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喊一声:“兄弟们,走起……”
就带头冲了上去。
牦牛的威信是黄毛所无法比拟的,他们的人不仅更加卖力,还有一些原本在一边看热闹的人也加入了战团。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们人多,但心就不是那么齐了,谁也有自己的私心,谁也不想自己当盾别人当枪,所以我们发起狠来之后,还往前冲出了一段距离。
不过当牦牛带着他最得力的两个兄弟,刚子和铁蛋拿着一米长的那种钢管迎上来之后,前进的势头一下子就被挡住了。
牦牛大喊:“南区的兄弟们,别让人家把咱们看扁了,一起上啊。”
冲上动手的人更多了,有的被挤在外面根本看不到我们。
恍惚间我有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是一个大明星,外面的是我的粉丝,他们疯狂的向我冲来是想给我献花、献吻,而不是揍我、打我。
单论个人的战斗力,我们完胜,每一个人最少放倒了两个以上,可是对方人太多了,恨不得下去一个上来俩,而且都是生力军。
时间一长,我们就有点儿体力不支了,这一下受伤的立马就多了起来,还有那些刚才就有伤的更是直接丧失了战斗力,情况越来越不妙。
杰子已经被打得站不起来了,砍刀也被刚子抢了过去,唯一还算庆幸的就是刚子还算比较收敛,砍起人来是照着肩膀胳膊的位置,可是当他一刀砍向矬子的时候,异常情况就出现了,矬子个儿头矮,别人肩膀高的位置正好对着他脖子的位置,这一下要是扎扎实实地砍中了,没准能把他脑袋削掉了。
就刚子那气势、那煞气,怒目圆睁,跟尊门神似的,就来砍自己的脑袋,别说是矬子,任谁看见也得被吓到。
奈何,矬子根本就没看见,也就无从被吓到,甚至连躲都没有躲,这一下,反倒把刚子吓到了。
这一刀下去,矬子完了,他自己也就完了。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刚子已经开始收力,不过可惜的是已经有点晚了。
这一幕正好被我瞄见,本能地伸出手去,也许是我发挥出了自己的潜能,也许是刚子使得刀的速度慢了下来,几乎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我牢牢抓住了刀神。
掌心一热,鲜血噌地开始往外冒。
不过当时还并没有感觉到疼,幸好我是从后面追着过去抓的,而且刚子也收了力,要是直面着挡过去,恐怕直接就把指头削掉了。
刚子看着我惊了,矬子看着我哭了。
电视上老是有这样的镜头,可我倒不是为了模仿收买人心或者耍酷什么的,毕竟肉割的是自己的,血流的也是自己的,当时脑子完全没有考虑,就是本能。
按照剧本,现在应该全场皆惊,然后我则是牢牢握住钢刀、鲜血直冒,恶狠狠地瞪着刚子,然后刚子在一阵挣扎之后低头认栽,再然后我领着兄弟们大摇大摆打道回府。
可事实绝对不是这样的,我生怕他再乱动刀,给我造成二次伤害,看到矬子脱离危险了之后,我立马放开了手,比抓烫手山芋还要夸张。
“残阳哥,你没事吧。”矬子担心的问道。
我使劲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
牦牛讽刺道:“哎呦,这是老大范儿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帅的?”
矬子大喊一声:“我他妈弄死你。”冲向了牦牛。
双方又混战在了一起。
我退到后面,把衣服撕破,弄了一根布条,缠在手上,勉强算是止了血,就又加入了战团。
不停有人叫骂着,不停地有人倒地,又不停地有人站起来,然后又倒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这边还能打得动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已经呈现出了一面倒的局面,在不考虑战损的情况下,我们完败了。
有的独自一个,有的三五扎堆,被牦牛那边的人围住了开始圈打。
用古惑仔上面的话来讲,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我抱着头,蜷着身子,感受着全身传来的疼痛。
牦牛扯开两个围在我身边的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举起他抢我们的砍刀,狠狠地朝我砍了下来。
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寒了。
从入学开始,大斌子的阴狠让黄毛胆寒,那次和林坤他们开打,我和陈权、大斌子的毒辣也让我们以少胜多,后来我刺的晓峰那一刀也让流氓失去了和我们争强之心,甚至又是凭借着我的胆大妄为加入到了超艺不夜城,一直以来狠这一个字都是带给了我们好处和优势,因为碰到的人都不如我们狠。
可是现在牦牛这个愣货,就这么不计后果砍向了我的脑袋。
我感到了恐惧,眨眼间我的脑子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我在想我会不会死,我在想他会不是是在吓唬我,可那呼呼的风声立马让我否定了这个观点,我甚至还想了,牦牛脑子是不是有病?真砍死我他不也就完了?
