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刚到杨村啊,停车就意味着出大事了没有其他可能,前面就是有了普通的交通事故市局的人也会进行快速处理,高速上都有监控。我们打开车窗纷纷向外张望着,一辆货车刚刚横了过来完全堵死了路,而这一段高速的隔离带很宽,越野车都开不到对面的路上去。后面怎么样?前面堵死了不怕,原路退回啊!
“上车!掉头!”步话机里立刻传来了马局的喊声,“我是一号指挥员,全体掉头返回!”
马局是够果断的,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呢就下令撤退,春瑞马上疯了似的掉头,转过来之后就看见一辆我们没超过多久的金龙蓝色长途大客车也开了上来,过来之后当然也跟着停下,但是它随即也开始掉头。
王处一看急了“大客是怎么回事!”
对啊,普通车辆怎么敢掉头呢?他们应该老老实实等着事故处理才对,那不是掉头,是在后面封路!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抢过步话机就喊,“那不是在掉头,是在封路,阻止他!快!”
大客车要想横在路中央也不是那么容易,要一点一点的横过来,这时候市局的一辆越野车情急之下闪着警笛冲了上去,在还差一点点完全封路的时候,在紧急停车带上挡住了大客,可是这仅剩的通道却在大客车轰鸣的加速声中封闭,直接把警车挤下了路基。这下没了任何悬念,人家就是不计后果来跟我们玩命的。
“立刻下车!”步话机里各部领导紧张呼喊着,大家很快按照预案布置了两道防线,王军自己拎着存放玉玺的小皮箱被我们三个簇拥在中间,有时候挡了视线他还嘀嘀咕咕的不乐意,还以为现在是看热闹呢。晨雾渐渐散开能见度稍微好了一些,执行任务的人们也看到了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的白色人群。
“嚯,白衣教的。”现在是春瑞给王军当解说员了,“天天宣扬非暴力,这回第一个暴力登场。”
“放下武器,天父是仁慈的!”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喇叭喊了起来,看来人家是提前在这里布好了阵,今天是吃定你了。
“对面人群马上散开,公安武警正常执行任务,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立刻停止封路!立刻散开!”市局的喇叭也在向他们喊话。
“放下武器,天父是仁慈的!”对方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
“王处,王处!他们这不是喊话!”闻着清晨的雾气,看着对面安静的人群,听着大喇叭的声音,我终于有些回过神了。
“这不是喊话是干嘛呢?”王处举着个步话机正不知道干什么好。
“他们这样反复的提天父不是在跟我们喊话,以我的了解……这是战斗动员,每一次都是为了激励斗志,人家根本就不是在跟我们说话!”想起了一次白衣教跟乡民的冲突,一开始就是这样的,那是在保定的郊区,发生了很少见的白衣教集体暴力事件。
春瑞当然也想起来了,“告诉马局,他们要进攻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他们的信仰不在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念咒了。”说罢又往下拽了拽被防弹背心包住的西服下摆,是有点不舒服,今天穿西服干嘛!
“宗教科的同志们说他们这是要进攻了,你说什么都没用,马局,做好开枪的准备吧别抱希望!”王军赶忙呼叫着,而马局正带着几个三科的同事在前面查看情况,王军的话他没法回答,他在前面看的更清楚,那里见到的几乎是白色的海洋……。
“天父旨意,神女去前排!”对方终于改了口令,神女?在各个邪教里神女都是年轻的甚至于未成年少女,女人狂热起来是男人都没法比的。这些“神女”并不说话个个面无惧色,嘴角时尔还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全都是中了邪或者假装中了邪的,白色的人群在神女的带领下随即行动,向前慢慢的推进着,对方后排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肯定是男的,带没带武器只有天晓得。
此时对面的高速也同样被封死了,现在大家都已明白,人家根本就不听我们说什么也没想谈判,完全是一步步的推进着自己设计好的计划,白衣人群从公路两侧挤压而来,事态从被堵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可挽回了。
“鸣枪示警!”还差不到五十米的时候市公安局的人开始了最后的警告,这根本就没用,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冲动或者脑袋发热,这些人有严密的组织,就算头一排的人真害怕了也不敢回头,逃走的话下场更加可怕。这就是所谓有组织的力量,它会用各种办法全方位的胁迫你,人家已经为你选定了死法,你老老实实的照着去做才是最理智的选择,你说这该如何破解?
