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这人其实不错,国内处的头头,这是局里最大的处级单位,他能来带队跟我们这个小芝麻科行动,能选中宗教科去执行这项任务,已经是够意思了。这在局里都是很吃得开的人物,据传是局长的嫡系,但是对我们几个都很好。他现在的样子一看就是非常的失落,50多了再不升真没机会了,这次机缘巧合,局长从总局那里竟然抢来了一个很容易完成的甲级任务,他又从局长那里抢到了手,带着哥几个就杀了过来。
甲级任务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这辈子就完成过一次,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别人就算花上二十年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机会。这种任务有点类似于立大功,它更强调任务本身的重要价值,只要你完成了,你的档案第一页就被组织科盖上一个红色章,上面就是一个“甲”字,你就一下子变的跟别不一样,升职加薪考核全排在头里。本来还以为这次捡了个大便宜,结果却是稀里糊涂一地鸡毛,回去怎么跟局长交代呢,想到这里王处又挠了挠头。
“嗯,嗯”王处终于清了清嗓子,这意味着领导决定跟大家说点嘛了。
“这次找的……反正吴长老都知道了,就告诉你们吧,是……传国玉玺,”
“哇!”大家听了王处的话都惊叫了一声,当然我的原因跟他们不太一样。
“不许外传啊!保密比执行任务本身还要重要。”然后王处没精打采的继续介绍着:“咱不迷信什么龙脉啊之类的,但是这个传国玉玺透着邪性,国之重宝啊。”
“不就是块玉吗?”嘉航又问出了其他人的心里话,这话好像自己什么时候也问过,但是记不清了。
“玉?我跟你说就青冢那地方,有这块玉在,其他地方草都黄了就这地方郁郁葱葱,所以叫青冢,你说这只是块玉吗?”王处很喜欢对年轻人展示秋风扫落叶般的温暖,老特务的通病。
我是越听越脑袋疼,这话怎么像是听第二遍了?什么情况?赶紧努力寻找着那个梦的记忆,可是梦这缺德玩意你越使劲想越是想不起来什么,那些碎片根本拼不起来。
“那你怎么知道肯定在这儿呢?你不是说有好些个昭君墓,而且这里是个衣冠冢吗?”春瑞见王军松了口,就赶紧接力棒式的追问着,这也是我们的职业病。
“嗨,咱不是有个高分三号卫星吗?拿雷达或者其他探测设备给扫出来的,就在青冢下面有个东西,有个小点点,除非两千年前有人在那里放了个发射机,否则肯定是个很奇特的东西或许就是失传多年的传国玉玺。王昭君的一些传说太奇特,她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她和摔玉玺的那个老太后关系密切,那个老太后很可能是有记载的真正最后持有传国玉玺的人……。”
“什么奇特啊?王处您千万别嫌我烦啊,麻烦您就再给我们年轻人传传道吧。”嘉航听得那叫一个兴致阑珊,生怕王处突然就打住不说了。我脑袋又立时嗡嗡作响,因为立刻老王把昨天某人说过的话又眉飞色舞的说了一遍,我串不起来的碎片,他都帮着代劳了。
“老王啊,”春瑞资格老,不像我们那样叫他王处,总觉着对他来讲这样更亲切。“其实很简单,你再给总部去个电话,问问他们那个信号到底还有没,如果还有的话,那咱就只能申请考古明晃晃的挖了,也不用再去别的墓搞的跟盗墓贼似的。”
“嘉航,你那个手提设备跟高分三号有嘛区别啊?有没有可能它能看见你看不见?”王处让春瑞说的也有点不死心。
“区别当然是有啊,高分三号波段多宽啊,手提的肯定不行,而且我那个作用距离太短了。还有……好像……。”嘉航一边说着一边也是犯嘀咕,说白了我们对高分三号也是完全不了解。
“嘉航啊别费劲了,写报告的时候再编吧。”王处说罢大家都跟着笑起来,今天总算有了个轻松时刻。
“赶紧打电话问问吧,不行咱就掉头回去。”春瑞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别回去了!”吴长老突然甩出了一句,“你们啊听我一句,那地方不是人该去的,千万别再去了。”
