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的个头到十岁,还没有一米四五。同龄人中,算小个子。
中间一年,基本上停止生长。
父母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偏方,筒子骨煲汤,孩子吃了长身高。
从那以后的每个夜晚,张晨总会梦见自己飞来飞去,然后从半空中摔下去。惊醒后,才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再次入睡,还是做着相同的梦。
喝了一个暑假的汤,张晨发现,自己确实长高了不少,拿卷尺一量,好家伙,足足长了六厘米。
突来的好消息,张晨心里乐开了花,父母知道后,不停感慨,偏方还是有作用的。
小学最后一年开始了,一个暑假没见,张晨班上的同学,变化都不小。
当大家看到原本个头小小的张晨,拔高了不少,都楞了好一会。
开学不久,学校出现了一位名人,曹俞诚。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数学课上,身旁的男孩不停地说,这个男孩有多高,腿有多长,比体育老师还高。随后,周围的女生也跟着议论,曹俞诚的身高。到最后,除了张晨,班上的同学都在讨论曹俞诚。
他到底是谁?
张晨禁不住自己的好奇,问了身边的男生,”曹俞诚是谁?“
男生用略带鄙视的眼神看着她:”曹俞诚都不知道,隔壁班身高最高的。“
张晨有些生气,心里想:又不是老师,我为什么非得认识?
那一天,直到放学,班上还有人议论曹俞诚。
一连好几天,关于曹俞诚的话题,只增不减。
张晨心想:曹俞诚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过多久,张晨见到了曹俞诚。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张晨默默站在走廊上,一会儿抬头仰望天上的云朵,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快要破掉的凉鞋。微风轻吹她的脸颊,带着一股凉意。
突然,一名高大的少年,窜过张晨的身旁,飞奔进厕所。
只听身旁的女孩轻轻低语:”曹俞诚耶!“
因为张晨班的教室,紧挨厕所,整个六年级都要路过张晨班,才能进入厕所。曹俞诚的出现,也不足奇怪。
当曹俞诚从厕所出来时,张晨假装看地板,而实际上,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这位风云人物。
只见他穿着一件崭新的牛仔衣,裤子却是蓝白相间的运动裤,如此不搭的风格,在张晨看来,竟然有点过分的帅气。张晨的目光随着曹俞诚一点点移动,他短而细碎的头发,轻轻飞舞,白皙的皮肤好像女孩子一般。
张晨没有清楚地看清对方的脸,因为这一刻,张晨的心跳得很快,一股异样的情愫,一瞬间,占领她整个心房,使得她迟迟不肯再抬眼。
那一整天,她的脑海里全是曹俞诚的身影。甚至,出现在她的梦中。
范新悦又买了一堆杂志,像以前一样,又让张晨带回去。
张晨从来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认为里面肯定有许多**不堪的内容。
可这一次,张晨回到家,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悄悄地打开范新悦的杂志,一个人阅读起来。
一口气连看了好几本,张晨才红着脸合上杂志。
那些美丽的爱情故事,描写的都是大哥哥和大姐姐,但她真心希望,她和曹俞诚能和故事中的主角一样,相识、相知、最后相爱。
而看到有关男女接吻的文字描写,张晨更会想象,这件事情和曹俞诚做,会是怎样的感觉。
心在”砰砰砰“地直跳,原来这样的感觉叫做喜欢啊。
可是,那又怎样,曹俞诚根本不认识她。
从那天后,放学时间,她会故意绕道,假装路过曹俞诚的班级,然后瞥一眼,看看里面会不会有曹俞诚的身影。
或者早早起床,一口气跑到学校,围着操场绕一圈。这样做的目的,当然只是想知道,操场会不会有曹俞诚的身影。
能够看一眼喜欢的人,张晨都会觉得很幸福。
周围人只要有谁一提起曹俞诚,张晨马上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丝讯息。
当身旁的男孩说道:“曹俞诚有女朋友啦!”
一个小学生竟然有女朋友,简直是世纪爆炸性新闻!
很快全校都知道,六年级有个风雨人物,曹俞诚。
这则新闻对张晨来说是致命的,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张晨匆匆回家,鞋子一脱,书包一扔,作业也不写,躺在床上无声的啜泣。
恰巧这一天,父母也在家,见到张晨的异样,马上关切的询问原因。
张晨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老师说我上课不认真,当着全班的面骂我。“
张晨妈故作严肃:”那你为什么上课不认真?“
”周围有人故意欺负我。“
”别理他们,或者要老师给你换位置。“张晨妈顿了顿,又说:”张晨你想不想有个弟弟或妹妹?“
张晨凝视父母的面庞,迟迟不肯作答。
这种试探性的口吻让张晨很不安。张晨心想:妈是不是怀孕了?
很快张晨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张晨妈确实怀孕了。
不久前,张晨自己也注意到,吃饭时张晨妈总吃到一半冲进厕所,然后不停地呕吐。张晨在电视上也看过,孕妇会有呕吐状。更重要的是,张晨妈小肚肚日渐隆起,那一定是小孩的迹象。
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新生命诞生,他会是张晨家的新成员。他作为家中最小,父母一定会宠上天,把所有的爱和关注都倾注在他身上,不仅要什么给什么,父母肯定还要逼迫张晨,对新成员百依百顺。可是,凭什么?大孩子非得让着小孩子。
不知为何,张晨心中升起一股恨意,她不想要弟弟或者妹妹。
于是张晨对张晨妈说:“妈,我不想要弟弟妹妹,我要你把孩子打掉。如果你生下来,我就掐死他。”
张晨妈闻言,瞪大眼睛,她不敢想平日里乖巧的张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晨妈颤声说:“张晨啊,有个弟弟妹妹,没人陪你玩,弟弟妹妹可以陪你,而且等你长大,有个人好照应,好来往。有个弟弟妹妹也是为你好啊!”
“我就是不想要!我不要弟弟妹妹,要我没他,要他没我!你要是生下他,我天天咒你死!”
“啪”地一声,张晨爸厚重的巴掌,狠狠打在张晨的脸上。
“你再说一遍。”
张晨捂着脸,慢慢走到门口,“你打死我最好!”
说完,头也回的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