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安将端在手上的餐盘放到紫檀木雕花圆桌上,悄悄地瞄了眼窗下软榻上脸色不佳的主子,小心翼翼的上前,谨慎的开口,就怕一不小心又捋到了虎须,被判了死刑,“太子殿下,已经三天了,地牢里……那两个人……如何处置?”
黄埔泽懒懒的抬眼,箭一样犀利的眼神目视着良安,“你很关心他们?”
良安马上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开玩笑,他可是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不,没有,只是怕太子殿下忘了惩罚他们。”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啊!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要提起惩罚那两个人的事啊,只是不想被箭射死,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怪我的主子吧。良安在心中虔诚的祈祷了一番。
黄埔泽这才别开眼,就算那个可恶的人身手了得,饿了三天也该变成软脚虾了,新仇加旧恨,他更不会让那个人轻易就死掉,只是,他想了三天也没想出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让那个人生不如死的。
“良安,你说本殿下该如何惩罚他呢?”
良安的头上冒出一大滴的汗珠子,到底谁是主子呢?“这个……属下不知……”他故意加重‘属下’两个字,以提醒主子,他只是奉命行事的小小下属。
“你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娘子?”黄埔泽又问,平静的语气,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良安却只觉得危险。
“不是我……我说的,是他自己这样说的。”
那他就不是龙阳之好了?那么,他在他身上乱摸是在戏弄他了?哼,可恶!“嗯。走吧,跟我去地牢……”
原本是阴暗无光,霉臭能熏死几千只苍蝇的地牢里,此刻,却灯火通明,香气四溢,悦耳的琴声,清脆豪迈的歌声共同普凑出一场自由潇洒,和谐快乐的乐章。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黄埔泽刚走到地牢门口就止住了脚步,浓浓的剑眉紧紧的揪在了一起,“谁在里面唱歌?”地牢什么时候变成唱曲的地方了?
良安也是一头雾水,满头理不清的线头,愕然的瞪着紧闭着的牢门,很快他就想起了。不会是他们吧?应该是,因为牢里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别人了。
“殿下,牢里只关了两个人。”老天爷啊!这又是什么状况?希望一会主子不要来阵猛烈的暴风雨,这地牢建成很不容易的。
黄埔泽听完,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脸色,再次变黑,速度绝对比变色龙变换颜色快,“开门。”之听声音就知道,暴风雨是真的要来了,良安再次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狂扫到我的身上啊!我是无辜的!
动作快速的打开牢门上的那把大铁锁,不等他说一个‘请’字,黄埔泽就步步生火的走了进去,良安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哭丧着一张脸,挣钱真的不容易啊!挣皇家的钱更不容易,他的这一条小命早晚会玩完了。
黄埔泽站在穆念儿住的牢房门前,忘记了愤怒,忘记了接下来的狂风暴雨,讶然的望着牢房里的一切,包括快乐似神仙的两个人。
地牢什么时候待遇这么好了?而他这个主人却不知道?
牢门口的地上放这个熏香炉,缕缕清香从里面飘出,几十只的蜡烛分布点燃在这间牢房的四周,明亮的摇曳着,地上的干草上铺着厚厚的几床棉被,一张小桌上摆满了各种点心,还有吃剩下的菜肴,一壶香气四溢的茶还冒着热气,一个女人微笑着,满足的弹着手下的古琴,气定神闲,安静宁和,好像这里不是牢房,而是风景优美的仙境,为什么他觉得这把琴有点眼熟呢?
一个少年平躺在厚厚的棉被上,双手枕在头下,一只腿曲起,另一只腿的小腿搁在曲起的膝盖上,随着曲调晃动着,微闭着眼,从他翻动的唇里溢出一句句好听的歌声,神情愉悦,浑身包围在一种令人嫉妒的恣意的洒脱之中,是的,他嫉妒这个时候的他们,因为,他从没有像他们这样恣意的快乐过。
不对,是谁给的他们这些东西的?他们到底是来坐牢的,还是来享受的?
想到这儿,他又黑了一张脸,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过去了,“开门。”这声命令是对着呆愣愣,不知道魂飞到哪个角落的良安说的。
良安一个激灵,机械般的打开门,再度魂飞到不知哪个角落。他太惊愕了,坐牢做到他们这个样子,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是他们是如何弄到这些东西的?抽空一定要向他们讨教讨教。
穆念儿装作没有听见有人进来,仍然投入的唱她的歌,晃她的脚,可惜,有人就是不让她如愿,只听见‘哗啦’的一声脆响,桌上的茶壶被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十块,四溢的茶香苟延残喘的一阵飘散后,终于寿终正寝,宣布了它被谋杀的命运。
再接着,铮铮脆响的古琴也遭受到了被谋杀的命运,被摔成了两半,不甘的命归黄泉了,穆青青可没有那么镇定,她慌乱的跑到穆念儿身边,防备的望着谋杀犯,黄埔泽。
穆念儿睁开美眸,扫了眼正准备掀桌子的男人,闲闲的开口:“咦?是你啊,我说,这张桌子得罪你了吗?”她好不容易才背进来的,可不能被他毁了。
“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这里是太子府,当然是太子府里来的喽。”
“哼,我当然知道是太子府里的,我问的是,谁给你们的?”他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你呀,不然还有谁?”都是你的东西,不是你还是谁,不过不是给的,是拿的。
“我?”他怎么不知道?骗人,“你只要老实的供出那个人,我可以饶你一命。”他不杀他,只会折磨他。
“真的是你,我从进来这里,除了你跟他……”她用下巴指了指还没回魂的良安,“就没任何人进来探望过我们。”只不过,她每夜都去探望过他,而他没有发现。
黄埔泽箭一般的眼神又扫向了良安,后者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三魂差点飞了七魄,急忙忙的摆手摇头,“不是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