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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不懂

顶楼的风波如泪洒雨,向边缘走去的心灵渐渐平息,一次生命与使命的感悟,一场错过六年的约定。萦梦槿檀的故事渐渐落下帷幕,新的一天,谁悲谁喜?

三天后,她醒来了。

她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又或是没有做梦,不做最好,她的梦,一向不好。

但是,她也很想,在梦中重温儿时的光景,而不是,一次次追逐着他人离去的背影啊!

轻声叹气,但还是惊动了一旁犯困的凯特。见她走来,雪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起来,但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别太勉强,”凯特轻轻的说到,但见她坚持的样子,她只好帮着扶她坐起,自己也坐下来,任她靠在自己身上,又接着说:“你应该是动不了的。”

“也就是说……”雪欲言又止。

“是啊,他也还躺在床上呢。”听姐姐这样说,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醒来时看到的不是他了。

一阵沉默,而后凯特开口到:“这几天来,我们不断的明示暗示他,‘逼迫’他,‘算计’他,可我们的小心思完全奈何不了他,他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她是轻轻的说的。

“我知道,可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让他回归的机会,演戏也好,发疯也好,这就是我的任务,一定要赶在他去见母亲之前完成这项任务。”她还是很坚定的说。

“说到你母亲,刚才我找他谈过,但他只给了我这个,”凯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盘老式的录音盒,放到她的手上,说:“她说着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我不想……”她立马回绝,只因手不能动,仍旧抱着那盒子。

“先别着急拒绝,她说着里面的内容与光芒世界的锁事无关,你可以放心听。”说着,她将自己的手叠在雪的手上,抱紧那盒子。

过了一会儿,门悄悄响了,见水雅进来,雪将急切的目光转向她问到:“水雅姐姐,他怎么样?”

看她焦急的表情,水雅忙微笑安慰:“他没事,该担心的是你啊,终于醒了。”

“是啊,为了照顾昏迷三天的你,水雅可是把耀都丢下了。”凯特见水雅走来,留了这一句话便将雪交给了她,自己走了出去。

“水雅姐姐,我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了。”雪平静下来,又开始冷静说话。

“傻瓜,因为你是他的亲妹妹啊,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你的。”

“并不是这样的,光芒之源的力量不断觉醒之后我才明白的。那种看透人心的可怕能力,那种深入一切的穿透瞳力,所有的一切,在光芒之源面前,没有隐藏的余地。看过太多黑暗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吧,而人在转变的过程中到底会发生什么,也不难想象吧。总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了,我的话,必定会失败吧,因为我无法像耀一样理智的接受一切,然后用自己的力量改变,我的话,一定会先选择逃避的。”

“倒不是小看你,只是,雪和耀,本来就不一样啊!”水雅仍尝试安慰她。

“可是,水雅姐姐,我真的不懂啊!直到现在,我还是看不懂啊!”她说的无力又无奈,大概是因为,她也是其中一员吧,弱小的人类。

“不懂就算了,少理解一种人类复杂的情感,就少一份哀愁,你从孤独中走来,但是雪儿,请你相信,你从未有过孤独,因为在那无尽的长夜中,有一个人填满了你的心,你以对他的思念点明了亮光,而他也以相同的思念回应为你开启了长明,这样的光辉始终支撑着你,这就是所谓的希望,而一旦拥有了希望,孤独便可成为一剂良药,治愈心伤。他是你的唯一,可是雪儿,你要知道,唯一,有时候就代表绝望。”水雅继续安慰道。

“虽然一遍一遍这样喊着,可他作为唯一,已经渐渐走远了。”

“或者,只要你回头,他还在原地也说不定啊。而且,我还在,凯特,小曦,梦,迪安,小谨,阳,我们都在,我们都会成为你的力量,直到你再次将这里填满。”水雅轻轻握起她的手,将它放在雪的心口处。

再来看耀这边,小谨默默注视着桌上那份一口未动的米粥,想起刚刚水雅轻轻离去的背影,许久才艰难的开口问:“我,是不是来得很不是时候?”

见耀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完全没有出声,他也默默的遗忘了刚才的尴尬,趁机转换话题。

“你怎么样?”像平常一样,小谨问到。

“怎么看都不好吧。”耀的反应,不慌不忙,他刚才到底有没有受外界干扰呢?他在想什么呢?

“那,她呢?”吞吞吐吐,问到。

“会更严重吧,毕竟哭成了那样。”耀却是很淡定的回答。

“她其实一直都是那样情绪不稳定吗?”

