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叶小叶点着头看向那张白色身份卡,这也正是她感到好奇的地方。
第九综合大学并不提倡对学生进行等级划分,就连附属高中也没有像其他中学那样分什么状元班、冲刺班之类的,但的确有一些学生的身份卡有所不同。
大部分学生的身份卡都是蓝色的,除此之外还有金色、红色以及白色三种。金色身份卡用于表彰对学校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比如获什么奖得到什么荣誉之类的,还比如给学校捐款,至少七位数的那种。红色身份卡则是特殊人才的独有标志,这种卡的数量极少,而但凡拥有红色身份卡的学生,基本都被认定了拥有着成为某个领域翘楚的能力。
最后的白色身份卡相对来说要比较常见一些,那是特招生的象征,比如国家某级运动员之类的。他们并不是通过高考这种途径进入的学校,而是因为其他一些方面的特长被破格招收。
叶小叶本以为范诚也是这样的一名特招生,但现在看来却并不是那样。
范诚一晃手里的白色小卡片笑道:“我这个其实是意外,当时……”
他的话音突然一顿,身份卡从他的手上悄然消失,以叶小叶和他这么近的距离都没有看出他是怎么把身份卡收起来的,但她看到了范诚的目光望向车门方向,那里正有最后几个人准备上车。
如今学校在放假,从这个始发站上车的人远不如以前那么多,这几个人就是最后一批上车的乘客了。
叶小叶顺着范诚的目光望过去,并没有看出这几个人有什么特别,他们看起来就是附近的居民,而且相互之间也都是不认识的样子。
“你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叶小叶问道。
“啊,是啊,看到熟人了。”范诚收回了目光,向叶小叶笑道。
叶小叶偏着头,她本以为范诚指的是刚上车的这几人,但现在看他的态度又好像并不认识那几个人。
随着最后几个人上车,公交车终于启动了。
第九综合大学位于城郊,距离市区还有着大约十五分钟的车程,而这中间的一大片区域都是正在建设的工地。
城市扩张的进程从来都没有停歇,不仅这些地方正在大肆修建,据说就连第九综合大学所在那块地也早已经被规划进去,而一年后整个学校包括附属高中全都将要搬迁到位于城南的大学城新校区。
工地的附近总是烟尘飞扬,而被各种工程车辆碾过马路也完全与平坦无缘,叶小叶在颠簸中似乎有点晕车,别说现在车内的空气实在不怎么样,就算是把这些灰尘都换成空气清新剂,她恐怕也没有心思再开口了。
范诚却并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汽车的颠簸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至少跟飞奔在堡垒废墟中的战车上相比,眼下的情况都平稳得让他可以安然入睡了。
但他并没有睡着,虽然他的目光似乎并没有明显的焦点,可他的注意力却牢牢地盯在最后上车的那几个人身上。
他们一共有三个人,一人从上车开始就没动过地方,正在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另外两人也没有找位置坐下,其中一人就站在范诚前面那一排的边上,最后一人则是直接走到了后车门的位置,似乎等待着到站下车。
第一个车站很快就要到了,前面座位上的一名中年妇女抓着提包起身,站在她身边的那人则跟了过去。
沉闷的车厢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男人的手指在提包上轻轻划过,更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范诚在这一刻摇着头撇了撇嘴。
公交在刺耳的噪音中停了下来,就在那名男人准备挤过妇女先行下车的时候,范诚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被人用老虎钳给旋转着拧了一拳,剧痛让他嚎叫着蹲下身子,抬头时正看到范诚那张带着笑意却更显漠然的脸。
“你好啊,我的一号教官。”
范诚说着,手上又加了一把力气。
啪嗒一声,一个红色的钱包从男人手中掉落,摔在车厢地板上还弹了两下,刚好停在那名中年妇女的脚下。
“啊!这是我的钱包!”
伴随着中年妇女的一声惊呼,一道锐利又明亮的光芒在范诚眼前亮起。
眼见事情败露的男人亮出手里的匕首刺向范诚,可迎着锋利的刀刃,范诚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惊慌,只有着一点儿异样的恍惚。可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抓着对方的手腕稍稍用力,男人立即从蹲姿变成了跪倒在地,任他怎么疯狂地晃着胳膊,那把匕首也碰不到范诚半根毫毛。
与此同时站在车门处的另外两个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都是一伙的,原先之所以表现得互不认识就是为了防备偷窃的行为被人撞破。现在看到同伙被捉了,这两个人立即大骂着冲了过来。
范诚抬头,稍稍后仰躲过袭来的拳头。他再出手反击,轻松打倒一人,动作流畅得就像武侠电影中加了特效。他又把另一个人的脑袋狠狠地撞在钢管扶手上,任他如同一条瘫软的死鱼般贴着扶手滑落。而最早亮出匕首的那人仍被他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只有憋红的脸孔和声嘶力竭的哀嚎让人知道他的手腕早已经脱了臼。
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瞬间,又似乎在瞬间之后便宣告结束。直到这时范诚才听到公交车里传来一声声女人的尖叫,其中竟然也有男人好像杀猪一般的叫声。
可这些惊呼尖叫的来由并不是他们后知后觉,而是原本坐在范诚和叶小叶后排座位上的那个人,一个谁也没注意到的人突然跳了出来。
“放手!”
他那颤栗的声带和扭曲的表情显示出心底的恐惧,可或许也正是这种恐惧给了他不计后果的冲动,正将一把匕首狠狠刺向背对他的范诚。
这才是乘客们发出尖叫的真正原因,车上的这伙人原来不是三个而是四个,如今他就在范诚的身后亮出刀子,这么近的距离还有谁能阻止?尤其是范诚此时的模样就好像和地上那名小偷僵持住了似的,还有谁能救他?
似乎还有一个人有机会。
原本距离范诚最近的是叶小叶,当这个人跳出来时,刚好就插进了她和范诚的中间。甚至于当他刺出匕首,那锋利的刀刃就从叶小叶的眼前掠过,几截发丝不知飘向了哪里,但她张大了嘴巴却没有能发出半点声音。
一个突然跳出来的人,刺下一把锋利的匕首,当事人又没有注意到这边,怎么看都是血腥一幕的前奏。
然而前提是,当事人真的没有注意到。
嘭!
车厢内的尖叫如同演奏到高潮的交响乐,激昂的乐音伴随着最后一个休止符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双瞪着血丝的眼睛,带着如同坠入噩梦般的不敢置信,可这双眼睛下面的嘴巴还在大大张开着,仿佛刚刚那一声大吼依然没有结束。
第四名歹徒那张扭曲的脸孔狠狠撞在了车厢地板上,没有刺中任何物体的匕首磕在地面上又弹飞而起,伴着当当声弹落在了车门台阶的下面。
就在这名歹徒的脖子后面,正压着一只干净的手,那是本来在他前面的范诚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他的身后,用最干脆的手法为这一幕演出落下最终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