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杀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天摇地动,连脚下的大地都微微颤抖。
慕容仁眼看艾云一剑比一剑狠,一剑比一剑急,阵阵光芒如阴魂不散般缠绕,未免有些吃力,于是急速撤出手掌,退后叫道:“狐妖,你不想要你儿子了吗?”
艾云强压心头的恨意,一下子顿住身形,飞雪剑的白光渐渐暗淡,她看到,慕容仁的手正扼在冰儿的颈部,不由身子一阵……
“冰儿!”艾云想要扑过去,慕容仁冷笑道:“且慢!等你想好了,再过来!”
两人在僵持。
东方已有些发白了。
白笑天骑马从远处奔来,还没等马停稳,他翻身飞下,急切问道:“云儿,怎么样?”
其实不用艾云说,他已经明白了当前的局势。
慕容仁对艾云吼道:“叫他别过来!”
艾云看了看已然昏迷的冰儿,哪敢讲什么条件,不由大叫:“笑天,你别过来!”白笑天只好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艾云心如刀绞,冰儿的命此时就握在敌人的手中,她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她身子一软跪在地上,颤声道:“不要伤害冰儿,我答应你的条件!”
慕容仁狂笑一声:“哈哈哈……你终于想通了!好,我要你三件东西。第一,你修炼千年的灵丹何在,反正你想做凡人,要着也没用,不妨给我!”
艾云看了看白笑天,对慕容仁道:“灵丹?可惜你说的太晚了!几年前白笑天为我差点死去,我为了救他,把灵丹分成7份制成丸药,已被他服下了!不信,你问他?”
白笑天心头一震,原来他当初服的药竟是艾云千年修炼的灵丹……先顾不得想那么多,他连忙冲慕容仁点点头,道:“是真的!”
慕容仁显然没有料到一个狐狸会为了所爱的人舍弃自己的灵丹,他气得双目圆睁,一把抓起冰儿向空中抛去,怒喝道:“还给你的儿子!”
艾云看着冰儿飞向空中,眼看就要撞向嶙峋的石壁,立即凌空而起,快如闪电般扑向了冰儿。
还好,她稳稳地接住了冰儿,还好,她发现冰儿面色潮红、呼吸均匀,如熟睡一般,顿时一颗心落下,大松一口气,抱着冰儿小心翼翼地落下。
但她随即又愣住了,心再次被提起。
趁着艾云救儿子的一瞬间,慕容仁扑向了白笑天,但白笑天显然不是慕容仁的对手,只几个回合就被一掌击中,倒下。
慕容仁的手这次伸向了白笑天的脖颈,他冷笑着对艾云道:“你既然那么爱她,总不至于看他死吧!”
“不要!”艾云轻放下冰儿,急奔过来,“我答应你,你还想要什么?”
慕容仁道:“那么,我说第二,把你的飞雪剑扔过来,这剑我可是梦寐已久了,让天道那个老头在坟墓里哭去吧!第三,我已经说过,真气!”
艾云抚摸着飞雪剑锋利的剑刃,带着将要失去的痛楚,却轻轻一笑,道:“好,我可以给你所说的,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你杀了那么多人,就让我用飞雪剑斩去你的左手大拇指,以示惩戒,用来祭奠曾经死在你手下的亡灵,否则,你妄想!”
慕容仁权衡了一下,觉得很是划算,他抓着白笑天走过来,说:“好!说话算数,你要使诈,我会轻而易取地要他的命。”
慕容仁扔下了昏死过去的白笑天,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竖起了大拇指。
似雪如霜的一道白光,快速闪现,带着划破肌肉骨骼的淋漓,畅快落下……
当然,同时落下的不单单是大拇指,而是整个左手。对这种敌人没必要讲诚信。
慕容仁痛楚地惨叫一声,声音如惊雷乍现,带着剧烈的轰鸣声。暴怒之下,他的淌着血的断裂胳膊如一把利剑瞬间插入艾云的肩膀。
艾云冷笑道说:“给你!”说完把飞雪剑扔到他的面前,咬牙忍着痛,努力挤出微微的一笑。
慕容仁以自身的功力,缓缓吸出了艾云的千年真气,那股灵气顺着左臂渐渐输入到他的身体,艾云没有做任何反抗。慕容仁成功的完成了转移,虽然他为此付出了一只左手,所以,他笑了。从此,他拥有至高无上的功力,从此,他天下无敌,长生不老,享受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
白笑天睁开了双眼,她看到艾云面色苍白如雪,正缓缓倒下,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他道:“云儿,你为什么要给他真气,给了他我们不是死得更快吗?”
