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也称为破五,到了这天,诸多禁忌过此日皆可破,一般街上的店铺今日便开门营业了,所以他们今才从宫里回王府。与林皇后拜别后,走出凤来宫的宫门,看到门两边用桃木做的桃符,这几日光忙着拜年了,还真没注意这小小的东西,见上面刻画有神荼、郁垒神像,神荼、郁垒一个手里拿着苇索,一个身边牵着猛虎,形象丑恶凶狠,柳亦然暗暗发笑,原先还以为桃符就如春联一样的东西,原来它的前身是这样的。
正在那抿嘴笑,旁边的旭瑞羽轻声问:“亦儿,你在笑什么?”
“啊,没什么,只是这桃符,我感觉做的真是精美,只是为何刻着这这两个神呢?”
不等旭瑞羽回答,只听一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嫂果然好眼光,这桃符乃是当朝最有名的工匠雕刻的。”两人皆一回头,见旭瑞启边说边走了过来,不等二人答话,又接着说:“关于这个,相传东海中有一座大山,名叫度朔山。山上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桃树,树枝向周围伸展足足有三千里方圆。树的东北一端有一根拱形枝干,树梢一直歪下来,挨到地面,就像一扇天然的大门。度朔山上住着各种各样的妖邪鬼怪,出入都得经过这扇”鬼门“。天帝怕鬼怪下山到人间去作祟,派了两个神将去把守鬼门,一个叫神荼,一个叫郁垒。这两个神将既能捉鬼,又能吃鬼,如有恶鬼胆敢溜出鬼门,就把它抓住,或者吃掉,或者用苇索捆绑起来喂老虎。但是他们两人的时间有限,天下这么大,后来黄帝就命令把神荼、郁垒的像刻成桃人,安于门户之上,以御凶魅。”“四弟果真见多识广。”旭瑞羽笑着说。
“臣妾见过太子。”柳亦然福下身子施了施礼。
“二嫂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多礼了。”旭瑞启笑着,气宇轩昂,只是脸上有一丝狂傲划过。
“那怎么担当得起。”柳亦然就是除夕夜的饭桌上见过他一次,见他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睿智,只不过心气有些浮躁傲慢,不过,这可能是年轻人的痛病吧,更何况他才二十岁露头呢。
旭瑞羽虽是以病重为由,不再管理政事,其时个中原因也只有皇上、旭瑞羽、旭瑞启知道,其时柳亦然也是不知道的,旭瑞羽虽说服用了旭向天给的药,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感觉身力不从心,经常莫名的恍忽,记忆力不如从前,所以为了大局考虑,说服了父皇旭浩天,把四弟旭瑞启招了回来,立为“太子”,说为太子,其时就是一个代理太子,旭瑞羽太子的名号并未除去,只是让旭瑞启暂时接手一些事务,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了,旭瑞羽一时间心里有些乱,记忆里好多事都与事实相悖,所以他急须静养,真不知这种日子何时结束!