可随后,我想起来了刚才叮嘱大飞、杰子他们的那一番话。
于是我做了一个让自己疯狂的决定,我双眼盯着牦牛,就看着他手里的刀带着寒光离我越来越近,避也不避。
铁蛋看见这种情况,也急了,大喊:“牦牛哥,不要……”
陈权和大斌子也在同一时间,大喊:“不要……”
当然,二者之间的意思虽然一样,可意义却迥然不同。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牦牛终究没敢往死里招呼我。
最后关头的时候,刀偏了,不过也没有偏离我的身体,而是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忍着疼蜷身抱住了牦牛的腿,用力一掀。
我是早有准备,牦牛却是临时变换了使力的方向,身体本来就有一点不平衡,这一下真的被我掀翻在地。
我迅速骑坐在了牦牛的身上。
可是他的反应也很迅速,我还没有坐稳,他已经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用力向一边猛扯。
吃痛之下,我也无法保持平衡,一下子翻倒在地,反而被牦牛魁梧的身体压在了下面。
我依样画葫芦,也抓住了牦牛的头发用力扯,同时还有点儿无赖地咬了他的胳膊一口。
牦牛大喊:“你这个瘪三儿,还咬人。”
我没理他,既没心思也没力气理他,其实扯他头发的那一下我比他还疼,因为之前抓刀的那一下在手掌割了很深的一个口子,虽然用布条绑住暂时止了血,可现在这样一剧烈活动,血又冒了出来,而且钻心的疼。
就这样,我和牦牛像两个泼妇一样,撕扯着扭打着,一会儿我上他下,一会儿我下他上,不停的变换着位置,旁边的人也都无从下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乱了。
从宿舍楼那边过来一票人。
是大斌子的堂哥,张耀扬。
他那一伙儿将十几个人,手里清一色全是超市里买的那种金属的棒球棍,挥舞着就冲了上来。
虽然我们这两边的人连面熟都算不上,可现在也不怕敌友不分了,因为我们这一伙儿都倒在了地上,而站着打人的都是对方。
张耀扬一身红色的运动衣,矫健利落,宛如一团奔腾的火焰,只要在他眼前的是站着的,他上去就是两棍子,直到对面的倒下为止。
牦牛的人不少,可是刚才已经给我们拼的耗损了很多,就现在打我们的也都累的气喘吁吁的了,这一帮生力军一加入,顿时情势急转直下,竟然变得对我们有利了。
正当我以为张耀扬这一下就可以把牦牛那一帮给收拾了,从而完成一次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的里程碑式战斗时,变故又发生了。
不知道是谁招呼了一声,从南区男生宿舍里面又冲出来二三十人,不过只有前面的七八个手里有家伙,剩下的都空着手,显然这是临时组织起来的。
可现在这种情况,什么都缺就是家伙不缺,遍地都是,很快这些人就都把自己武装了起来,把张耀阳的人截住了对抡。
牦牛孔武有力,可我经常锻炼,原本在气力上不会吃亏,但今天不行,我的左手还有刚才被他砍中的肩膀不停地流着血,我就感觉越来越没劲儿,甚至眼睛都有些花了,只能拼了命的支撑。
终于,我趁着牦牛关注那边局势的一疏神的机会,把他摁在了下面。
牦牛的动作非常迅速,他一手抓住我的头发,一手卡住我的脖子,不过他没有再继续下面的动作,因为我从兜里掏出的军刺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他妈乱动了,再动我就弄死你。”我气喘如牛的说道。
牦牛听话的没有任何动作,不过他的嘴也没有闲着,“你敢吗?真杀了我你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这莽汉跟我玩儿起了心理战,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我握刀的右手纹丝不动,甚至又往下压了压,抬起左手,却发现那里绑着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浸透,我攥了攥那布条,同时整个手掌在牦牛的身体上方游移,把血液滴在了他的脸上、耳朵上、脖子上……点点斑斑,如悄然怒放的小花,我竟然在这关键儿严肃的时刻想起了滴蜡。
“你说的没错,给你这样的人渣抵命太不值了,所以我绝对不敢杀你,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已经失血过多了,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了,哎呀,你小心啊。”
说着话,我故意用刀把牦牛的脖子割破了一点,看着他的血液流出来了,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儿。
牦牛咬牙切齿地说:“行,算你小子狠。虽然咱们是敌人,不过我不得不说,将来炎京学院肯定会有你这一号人物。”
我说:“行了,你就别搁那儿拍马屁了,一点用没有,赶紧来点儿实际的,叫你的人停手吧。”
牦牛苦笑了两声,说:“没有人会听我的话的。”
手里的刀子又是一紧,我威胁道:“你少他妈给我废话,快点儿的,不然我真真把你送下去了。”
“我没骗你,不信你可以试试,从刚才我被你制住的那一刻起,这次行动的指挥权就转移了。”牦牛解释道,用手指了指远处一个带着大黑框眼镜,一身旧西装的人说,“那个是赵光宇,现在所有的人都听他指挥,他巴不得你把我捅死,然后再让警察解决你,这样合情合理又合法,一石二鸟,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