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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苦修

杨林幽府内仅存的灵力,终于在这最后的进攻中消耗殆尽,从半空落地后,不由得感到阵阵虚弱,剧喘了几口粗气,只觉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脑海中昏昏沉沉。

他从背后的包裹内,猛灌了几口清水,靠着树干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下,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令他连半根手指也不想动弹。杨林环顾四下里鲜血溅撒的草叶,以及那死去的漆黑巨蟒,又低头瞧着自己污渍斑驳的衣服,回想起先前剧烈的战斗,心情兀自激荡不已。

此次与黑蟒的搏斗厮杀,较之不久前遭遇的野猪,其凶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在这期间内,杨林可谓是手段齐出,却依旧屡屡有性命之危。

苍隐山脉深藏下的狰狞凶恶,此刻方逐渐露出冰山一角。杨林孤身行走其间,若是稍不注意,便落得个葬身于此的下场。

但是即便如此,杨林决无半分退缩之意,自他打定主意,走上修行之路以来,便早已做好了直面血腥的准备。而此刻的他,尚处于起步的阶段,日后将要遇见的,是更加波谲云诡的境地,如果这时就一味退缩,又怎敢妄言成为强者?

杨林背靠着树干,轻轻闭上了眼睛,急促的喘息渐渐平稳下来,幽府内的灵力,正以极均匀的速度,再次变得充盈。

半刻钟后,杨林站起身来,到附近的溪流中清洗过后,背负着包裹,又踏上了前进的路途。

……

时光易逝,转眼间,已到了第五日的清晨。古木粗壮的枝干上,杨林侧身而坐,双脚悬在半空,身形于青叶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他紧闭着双目,呼吸平缓匀和,似乎正处于睡梦之中。

但下一刻,忽见其眼皮微颤,杨林随后睁开眼来,露出了其中略带倦意的漆黑眸子。

而与此同时,他左手衣袖处的微微凸起,也重新凹陷了下去。

杨林长呼了口气,十指轻轻按压头部,以缓解脑中隐隐传来的眩晕感。他放眼打量四周,见清风习习,鸟鸣清脆,草尖叶稍犹带露珠,白露空间内空洞单调的景象,所带来的烦厌窒闷之感,不由得消散了大半。

经过长时间的摸索,对于白露空间的性质,杨林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由于进入其中后,当幽府内的灵力消耗完毕,仅需打坐极短的时间,便可恢复最佳状态。因此他充分利用这个特性,疯狂地修习术法,用以提升熟练度,达到在现实空间当中,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天蚌虽有此神妙,但是白露空间内的孤寂,可不是那么轻易地就能承受,以杨林心志的坚定,有时也难免濒临崩溃,若不是胸中那股变强的执念驱使,恐怕他早已忍不住放弃了。

或许是精神消耗的限制,离开白露空间后的某段时间,不可重复进入,经过杨林的反复试验,发现依早、中、晚三时进入为最佳。幸好位于白露空间内时,必须等到精疲力竭之后,方可从其中退出,但当回归到现实空间,却只会感到些许的疲倦,而并非不省人事。

杨林闭目休憩了片刻,从枝干上跃下地来,又从包裹内取出昨夜剩下的兔肉,抱过大堆干枝枯叶,迅速升起了火,将其用树枝串好,架在火苗上慢慢炙烤着。

脂油逐渐溢出,滴落在明黄的火焰里,发出滋滋的轻响,浓郁的肉香随之扩散而开。而在噼啪的柴火爆裂声中,杨林对其却并未有过多的关注,只是偶尔翻转肉块,使之烘烤得更加均匀。

他微微低着头,右掌手背朝外,横立于胸前,五指向掌心弯曲,随后又迅速放伸,如此反复数次。只听得呼呼风声,食中二指之间,竟有细微的气流盘旋,就像是半途截下了小股清风。

杨林望着指尖的气流,神情郑重,食指与中指轻颤,似在竭力维持。但事与愿违,没过多久,微弱的气流便如同失去了栋梁的屋宇,顷刻间消溃四散。就在这时,身前火堆里曳动的黄焰,猛地一晃,地下燃烧的枯枝,也被吹动开来,足以证明,这看似柔弱的气流,并不如它表面那样温和。

见气流尚未成型多久,就已撑持不住,消散了开去,杨林的眉头不禁皱了皱,闭目思索片刻后,右手五指重又缩伸不定,细弱的气流再次萦绕于指尖之上。

然而这次的尝试,依旧以其迅速崩溃而失败。杨林的眉头皱得更紧,思索了更久的时间,才睁开眼来,马不停蹄地,又开始了对气流的凝聚。

如此周而复始,渐渐地,气流维持的时间,较之最初的时候,似乎延长了些许,杨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忽然鼻尖闻到一股焦臭,他眼中刚泛起疑惑之色,蓦地想起了什么,急忙往火堆望去,看清情况后,顿时欲哭无泪。原来因为练习太过专注,他竟然忘记翻转支架上的兔肉,以至于将后者烤得焦黑了大片。