“是啊,不管外表怎么平静,她却一直无法战胜随时可能汹涌的内心。明明只是个孩子,却总把自己当成悲剧的主人公,一看到黑暗就想钻进去,想要凭一己之力背负起世间所有的伤痛。”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还记得吧,天边最初那抹彩虹。”小谨大概是也想安慰耀。

“是啊,”他笑着,“她还是那个爱荡秋千的小女孩儿,还是那样体贴的妹妹,还是那个善良的光芒之源。”

“所以,看出未来的你,还是不会让一切恢复原点的,是吗?”他终于问出了这句真正想问的话。

“不存在那种东西,最初的原点。”耀以绝对强硬的语气打断了他的后路,接着又说:“虽然她已渐渐长大,或许也有了足够的能力撑起光芒世界,但是,危机四伏之下,我不介意再为她多撑两年。”

“可是她会介意,她不想每次都很懦弱的受你保护,不想你再为此遭受痛苦,或许你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但她也有身为光芒之源的使命与自尊,她想要守护你的心情,她拼命想要传递的决心,你就准备这样熟视无睹吗?就不能选择相信她吗?”

“我当然相信她,我不相信的,是另一边。”小谨振动,却无力反驳。

“算了,跟你说什么都没用了,至少……”,突然,小谨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力量,从雪的房间传来。“这是,守的力量,好安心。”他惊羡的说。

“是啊。”

“等等,她这样释放出这么强大的守的力量没关系吗?”他突然担心到。

“没关系,不知内情的人,只会把这当成一种特殊的光芒罢了。”

“但是啊,耀,水雅姐姐的处境也不乐观不是,你再考虑一下?”聪明的孩子,真的是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刚刚不是已经要停止这个话题了吗?你知道这个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那至少,让我成为太阳守护者,像小曦哥哥一样守护你……”或许,这才是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曦。”耀突然很严肃的说到。

“是。”听到这个字,小谨只能乖乖闭嘴,在一旁听命。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曦’的身份吗?”

“是因为小曦哥哥……”

“你不是他的替代品,所以不要这样说。不得不说我不是一个负责的太阳,为了自己的私心逃离使命这么多年,可是,在身为光芒之源的这几年中,我深切的感觉到光芒背后的那种绝望,人们以光芒之源为希望,但那孩子却以绝望为希望,所以即使她不是我的妹妹,我依然会这样保护她。小谨,你是我的继任者,我希望你可以作为光芒世界的未来继续走下去,初升的晨曦,才是希望,继承小曦的意志,他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我感受得到。小谨,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人们会不断的与身边的人产生联系,将个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并传承下去,可是小谨,代代传承的东西才拥有无限的希望啊,因为它会一直延续下去,就像现在的太阳一样,无论在怎样的时代,都会继承先辈们的遗志,因此,太阳世界总是那么充满希望与光辉,还记得吗?我们一直说的那句话。”就算是说教,耀也总是那么温柔。

“太阳不流眼泪。”

“所以不必为我担心,现在这样实属无奈之举,不过,也只有这次了,以后我想保护她,恐怕都没机会了。所以别再说那些傻话,我已经恢复了你太阳的身份,从现在起你的道路,已经非常明朗,记住,你是太阳,走好自己的路,就是对身边人最好的安慰。”看着默默点头的小谨,耀终于松了口气。

“耀,她小时候是个怎样的人呢?”又过了一会儿,小谨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她小时候啊,是个爱在花园里和梦嬉戏,荡秋千,听小曦拉琴的爱笑女孩儿,她真的,很喜欢小曦呢。”

“不应该是你吗?”小谨似乎很惊讶耀的最后一句话。

“比起只能给她安慰的我,小曦才是那个能真正带给她快乐的人吧。”

“可我还是觉得她更喜欢耀。”小谨笑嘻嘻的说道。

“是吗?”耀也只是笑笑,似乎根本没有细想,也根本没有太在意。“对了,那两个人任务应该快完成了,你帮我想个借口阻止他们回来吧。”

“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她通过了审判,之后她就由我来守护。”

“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

“这也是,”小谨打断耀的话,笑着说到:“这也是,太阳的使命不是吗?况且,我是真心想守护她。”

“那你恐怕要等一阵子了,在此之前,我必须去见母亲。”震惊之后,耀说出了他的想法。

“司大人?你要去见她吗?”

“是啊。”没对小谨做任何解释,但是,在那之前,他一定要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

又过了两天,雪还从来没有盯着天花板盯这么长时间,不停的注视着同一片角落,却意外的想起了很多几近遗忘的记忆,怎么说呢,有时候,这样也挺好,安静的,世界没有一丝波澜,自己沉浸在记忆的长河里,回味,咀嚼,然后,一切就都淡了。

偏偏这时候,门又响了。

听着他的脚步慢慢走近,她又惊慌,又激动,又伤痛,又悔恨,直到他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她终于忍不住泪水,抱着他一遍遍的说:“你可以动了,太好了,太好了……”

“不用说那么多遍的,”耀仍是那么温柔的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去外面,花园里。”

他抱着她,走到花园里,然后轻轻将她放到绿草如茵的地上,看她轻抚着那一花一草,看她又将涌出泪水的满脸愁容,看她再也不似那轻松的模样,耀也说不清就那样看着她的背影,到底是何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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