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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来乍到 诸事难料

2003年8月28日,启程。T159上,二十个小时,经过一个不眠夜,跨越一千五百公里,次日,抵达广州东站。三千里路,这是大学生活开始之前远行的最大距离。

当时,这所南方理工科学校的南门广场正逢改造,旧校门拆除,新校门尚未竣工,处于青黄不接的尴尬时节。我和父亲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绕过施工现场,步入南方理工大学校园。校园内招待所均已客满,无处落脚,在师兄的引导下,我们当晚住在天河客运站对面的阳天酒店。这个客运站偏居于校园北区北门外,周边环境脏乱,犹如城乡结合部,鱼龙混杂,路边购得康师傅绿茶的山寨版康帅傅绿茶两瓶,五味俱全。

30号,报到注册的日子,西湖厅前,人潮涌动。炎炎烈日下,随处可见两代人的身影,这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上一代的身体总是肩负着绝大部分的行李,旁边跟着稚气未脱的青涩面孔。对于下一代,他们始终流露着关爱的眼神,叮嘱着关切的话语,恨不得为自己的孩子担当起所有的负重,辞别之后,他们的肩膀无法再为其执行庇护了。如今,在我们即将离开校园的时候,回想起初入校园时候的这一道风景,心中总会有一种无言的痛。

我们这一级没有赶上好时代,均被发配到了北区。早些年,北区属于整个校园的西伯利亚,是仅存的一块尚未被开垦完毕的荒郊野岭。随着学生会的人到了这块偏远之地,我和父亲扛着行李吃力地爬到八楼,推开812宿舍的门,空无一人。这是个全新的宿舍,新的床横在中间,尚没有固定,连床板都没有铺好,就这样我们成了这块处女地的第一批主人。把行李放置停当,出门望遍左右几个宿舍,唯见麦兜一人,就这样我和麦兜成为彼此相识的第一位同班同学,而这份巧合也成为了两个人以后彼此劝酒的最好理由。陆陆续续,宿舍四个人到齐了,两个广东人,两个外省人,各自用带有乡音的普通话生硬地相互介绍一番,算作礼节,尚未脱离青涩的四个懵懂少年,并无太多言语。

晚上,送别父亲,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陌生而遥远的城市了,望着远去的背影,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努力克制着不流下来,因为刚刚承诺过要坚强。但是,最终泪水还是夺目而出。隐忍总是件痛苦的事,忍泪与憋尿是一个道理,泪腺或前列腺达到某个层面就会失控。

31号,学院召集全班同学见了个面,三十二人,十七个女生,十五个男生,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建筑学专业在以阴阳失衡闻名的理工科大学,竟有着如此和谐的男女比例。第二天,进入九月,新的学期算是正式开始了,大学生活也就此拉开序幕。

起初,我们对大学的期待往往会如建筑方案时期的效果图般美好,天蓝水绿人美,树阴里只有喜鹊没有乌鸦,草丛里只有白鸽没有狗粪,广场上空飞的是风筝而一定不是一次性塑料袋。然而,实际上大学只是建筑落成后的模样,千疮百痍,遍体鳞伤,两者的差别就如同一个姑娘化妆前后一样。

之前总是充满幻想的,而幻想一向都是富有欺骗性的,那只是意淫者自作多情的游戏,与现实往往是大相径庭的。施工中的南门广场、破败的西湖厅、荒野的北区、沙尘飞扬的足球场、乡村中学级别的篮球场、周边是脏乱的天河客运站以及狭隘的崎岖的东莞庄路,这便是我对这个校园的初始印象。

面对曾经朝思暮想的象牙塔,身处憧憬已久的大学校园,内心却不激情也不澎湃,现实与理想的落差致使的失落感油然而生。这也决定了我的大学生活是从埋怨的心态下开始的,然而,没有想到五年后所有的怨念都已经变为了依恋,爱与恨的转换竟变得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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