杨林颤抖着手将兔肉取下,盯着这面目全非的作品,嘴角抽搐了几番,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还好不算严重,至少是熟了的,同样能填饱肚子,我……我不挑食……”

正纠结从何处下口,猛地脸色剧变,根本来不及细想,灵力下意识流贯手足,同时发力之下,整个人便往斜方弹射而起。霎时间只觉劲风擦面,眼角余光瞥见黑白二色交错,待落地后转身查看,只见仓促搭就的支架,已经被轻易掀翻,地下亮红的火星四溅。

再看那发动袭击的生物,吊睛白额,耳短头圆,四肢健壮,雪白的身躯上道道黑纹交错,竟是头威猛的白虎。

两者目光交汇的刹那,白虎的喉咙内发出低沉的吼声,尖利的獠牙寒光闪烁,强有力的虎爪在地下按了按,便朝杨林的方向腾身而起,从半空中如陨星般直窜下来。

杨林见其攻势迅猛,并未选择硬接,而是轻巧地跃向后方,躲过了这记扑击,接着手脚并用,迅捷地攀上了某颗巨树。

虎乃山林霸主,奔行如电掣风驰,翻山越岭、泅水渡河的本事,莫不精湛纯熟、得心应手,但是对于攀木附枝的技巧,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因此白虎见杨林不战而逃,却又追之不及,急得在树下龇牙咧嘴,钢鞭似的虎尾焦躁地甩动。

杨林半蹲在树干上,目光在枝桠间来回扫视,终于发现两根相距颇近的树枝上,有两个小小的蛀洞。举起手中的兔肉咬了一大口,接着将串肉的木棍架在两孔之间。

他从枝叶间探身望去,只见白虎目露凶光、白须微颤,涎水不住从口中滴落,徘徊于树下,仍旧不肯离去,四肢肌肉紧绷,使人毫不怀疑,一旦得势便要暴起发难。

然而这令人胆寒的威势,却并未对杨林起到震慑的效果,他好整以暇地咽下口中兔肉,胡乱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眼眸中澎湃的战意逐渐涌上:“真是吃个饭都不得安宁,我不去找你已是万幸了,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那我必须得给你长点记性……”

话音刚落,杨林足尖微点,忽然纵身跃下。白虎甚为机警,立即做出了应对,后足蹬地,扑的一声响,猛地蹿升而起。前足利爪弹出,犹如五柄锋锐的匕首,冷光闪烁,朝杨林挥击而去。

杨林向下急坠,耳旁风声呼呼,吹得他发丝飞扬。眼见与白虎间的距离飞速拉近,虎爪已快要触及双腿。若是被它顺利击中,可想而知的是,其上必定会出现,五道血淋淋的伤痕。

对此,杨林神色自若,这看似凶险万分的境地,经过这几日的生死搏杀,如今在他的眼中,已经算不上什么太大挑战。

只见他双手忽举,抓住从树间垂下的老藤,左足后扬,在树干上一蹬,就像猿猴般荡了开去。而正当其时,虎爪以毫厘之差,从他的足底掠过。

由于杨林的突然之举,导致白虎的攻击落空,再加上其上跃之势已尽,因此摇首摆尾之下,无可奈何地朝下直坠。

杨林踢足又是一蹬,双手放离藤条,竟再次朝白虎冲去,同时右腿笔直后扬,长裤贴肉,其中劲力内蕴,如同一根大棒,往白虎颈部怒砸而下。

“横柱!”他大喝道。

语音方毕,白虎发出数声惨嚎,连连晃首,竭力想将敌人咬住,不料杨林早就趁此机会,左手揪住顶花皮,翻身跨上了虎背,右掌青绿莹莹。

白虎背脊耸动剧烈挣扎,杨林颠簸摇晃之际,双腿始终夹紧其腹部,是以二者双双坠地之时,依旧彼此紧紧相贴。

白虎刚挣扎站起身,脑门骤感剧痛无比,却是杨林以奔雷拳发劲猛击。它咆哮怒吼,在林中发性狂奔,杨林却端坐如恒。几十拳如雨点般落下,白虎的耳边、脑门、唇角,逐渐血肉模糊。

白虎重伤之下,更无余力反抗,再直不起身,瘫倒在地,半分动弹不得,仅剩口里兀自气喘,却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没过多久,头一歪,再不见了生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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