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静室里有水声传来，水汽升腾而上，渐渐汇聚到洞顶，形成了一个个透明的小水球，摇曳着明亮的光泽。水球不堪负重，终于在某一个重力作用下，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溅起细小的水花。
下方是一汪清池，聪慧的赤狐先民利用天然的地热资源将这里变成了一个精致舒适的温泉，水面上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袅袅升腾于波光中。温泉旁设了一方卧榻，床木虽好蚕丝被褥却已被岁月腐蚀，灯烛里的油干枯到发黑，石桌木凳碎成残渣，零零散落了一地。
水珠一滴滴地落到池中，转瞬消失地无影无踪，不知怎么，静谧的室内忽然响起了哗哗的声音，似乎是从水下传来，仿佛有人在搅动一池温水。慢慢地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湍急的水流竟绕着清池极速旋转起来！
轻烟被水流冲散，旋转着上升，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清池底部突然溅起了一人高的水花，漩涡中竟冲出了两个人，在浮力作用下，猛地被推出水面，哗啦一声，溅起的水花落下，两人的身影渐渐清晰。
一身月白长袍，一抹流云红袖，在水中紧紧相拥着，正是在红莲业火中跳下古池的流光和九歌！
月白长袍上仿佛有凌傲的寒梅怒放，朵朵殷红，那红色的印迹刺痛着他的清眸，却不是他的血。
只见他打横抱起九歌，那消瘦的肩上赫然插着一支断羽，箭尾在水中被激流冲断，只剩下箭头还深深插在骨缝间，鲜血不断地流下来，染红了那一袭白衣。
温泉池水并不深，流光三两步就走到池边，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那尚且完好的卧榻上。他快速走到榻边，广袖一挥，扫落了那些陈年旧土，破损锦被，俯身轻轻将九歌放在榻上。
动作间扯动了伤口，九歌吃痛，皱了皱眉，没出声，反而笑了笑，道，“没想到这里还挺好，有卧榻席被，有温泉清水，待会还可以泡个澡。”
流光正忙着清理伤口，闻言寒凉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为何竟有些生气，手下不由得加重了些力道。
九歌顿时倒吸了口冷气，眉头皱的更紧了。
流光凉凉地道：“不是很英雄吗？不是连红莲业火都不怕吗？怎么连这小小的箭伤就呼疼了。”
九歌抿抿唇，看着他那张臭脸，有点不自然的撇过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刚才跳下去时虽然来不及避开那支箭，但好歹也算救了他一命，干嘛低声下气像欠他钱一样。
想到这九歌抬起了头，牛气哄哄的样子，可当她撞上那双清寒的眸子时，刚抬起的脑袋又很自觉地低了下去。她撇过头，在心里将自己从上到下狠狠鄙视了一番，真是，什么时候变怂了，搞得好像她做错了似得。
“忍一下，我要拔了。”流光沉声道。
九歌闻言，顿时收回了心思，抿紧了唇，只听噗地一声，箭头被他果断地拔出来，手法角度刚刚好，并没有流出很多血。他迅速从怀中掏出金疮药，利落地洒在伤口上，撕下了一片衣襟下摆，熟练地包扎起来。
九歌攥紧了手指，薄唇用力到发白，额角渗出了些冷汗，颗颗似晶莹的珍珠，恍惚间鼻尖有传来淡淡的冷香，温热的手掌轻柔地落在肩头，虎口略有些薄茧，剐蹭着细腻的皮肤，竟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九歌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彼时在桃花林，她从月牙古溪中将他救起，霸道地讨要报酬，今日却在这一方洞府，被他呵护于掌下。
那指尖的温度，温温凉凉的，一点一点渗透到心底，从此扎了根，只待春风夏日，让它变幻成参天大树，繁华盛茂。
“好了。”流光打完最后一个绳结，抬起了头，猝不及防间撞进了一双清湛的眼眸，亮晶晶的，藏着笑意，嵌在一张苍白精致的脸上。
耳边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咳嗽声，流光一怔，连忙回过神，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漫上了病痛的潮红，他犹豫了一下，学着凡人的样子，试探着抬起手，轻轻地拍打着瘦弱的脊背，一下一下地安慰着。
时间如白驹过隙，二百年来梦一场，生平从未做过这些事，也从未跟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流光只觉得心头扑通扑通地跳，竟有些莫名的紧张，连动作都是小心翼翼。
过了一会儿，九歌终于缓过劲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无力地靠在榻上，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在水光的照射下就像一张脆弱的白纸，然而在此时此境下她却笑了起来，真好，灯泡们都消失不见了。
流光不知所以，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在笑什么？”
九歌抿了抿唇，望着他，笑道：“我在笑我自己，真是太聪明了，有祖先神明保佑，红莲业火也不算什么。”
流光低眸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回想当时，池底火柱迸射，白玉石桥断裂，红莲业火转瞬间逼近，四周又有黑色翎羽突袭而来，进退无路，躲避无门，处境已是万分危急。
那一刻，却有一个人，红衣水袖，浴火奔行，不顾一切地向他冲来。那副清丽容颜，笑如繁花，灿若星辰，一如那个难忘的傍晚，桃花坞内，突然闯入他生命的女子。
烈火弥漫，冲断了石桥，千钧一发之际，她却拉住他的手，决然地跳进那燃烧不熄的池中。他震惊不已，却没想到这一跳竟触动了水下阵法，巨大的水力袭来，翻滚着将他们卷进去，一路波折，在激流中不断穿梭，最终被带了到这个地方。
仔细梳理一番，他有一点很疑惑，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水下面有阵法？”
“不知道。”九歌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被烧死还不如被淹死的好，至少能留下个全尸。”
流光：“......”