旭瑞启虽与自己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两人感情却一直很好,他心里也清楚,这个四弟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当皇帝的意愿的,他从小的理想就是浪迹天涯,过一种闲云野鹤的生活。
没想到今日准备回府时,就碰到了旭瑞启,阳光下,旭瑞羽觉得他这个四弟的眼神不似从前那般清澈,仿若眉宇间多了一份心机与狡猾,再又仔细一看,又好象不是,依旧还是以前那个纯真的弟弟,不禁暗笑自己多虑了。
“二哥,你们这是要回府吗?”旭瑞启笑着问。
“是啊,我们刚跟母后道完别,今已是破五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旭瑞启微微点头,“那二哥二嫂慢走,改日去探望。”
寒暄过后,旭瑞羽与柳亦然坐上了小轿,不知为什么,就在要出宫门的一刹那,旭瑞羽想去看一下旭瑞英,虽然除夕夜时,旭瑞英特赦与他们吃了一顿团圆饭,但是他们也没有说上一句话,当坐上轿时,忽的想起旭瑞英那晚郁郁寡欢的样子,不禁想去看看她。柳亦然轻轻的跟在旭瑞羽身后,来到冷宫,以前总认为冷宫是个冷冷清清、草木不生、一日不见太阳的地方,但是今日看来,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惨,只是宫墙有些剥落,陈设多陈旧不堪,上次和画儿来时,她们只是远远的观望,并未进去,而这次,当她与旭瑞羽踏进这门里时,那种冷清的感觉由然而生,和外面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不禁有些神伤。
旭瑞羽注意到柳亦然的表情,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似在安慰她。
“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吧?”旭瑞英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大哥,我……”旭瑞羽本想问,你过得可好,可是,这不明摆着吗,他能好吗。一时语塞,不知要说什么。
“赶紧让他们走,月儿,把他们给我赶出去!”旭瑞英几乎歇斯底里,看着他的样子,旭瑞羽不禁也哑然失声的落下了泪,好长一会儿才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大哥,虽然我也恨你你陷害我成这样,但是当看到你这样时,我却好心痛,真的,大哥……”旭瑞羽哽咽着,说不下去。
旭瑞英背对着他们,仰起头,看着斑驳的墙壁,眼神中充满仇恨,“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旭瑞英不吃你这套!”
旭瑞羽痛心捶胸,“大哥,这些年来你受的苦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的愚钝是装的,只是,我觉得大哥这样是求自保,自古皇宫内,手足相残已不鲜见,可是大哥,我真的从未想陷害过你。”
“未陷害我?旭瑞羽,我问你,凭什么!凭什么你生下来就是太子!凭什么你能得到父王的宠爱,而我,我什么都没有!”
旭瑞英怒吼着,旁边的月儿则站在旁边用袖拭泪……
一阵冷风吹来,掀起一室的寒气。
忽的旭瑞英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步步逼进旭瑞羽,眼睛里满是戏谑,“噢,我忘了,你也不是太子了,哈哈哈……”笑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旋,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笑声忽而又戛然而止,眼睛直视着旭瑞羽说:“终究你是被我打败了!哈哈……”
旁边的柳亦然轻轻拉住悲伤不止的旭瑞羽,“羽,我们走吧。”旭瑞羽伤心的往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看着旭瑞英一字一句的说:“大哥,这个时候我还是想这样叫你,只要你身上流着旭氏家族的血液,我就得这样叫你,都说皇宫里见不得亲情,我以前不信,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可是今天我相信了,我真的相信了,我明知道你的野心,明知道你害的我中毒,可是我却不想与你计较,因为我觉得你是我大哥,你肯定有不得以苦衷!但是今天我却发现我错了!错了!”长叹一声,目光流转在旁处,“即使这样,我还是请求父皇不要发配你去边疆,没想到你反而知错不改,我很可怜你,真的,我对你无话可说了。”旭瑞羽拉着柳亦然就往外走,“等等”,柳亦然转过头对旭瑞英说:“旭瑞英,你不为别人想想,也为眼前这个为你哭泣、为你心痛、真心诚意的爱着你的女子着想一下,好自为之吧。”说完,不理愣在那里的旭瑞英,拉起旭瑞羽往外走,眼看旭瑞羽两人的身影要走出这道冷宫的宫墙,旭瑞英轻轻对旁边的月儿说道:“月儿,你去告诉他吧。”慢慢转身。月儿稍微犹豫了一下,“等一下”,紧接着跑了过去。两个人停在门口,有些虚弱的女子追上去,“太子,王爷其实也是受人蛊惑的。”然后又看了一眼柳亦然,“其实你的父亲并没有死,这也是王爷偶然间得知的,继发国与王爷书信上说,如果王爷同意与继发国联盟,可以助他当上皇上之位,因为王爷没有兵权,一念之差,就同意了,后来在王爷出事后,才知道是中了计,原是你父亲柳如风与继发国设的圈套,目的是为了除掉太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