老吴是越来越不对劲,反正我们自己现在也是人困马乏没什么心气儿,单位里还一堆事儿等着呢。王处看了看吴长老,心想在监狱里脾气反倒比以前大了呢?还是附和了一句:“老吴说的也对,回家再说吧,卫星那玩意不能调头,等它绕过来我们也到天津了。”
车已经在群山中穿行,张家口的山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可能看了都难受,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而且个个陡峭,就像是上天拿手攥出来的。透过窗帘,迷迷糊糊看着一座山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从山前飞过……。跟我们同方向,同一速度,吓得我赶紧往后一躲,等揉了揉眼睛再看又不见了。这属于脑损伤吗?意识出问题了,白天看到了梦境,想到这里也觉着吴长老的话确实有道理,那个地方能不去还是别去,人的头脑太复杂万一弄出什么事儿来修起来可费劲着呢。要不……听春瑞的先回去吸吸氧?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是生物钟紊乱,接下来也都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迷迷糊糊。到天津的时候已经是我开车,先要把吴长老送回监狱,他还有两年左右的服刑期。在监狱门口交接的时候,吴长老还是忍不住把我叫到一边,“静静,我自己其实早就无所谓了,你这孩子不错,跟你说啊,最近你要加倍小心。”
一听这个赶紧请教:“谢谢吴长老,自己也觉着昨天的事儿有些奇怪,可是,我小心嘛呢?”
这一问把吴长老问的也是一挠头:“这个,碰上厉害的你小心也没用,反正记住,鬼话不能信。就先这样吧静静,估计这事儿完不了,咱过不了多久还能相见。”
别过吴长老,仔细琢磨他也是话里有话,就是这事儿要是再请“专家”的话,继续找他别找其他人,毕竟每次出来帮忙都是减刑的机会。嗯,这么理解就都解释通了,所以他才拿话吓唬我,想到这里心情舒畅了很多,不怕碰上事儿,就怕没法安抚好自己。人在紧张或者难过的时候要通过合理的解释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是最要紧的一项技能无论对大人还是小孩,因为你提心吊胆的也是一天天过,开开心心的同样是一天天过。
我们继续往市中心开,路上全都堵死了,前面接连出了好几个事故,还看见因为小事故打架的。这下从王处到嘉航全都精神起来,人都是天生的爱看热闹这回也不嫌堵了。
“嚯嚯好么,这小子练过吧!这一下够狠的……嚯,还是勾拳厉害,还得是勾拳……。”王处客串解说员让我们看的更是有滋有味。
“今天路怒症全出来了,今天嘛日子?”嘉航虽然是搞技术和后勤的,跟我们久了也有点职业敏感性。
春瑞更觉着不对劲,一下子坐了起来,“王处,他们这状态都不对啊,过去我们在河北西边调查神教的时候,那帮人的眼神跟眼前这些人差不多呢。”
春瑞说的没错,天津是有路怒症,就算打起来也是一两下子的事了,冲动最多控制人两三秒的时间。打人的代价太高,打人的代价远远高于获得的那些快感所以才能有秩序,而眼前这些却是没完没了根本就不计后果,这还是从小被管大的天津人吗?
“那我们又得忙喽……。”王处往后一靠,一个人盘算起事情来。
七荤八素的堵车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五大道的一个不起眼的院子。这个小院子连门牌号都给去了,里面是个不知道多少年的英式建筑,不知道多少年是因为它被翻修过了。主体建筑是一个灰色的三层小楼,外形古朴低调除了尖尖的屋顶没什么特色,但是里面却是非常的舒适合理,房间很隔音冬暖夏凉,而且院子在附近算是超大的,能停十多辆车。
我和嘉航先下车打开后舱门帮大家拿行李,忽然觉着怎么加岗了呢?双岗,难道是出事了?跟嘉航还没来得及说话,马局突然从楼里出来了,他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