“不过......”九歌笑了笑，又道：“我倒是听姥姥提起过，妖窟内部运转的动力来自于水能，地下水系庞杂，道道相连，没想到竟被我们赶上了。”
流光点了点头，回想此前场景，脑中似乎闪过某一瞬的画面，微微蹙起了眉，迟疑地问道：“可是你那颗珠子引发了阵法？”
九歌一怔，想了想，当时确实感觉到赤魂珠震动了一下，不过那时身中暗箭，又遭水流冲击，没时间考虑那么多，此刻仔细想想，的确是借住了魂珠的力量才逃出来。不过，她转念想了想，赤魂珠本就是赤狐一族的圣物，能开启阵法也并不奇怪。
流光似乎知道她的心思，点了点头，清眸里漾出一抹光芒，缓缓道：“无论如何，总算闯出来了，不知道小风他们现在怎样了。”
“放心吧，他们三个实力并不弱，现在应该安全了，我们稍歇一下，就去找他们。”九歌宽慰道。
流光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心中掠过一丝疼惜，沉默了片刻，温声道：“不急，是我多虑了，修行多年，他们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样子，正好也趁此机会历练一番。”话落，他顿了顿，又道：“等你歇好了，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九歌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就在这欣慰安详的时刻，静谧的室内突兀的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流光诧异地望着她，九歌嘿笑一声，尴尬地挠挠头，不自然地辩解道：“我又不是神仙，过了这么久，都快要饿死了。”
流光难得见到她拘谨无措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有心想多欣赏一会儿，但当他看到那渗血的伤口时，心底又下意识地一紧，轻声道：“这里可没有吃的。”
九歌嘻嘻一笑，故作神秘地眨眨眼，“我有。”
流光一怔，下一刻，看见她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青底金边，仿佛一朵夏日青莲，然后很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小小的一只荷包，竟然不断地从里面倒出了各种瓜果甜点，鸡鸭鱼肉，鲍鱼海鲜，珍馐佳肴......
真不怪流光没见识，他也看得出这青莲荷包是一件上好的空间藏器，依她的性格作风，随身带着美食佳肴也纯属平常，只不过，这些菜肴怎么看怎么眼熟，似乎是......