对方在一米一米的接近,我实在忍不住又抢过了步话机,有必要清除他们头脑中的幻想了,“马局,马局,是我,静静。”
“马局,他们不把所有人杀光不会停手的!他们一提天父一召集神女那一切都没法挽回了!没有任何可能性了,现在他们自己都不敢停下来!”
“知道了,完毕。”说是这么说,马局看着前排的那些神女显出了无奈和绝望,因为他也有个女儿。
晨雾散去的更多了,白衣者能看见的就有几千人,我们只能眼看着惊涛骇浪的袭来。最前排的人也能看清容貌了,那就是一个个小女孩,十八九甚至十二三岁的都有,手拉着手掩护着后面的人推进,更可气的是后面还有很多人拿着手机在拍。
都知道她们是肉盾,问题是谁敢打掉这层肉盾呢?就在束手无措之中她们已经到达了外层封锁线,特警伸手去阻拦,神女后面的大汉冲上来就把他们结果了。人群在经过外层防御圈时只是出现了小的波动,结局就是市局的人大半倒在了血泊里,剩下的人只能往回跑,连一枪都没放。
“准备射击!”武警带队的副队长见状也给惊到了,可是依旧不敢开枪,对面人太多太多,不亲身经历感受不到那种震撼,这一开火不是要被分尸吗?我们全体已经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一开始是不忍,现在则是不敢。每个人都开始祈求对方能有一些仁慈,希望对方能跟我们讲理,听劝,就像被狮子压在爪子下的羚羊,它可能有这样那样的幻想,但就是不敢反抗。
在令人窒息和绝望的气氛中哒哒哒的枪声终于响了,是对方打过来的。终于有沉不住气的白衣人在夺了市局的枪之后开了火,好不容易有了枪,那开枪的强烈动机是拦不住的。这倒是帮了我们,把大家从先前恐惧的死局中生生拽了回来,内层防御圈的人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本能的扣动了扳机,随后就是全面的开火。
这一打起来就搂不住了,武警官兵又想起了他们的任务,想起了他们平时的训练,反正已经开打没了退路,就打到底算了。有些人一开始还犹犹豫豫的,在我正前方的一个小战士就是如此,左看看右看看,过了一会儿打的比谁都猛。我们每个人都是怂人,在一个集体里就会变得不一样,这就叫环境和氛围的影响,对方不也是一样吗?这个时候军官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那个副队长在枪林弹雨中来回奔走,无论是有人负伤还是有人退缩他都过去帮助解决,也都能解决,军人的这种服从感能很大程度上克服个体的恐惧,警卫排在他的奔走下始终维持着战线和火力。
而对面呢?再勇敢的人初临战场都可能会吓尿裤子,对面的白衣教虽然是够虔诚够玩命,在突然出现的火网下也是惊慌失措,无情的子弹扫射着,他们开始慌乱然后发展成混乱,互相踩踏的着向后狂奔,第一次攻击也随即散去。散去多远呢,在离我们一百米不到的树林里停下,包围圈依旧没有任何的松动。
此时天色更亮了,光线越好看到的人就越多,众人也就越是绝望,怪不得他们跑了没多远就停下了呢,原来该跑的是我们。这时令人感到恐怖的高音喇叭再次想起,这次说的就不是汉语了,好像是什么咒语之类的东西,连我们都能感觉到这听不懂的话比刚才那些话更具蛊惑力。根据科里多年的实践和调查,管用的咒语必须听不懂,听得懂的都没啥效果。
第二波进攻眼看着就要开始,而现在最里面的人也终于看清了对面一排排数量可怕的人群,到现在我们几个一枪没放被武警守护在中间,马局突然从前面转身走了过来对我们大喊起来:“你们还有什么主意要出吗?有屁快放!别想能活着离开啊,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