云儿嘴角弯起,微笑着,小声道:“你看——”
慕容仁此时狂笑的嘴巴惊愕地张大,他终于发现了身体的不一样,原来吸入的不止是真气还有毒气。
他万万没料到,艾云的身上穿着“金丝白玉衣”,被百毒浸过,见血封喉,以毒攻毒……
而艾云舍弃了千年的功力为的是让他被毒侵袭。或许,在她心里,她根本已经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了。
慕容仁面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黑,他痛苦地徒劳挣扎了几下,颓然间倒下,渐无声息……
白笑天坐起身子扶着艾云,让她可以舒适地靠在自己宽大的肩膀上,此时只觉得她的身子如落叶般轻盈,柔软而无力。
艾云笑容如花,她柔声道:“这下,我可是凡人了,这下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白笑天不禁落泪道:“是呀!云儿!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艾云紧紧抓住白笑天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现在,我答应你,随你去天涯海角,我们带着冰儿,过神仙般快乐的生活……”
“好!真好!”白笑天从背后紧紧地搂抱着她,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
天已经大亮,飘起了细细的小雪,肆无忌惮地降临在这个已经寒彻的清早。
冰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手里提着刚才落下的飞雪剑。
艾云看到冰儿,一阵惊喜,她轻轻推开白笑天,张开双臂,对冰儿道:“冰儿,你醒了!快到娘这儿来!”
冰儿面无表情地一步步慢慢走近,这似乎经历了很长时间,他的白发在风中摇摆,脸上不似平时的白色,倒有些发红,而瞪大的眼睛则有些血红。
他走得很慢很慢,艾云一直微笑着张开双臂在等他到来,当他走到她的面前,她想拥他入怀……
但他的动作却很快,快到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挺起了飞雪剑,狠狠地一下子刺入艾云的胸膛……
艾云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似乎正感到身体的碎裂声咯咯作响。当然,最痛的应是那颗心吧!
千年的等待,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这就是她最爱的儿子——是她可以舍弃一切拼命保护的儿子吗?
艾云顿觉冰如彻骨。
冰儿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着了,松了手,倒退几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小手。鲜血在艾云的胸前瞬间涌出,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衫。
白笑天惊呼着一把抱住艾云瑟瑟发抖的身体,他觉得那剑就像扎在了自己的身上,撕裂一般疼痛。他倒宁愿是扎在自己身上,还好些。
他瞪着冰儿,痛苦地说:“冰儿,你怎么忍心?她是你娘……”
“她不是我娘!”冰儿大叫道,“她是狐妖!我恨她!”
艾云的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冰儿咬牙切齿,瞪着血红的眼睛,咆哮道:“就因为她,我生了一头白发,像个怪物,没有人愿意和我玩;从小她就对我那么残忍,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总是吵我、打我;她和爹总是吵架,可曾顾忌过我的感受?就因为她对刘江龙家说金兵来了,害我失去了最后的朋友!她还杀了那么多人,就像那边那个爷爷,他对我那么好,她却杀了他;我最恨的就是,她为什么不喜欢爹爹,为什么要离开家……”
冰儿的话大大地刺激了艾云,她痛苦地皱着眉头,脸煞白煞白,任眼泪流下,却还是不说话。
“冰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还没等白笑天说什么,艾云却无力地拉了拉他的衣襟,轻轻摇摇头。
“解释什么?”冰儿更恼怒了,紧握拳头,恨意的眼神几乎要把白笑天一口吞下,他的矛头又对准了他,“而你,更是可恨!要不是你,我娘又怎么会离开我们?你还没和月姨成亲时就一直喜欢我娘,对不对?你可曾记得那天在小玉的门前你说过的话?你说你不愿意娶小玉,是因为你心里有人,我只是好奇,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等我进入了小玉的房间,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你心里的人是谁——屋子里摆满了我娘的绣品,不是我娘又是谁!?”
艾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白笑天,问道:“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