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光闪过,血色幽昙化作无数紫色光点,掺杂着丝丝缕缕的金缕,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在大殿上显现。
重繁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面前低着头正在聚精会神地敲着木鱼的云梭,心下百转,
原来这就是我佛说的执念者啊,似乎比想象中丑了一些,唔,也老了一点。
不过不知道为何,她忽然很想伸手摸一摸那人眉间的褶皱,实际上,她也这般做了。
感受到眉间传来的薄凉触感,正在祷告中的云梭不得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金色纱裙的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系着一条浅紫色的宫绦,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懵懂,眉间一朵殷红的幽昙花含苞待放,给少女纯净中增添了一抹妩媚。
心下一惊,云梭连忙避开了少女抚上眉头的纤纤玉指,
“姑娘是……”
重繁并没有立即回答他,感受着指尖还残留着从他眉间传来的温热触感,重繁脑海里在刹那之间闪过很多画面,唯一相同的是这些画面都跟一个名叫紫檀的姑娘有关,忽然觉得心底涌上一阵委屈和疼痛,她知道这些感受并非来于自己,而是对方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重繁眨了眨深紫色的凤眸,目光澄澈地看向云梭,娇俏的女声很是认真:
“紫檀……就是你的执念么?”
“你、你是……”云梭心下惊诧,眼睛却陡然扫到了少女额心的幽昙花,目光一凝,眼眶倏地睁大,云梭转头朝案首望去,却发现原本置于那里的血色幽昙花不见了。
“你你、你……”云梭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重繁,语气说不上是惊恐更多还是激动多一些,
“……你可是幽昙花神?”
“我不……”
“信徒云梭。”重繁正想说自己不是那劳什子花神,不想一道清冷的男声打断了她,云梭闻言连忙起身朝声音的源处望去,却见原本端坐在上首的金色佛像正散发着神圣的金光,而那金雕的九瓣莲台流光溢彩,九种光芒来回变换,炫彩夺目。
“我、我佛在上……”云梭见状,连忙挺直了身子跪倒一拜,
“我佛在上,信徒云梭……”
“汝的执念本座已然知晓……”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云梭的耳朵,云梭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紧握,只听见如来的声音不紧不慢,
“汝可是执意放不下那紫檀姑娘?”
“我佛善哉,信徒今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汝可知,那紫檀姑娘寿命已定,纵使不是为汝,她也早已时日无多,汝大可不必纠结于救命之恩必当倾心相许……”如来附身在自己的金色佛像里,看着面前古稀之年的老人,淡淡地说道。
“信徒一生顺遂,唯此事心意难平,信徒答应过紫檀姑娘今生今世定不负相思意,然信徒终究做了那背信弃义之徒,浮生虚妄,这是信徒欠她的,信徒自当偿还。”
如来看着殿下的人眼中闪过痴迷与执妄,心中喟叹,情不知何所起,乃一往情深,最是伤人。
罢了罢了,凡人如此执意爱恨,或许是天意所归,若不然九幽何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虽有六欲,却终究无法如凡尘那般爱恨自由……
不过是痴儿。
睿智的眸子闪过目空一切的豁然,如来轻轻掐指一算,眉头却是一皱,他缓缓看向殿下的人,语气染上了一丝悲悯,
“汝可确定那紫檀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信徒笃定,”云梭连忙庄重地磕了一个头,
“若紫檀还在世,她一定会来寻信徒的,可信徒自四十三年前上京再也没有听过她的消息,只怕她确实……”
如来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摊开掌心,金光闪过,一本厚厚的簿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往生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然而如来快速地浏览了一下,依然未能寻到那位紫檀姑娘的往生记录。
如来不信邪地掐了一个诀,却发现九幽诸神界内,都没有发现她的影踪。
这种情况,只能是人未死,但三魂七魄离体,只怕也是生不如死,纵使找到人,也只能是一个痴傻病儿。
如来低头看向云梭,对上他炙热的目光,心下叹惋,
“汝要寻的人,不在九幽诸神界内,虽未往生,但生魂离体,七魄散尽,纵使找回,她也不会记得你了,汝不如放下……”
“我佛慈悲,信徒云梭愿倾尽所有,只求,只求……”云梭哀求的语气无限悲凉,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过去无数个日子里他都会梦见,梦见他们的初见,梦见他们的别离,他坚信,若是紫檀还在,她一定会来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