乃人之主要脏器,主管人的病痛和寿命,肝健康人即健康。绿色为正色,身康体健,终生无疾,长命百岁之意。”
“和尚,此话当真?”
“今施主之签,是从肝外就能看出绿色,乃上上签,终生无恙,寿必过百,能抽到此签者甚少,施主乃佼佼者。”
“和尚,那我再抽一支。”
“施主且慢,抽一次方灵验,诸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岂能当儿戏。施主若将此签桶中,百余支签都抽了去,老衲就无法解了。”
“和尚,那就不抽了,将来应验,本官必有赏赐。”
“施主,出家人不图赏赐。”
“和尚,那你要什么?”
老和尚一看,这阉货还要纠缠,说:
“施主请回吧,老衲要打坐了。”
吴太监半信半疑地走出了天王殿,找到冯太监说道:
“冯公公,此处刚来尚且新鲜,还能解闷,住长久了也很乏味。这些秃驴不会说人话,日子长了呆在这里,解闷就变成发闷了。”
“吴公公,我也想回宫里,还是那边热闹,我们一瞪眼,那些不上品的小太监们,就吓得屁滚尿流,这里的秃驴们,谁也不怕我们。”
“冯公公,那如何请圣上回宫呢?”
“吴公公,还需仔细商议。”
“冯公公,就说回朝视察四阿哥的辅政。”
“吴公公,那又是内臣干政,要掌嘴。”
“冯公公,如何是好?”
“吴公公,我来奏吧,有办法了。”
第二天早起,二太监去见驾,吴太监奏曰:
“圣上,在者碧云寺日久,应还朝了。”
“为何?”
“奴才想到了世祖顺治爷,他就是因为在宫外待得太久了,宫内、宫外都谣传,说是去出家当和尚了。”
“大胆!朕也是来出家的吗?”
“皇上,奴才不敢,只是怕那些奸诈之徒,趁机造谣而已。”
“朕亦想回朝看看,那住持国师正在为朕讲解,北凉译本的《大般涅盘经》。”
“主子为何不先回朝看看,下次来再接着讲。”
“大胆奴才,那是中华佛经五大部之一,为佛学见性顿悟之理论渊源,岂能当儿戏?”
“皇上,奴才不懂,奴才该死,奴才掌嘴。”
“罢了,不懂不怪罪,还有几日,讲完你二人随朕回朝。”
“奴才领旨。”
晚间,冯太监说:
“吴公公,快盼出头了,就是你鼓动圣上来这大庙,我俩如此受冷落。”
“冯公公,下次请圣上去江南巡视,那倒是个好地方。”
“吴公公,这个主意不错,尤其是那苏、杭二州,我向往已久,正愁没有机会去看看那人间天堂,鱼米之乡。要是随圣上去,可比这里开心多了。”
“冯公公,由我二人联奏,圣上定能动心。”
“吴公公,你听,这偏院里好像有些异响。”
“冯公公,你耳朵出了毛病,凭他任何妖魔鬼怪,江湖盗贼谁敢闯入这护国宝刹?”
“吴公公,那也是,睡觉吧。”
二人熄灭了油灯,躺下睡了。突然发现,从窗外飞进了一群亮光。二人慌忙起床,被那吴太监捉住一只,仔细一看,原来是萤火虫。
吴太监说道:
“冯公公,此乃不祥之物。”
“吴公公,这东西在坟地里才有,碧云寺方圆十里之内并无坟地,也无人烟。”
“冯公公,是啊!从何而来?”
“吴公公,开门撵出去罢。”
二人把门打开用鸡毛掸子去撵,但偏院里院灯比屋里还亮,那萤火虫好像是最喜黑暗不肯出屋,二人不知如何是好,吴公公说道:
“冯公公,把那院灯弄灭。”
“吴公公,有灯罩如何弄?”
“冯公公,搬个凳子摘下就是。”
于是二太监搬出凳子去取灯罩。
从偏房里出来一名僧人说:
“两位施主,为何动那禅灯?”
“我俩房里进来一群萤火虫,闪闪发光不得入睡,你来看看。”
和那和尚走进屋里一看说:
“公公,并未见有何亮物。”
“和尚,你眼睛有毛病。”
“公公,贫僧眼力尚好,从无眼疾。”
“和尚,再仔细看看。”
“施主如若不信贫僧,请去我那房里,将我师兄叫来看看便是。”
二人去偏房里将那师兄叫了出来。
“施主何事?”
“和尚,去我房里看那闪闪的亮光。”
于是拉着和尚就走。
“施主,贫僧并未见那亮光。”
“和尚,看仔细了,那光在动。”
“阿弥陀佛。不是光动,仁者心动。”
二太监一想:
“他二人是分别叫出来的,不会事先有商议。”
于是都有些害怕了。
冯太监说:
“吴公公,拿出那夜明宝珠来,它能辟邪。”
吴太监拿出了夜明珠,放在观宝盘里,那些萤火虫好像视而不见。
“那俩和尚,你们看那宝珠发的光!”
“施主,并未见有何宝珠,也未见有光。”
“两个秃驴!睁眼说瞎话!”
“善哉善哉,施主口出此言,难道不怕有恶报?”
“大胆,我俩朝廷内官,你两个和尚敢口出狂言!”
两个和尚回屋了。
“吴公公,将那夜明珠收起来吧,万一有个闪失,你我死罪无疑。”
二人收起了夜明珠。
“冯公公,还是把那院灯吹熄,把萤火虫放出,也好睡上一会儿,已过子时了。”
“吴公公,怕那秃驴再来阻止。”
“冯公公我来对付他,他不是什么亮光都看不见吗?”
“啊!吴公公说得有理。”
于是二人将四个院灯都弄灭了。
当天阴天,院子里漆黑,只有屋里的油灯透出了一点亮光。
“冯公公,你看!那萤火虫飞出两个了。”
“吴公公,我俩回房吧,拿鸡毛掸子把那不祥之物赶出去。”
二人正搬着凳子要回房,只见两黑影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