九歌兴高采烈将这些饭食一盘一盘地摆整齐，也顾不上肩膀上的伤势，用袖子擦了擦床榻，忙活个不停。
正在她忙活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只见流光清寒的眼眸落到她身上，淡淡地开口道：“什么时候偷的？”
九歌手一顿，有点僵硬地抬起头，只觉得落在身上的不是虚无的眼神，而是无数闪着寒光的小刀，飕飕地射来，刚才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倒忽略了这茬。
最后在某人的威视下，她很怂的将那晚的劣行一一坦白了，流光听罢，轻吸了口气，他真没想到，口口声声保证不捣乱的某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盗走那么多东西，这些分明就是后厨为八仙宴准备的宴食嘛。
流光寒着脸，想不通她是怎么偷走的，九歌轻轻绞着手指，低着头，一副很知错的样子，偶尔抬起头偷瞄一眼，然后缓缓咽下一口口水，暗骂了一声，自己什么时候变这么蠢了。
气氛有点尴尬，就在这个时候，流光的袖子里忽然响起了吱吱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只见月白广袖中竟然冒出了一个尖尖的脑袋，头上顶着一撮红毛，正是那位消失已久的傲骄神兽。
白麟露出脑袋，眼珠骨碌碌的转了一圈，仔细地瞅了瞅，眼睛顿时像发了光，然后就那样在两人惊愕的眼神下，潇洒地飞落到餐前，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流光的眸色顿时寒到了极点，九歌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看到某人瞬间拉下的臭脸，她立即住了口，轻轻皱起眉头，手捂着伤口，一副虚弱无力地模样。
流光抿了抿唇，无奈地撇过头去，九歌仿佛是得了号令，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边拨拉那位戳的到处都是残渣的神兽大人。
白麟自从解了毒后，就一直睡在流光的袖子里，鬼藤之毒对于它的影响很大，即使毒解了仍需要静心修养一番，不过当它闻到肉香的时候，那蛰伏已久的食欲很自然地了冒上来，平日里跟着流光就没吃过什么好的，此刻又受了伤，总要好好犒劳自己一下。
于是，一妖一鸟，就在这破败的石榻上，肆无忌惮地享用美食，而那位白衣少年，则沉着脸，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他们。
渐渐地，那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互相打闹的之中慢慢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向往已久却从未体验过的平凡生活。不知何时，那素来清寒的眸底竟渐渐泛起了柔和的光泽，淡漠的唇角微微上弯，不知在笑什么。
孤身隐居梅林多年，早已远离世间温情，而在这座传说的洞府里，他的身上终于第一次有了人间烟火之气，那么淡，却又那么深邃。
九歌吃爽了，抬手很自然地解下腰间的酒壶，历经波折，桃花酿还能完好无损地留在身边，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举壶就要饮酒，手腕却被人蓦地拦住，她顺着那修长的手臂望上去，只见流光淡淡看着她，眸底隐含一丝关切。
他握着她的手腕，抬手将酒壶拿下来，淡然道：“你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就一小口。”九歌蹙着眉，讨好地竖起一根手指。
流光摇摇头，那清淡的眼神毫不客气地告诉她：这事没商量。
九歌咬着唇，发现性格太拗也不是什么好事，她眼睛转了转，忽然笑道：“那你喝。”
“我不喝酒。”
九歌撇撇嘴，一脸嫌弃地道：“不喝酒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酒色伤身误事，有碍修行。”流光淡淡地道。
九歌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觉得有必要对他进行一下思想教育，她放下手中香喷喷的鸡腿，稍稍坐直了身，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窥天道，修己身，得自在。”
“这就是了，既然你的最终目的是自在，那就是让自己过得很舒服，无拘又无束。但是自在不是修行得来的，而是要靠你的历练和感悟。”
流光微微皱了下眉，想了想，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一味地闷在山上修行有什么用，除了法力比别人高一点，还有什么好处？你见过人间那些其妙有趣的东西吗？你感受过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吗？你有了解过世间万物是如何生存的吗？”
“这些重要吗？”流光问。
九歌无语地道：“当然重要，只有你体会过这些东西，才能感受它们带给你的各种滋味，阅尽了人间百态后，如果你依然能保持着那份天真洒脱，那才是真正的大自在。”
“阅尽人间百态，固守初心不变。”
流光默默地重复了一遍，缓缓低下头，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些话。
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言论，自小在梅林里修行，不问世事，从不觉得这世间有什么事能动摇他的内心。师父说过修行要静心养性，不可贪恋红尘俗世，超脱万物才能得大道。
其实在很久以前他心中就一直有个疑问，师父所谓的大道究竟是什么？他一直恪守己身苦苦修行为的又是什么？
而如今听到这番话，他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来，喝了它，就当是庆贺你踏进了新世界的大门。”
九歌趁他不注意伸手抢过了酒壶，用袖子仔细擦了擦壶口，举到他面前，嘿嘿笑道：“我酿的酒不敢说天下第一，却也是酒中极品。”
流光瞧着她雀跃的模样，心头也有了几分快意，沉默片刻，终是笑了笑，接过她递来的酒壶，闻了闻，确实很香，他认真地饮了一口，仔细地品尝着。
九歌灼灼地盯着他的动作，手指微微绞在一起，竟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
“怎么样？”她试探着问。
“入口甘甜，醇香馥郁，确实是好酒。”流光笑道。
闻言，九歌得意地扬了扬眉，“那是自然，酿酒可是我最大的本事，京都御厨那些糟老头子算什么。”
话落，她随手拿过酒壶就要来一口，刚抬起的胳膊又被流光握住，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不能喝，对伤口不好。”
九歌无奈望天，悄悄咽了下口水，这个时候不让喝酒，简直是一种天大的折磨。
流光毫不留情地收走了那壶桃花酿，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受刚才那番话的启发，不善言谈的他竟也开始学着聊天，他缓缓抚摸着那只低头狂吃的神兽，漫不经心地道：“你是怎么学会酿酒的？”
“有一次在大山中迷了路，后来找到了个山洞避雨，在那里面遇到了非常一个奇怪的老头子，跟他学的。”九歌重新拿起那根鸡腿，边吃边说道。
“很奇妙的经历。”流光笑了笑。
“那老子头酿酒的本事非常高，我顶多才有他的一半，后来再想去找他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搬走了吗？”
“不知道，反正天南海北都找不到他，不过他倒是给我留下了一本酿酒的古谱。”
“古谱？”
九歌低低嗯了一声，接着道：“那上面讲了好多种酿酒的方法，不过我最喜欢桃花酿，所以只学了这一种。”
流光了然地点了点头。
九歌忽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抬起了头，清眸漫上一丝氤氲的雾气，她定定地望着流光，想了想，道：“其实还一种酒我也很喜欢。”
“什么？”流光有些好奇。
九歌紧了紧手指，黑色的长睫轻轻颤了颤，仿佛那雨落蝴蝶，在风中翩然起舞。
“它的名字叫‘离人殇’。”
“听起来很忧伤。”
“不错，它就是为了纪念一个叫夏生的女孩。”九歌缓缓讲道：“相传在古时候，有一个宫廷御用酒师爱上了一个贵族的女子，身份的差距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感情，反而让他们二人越走越近。酒师痛恨权贵欺压却喜欢女孩的善良温情，女孩厌恶贵族男子的纨绔，却倾慕酒师的才华正直。”
九歌顿了顿，看着他，有些伤情地道：“可惜在礼教和世人面前，他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皇帝得知后非常震怒，当场便要将酒师杀了，女孩很聪明地没有求饶，反而和皇帝打了个赌，赌他在三个月内能将那个久已失传的古酒酿出来。皇帝很新奇，便答应下来，若他能酿出来就可免除一死。在当时，没有人相信他能酿得出来，连他自己也不信。”
“最后酿出来了吗？”流光问。
“当然没有，好酒需要时间来沉淀精华，更何况是久已失传的古法，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够。”九歌望着池面袅袅的青烟，平静地说道：“夏生真是的想法是想用这三个月来让他研制出一种新的酒，失传的古法从未人尝过，谁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味道，只要皇帝没有喝过，那便足够了。”
“很聪明。”流光赞叹了一声。
“确实很聪明，她料到了所有的事，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结局。最后酒师的确不负所望，酿出了一种非常独特的酒，皇帝龙颜大悦，当场赦免了他，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流光不解地问。
“因为夏生在赌约到期的前一晚就自杀了。”
“自杀？”流光一惊。
“从小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长大，她很清楚无论酒师是否能成功，只要她还活着，酒师就必须死。贵族不会容忍这样有辱门面的事情发生，皇帝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只有她死了，皇帝才能维护他的尊严，怜悯酒师的遭遇，从而放过他的性命。”
流光闻言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酒师知道事情原委后悲痛欲绝，他来到了女孩的墓地，在那里整整待了三天，三天后他将那壶酒洒在了她坟前，取名‘离人殇’，兜兜转转，终归是离人，从那以后世间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他去哪了？”
“不知道，有人说他随夏生一起走了，也有人说他离开了京城，避世隐居去了。传说夏生走后，每到春天，坟前都会开满了红色的杜鹃花，漫山遍野地盛放，那鲜艳的红色就像夏生深沉而热烈的爱，在轮回中，等了他一年又一年。”
“很凄美的传说。”流光轻声道。
“我很欣赏夏生的执着，在那样的境况下能去坚守心中所爱，万死也无悔。”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种酒从没有人能酿出来，好像只存在于传说中。”
“可惜了。”
“所以......”她慢慢拉长了尾音，一字一句地道：“我打算让它重见于世。”
流光一怔，有些惊讶，“你是说......”
九歌抬起头，盯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能把它酿出来，你就喜欢我，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