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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戏如人生

现在戏上演到了在白素贞水漫金山寺后,白素贞要兑现葬身雷峰塔的承诺。此时白素贞和许仙在当日的试情崖别离,这就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次的聚离了。

之前的戏虽然很笼统,但是还是让在天仙阁看着一出戏的人们感到十分精彩,在换幕的时候观众们的热情不断,掌声不停。在这样的发展下,这部戏迎来了高潮。

现在的舞台上只剩下了许仙和白素贞站在试情崖(临时布置的一块小高台),两人执手相凝望,气氛渐渐变得安静,一股别离的伤悲十分自然地随之而来,此时就连这天仙阁里看戏人们的呼吸仿佛都能听得见。乔语扮演的白素贞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她那素色的面纱,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见“白素贞”首先勇敢开口说道:“相公,你站稳些,不要流泪。法海他以为他赢了,没有,赢的是我们。我们有的,他这辈子都无法懂。我想成仙,却做了人;他想成佛,却成了魔。我的好相公,在半步多初次相逢,我是蛇妖,你是书生,你救了我一命,我还你一生。”

许仙眼中雾气横生,有些哽咽地说道:“……怎么会到了今天。这难道是天意吗?娘子?”

白素贞纵然觉得自己没有错,但是在这人妖殊途的世间里,她到底还是“错了”,于是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乘风而去,自愿葬身**塔下。可是,谁知道真正的离别是一种不可言喻的痛苦,虽然身子想动想走,但是自己的手却是舍不得放开,而自己的心也是永远地系在眼前人儿的身上。

许仙的手也不愿放开,甚至更是紧张地越抓越紧,让扮演白素贞的乔语都是觉得有些生疼,许仙急切地开口道:“不,娘子,你不能走……你真的要走吗?”

白素贞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相公,虽然心中的心情复杂,但是自己不能害了他,所以她还是再次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惜,纵然白素贞有千年道行,但是身为蛇妖的她还是不会流泪的,现在的心中的苦楚也唯有强颜欢笑来安慰自己的相公。

虽然白素贞未曾流泪,但是许仙还是能够从自己娘子的眼神中察觉出她心中无限的悲伤,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眶,许仙有些“自欺欺人”地说道:“是出趟远门吗?”

白素贞知道相公这样子是在减轻自己心中的负担和伤悲,她十分知心地接下许仙的话说道:“一趟远门。”

“娘子可记得带伞?”许仙关切地说道。

“出门太忙,忘带了。”白素贞轻轻地将手抚上许仙的脸庞说道。

“娘子,我这里有把伞,虽然有些破旧,将就用还好。”许仙轻轻地牵过自己脸上的素手,然后将当时西湖初见时的伞递过来给白素贞。

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究竟是天不让这对有情人多聚一会儿,佛光普现,却是法海要来收白素贞了。

白素贞却是不怕,一手拿着伞,一手牵着许仙的手,转身对着那佛光的地方说道:“法海,你不用收我,我自愿走进**塔……许仙会老,会死,我会守在**塔里陪着他老,看着他死……我走之后,相公你一定要活着。”

说完后,再深深地看了许仙一眼,便是真的离开了,只是离开时,白素贞却是留下了她今生唯一的一滴眼泪。那一滴眼泪飞入痴痴地看着白素贞离去的许仙手中,晶莹剔透得仿佛包含了世间的最美好的情感。

许仙看着自己手中的眼泪,对着那佛光说道:“娘子,你流泪了,你爱我一生,这滴眼泪,因爱而成,法海,这八滴眼泪,是生老病死,爱恨别离,你听说过人间有情这句话吗?人间真的有情,而你却没有。”

而最后的一幕,便是许仙在金山寺出家,去扫雷峰塔了。在金山寺中,法海叫住了剃度为僧的许仙,说道:“许仙,你留下来,贫僧有话要跟你说。许仙……”

许仙停下了脚步,但是却未转身面对法海说道:“师傅,你忘了,我有法号的。”

法海看着那背对自己的许仙,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那捻着佛珠的手比平时的急了些,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以离开这儿了,你尘缘未了,不适合留在这儿。”

许仙这时转过身来,无喜无悲地开口说道:“师傅,你怕了。你怕了,法海。可是,还不够怕,我要你更怕。”

法海手中捻着的念珠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是反应过来继续捻着佛珠说道:“我怕什么?!”

许仙接着说道:“你现在不光怕,还很愤怒,对吧!”

法海手中捻着的念珠速度快了一些,依然强装镇定地说道:“我没有,我更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你有,你现在不止很愤怒,你还很恨我!”

法海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弥陀佛,我说了,我不恨你。”

许仙走到法海跟前停下来,然后打量着他说道:“就算你再怎么念阿弥陀佛都没用,你就是有,你恨我,法海,你不但恨我,你还恨我娘子。你才是天底下最不应该出家的和尚。你满心是恐惧,满心是愤怒,满心是恨,还说什么四大皆空?我才是应该做和尚,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不怕死,不怕你,也不怕离开我娘子,我心里也没有恨,也没有爱,我的爱跟着你那钵,已进了**塔,所以我才是真正的四大皆空,我才适合做和尚。”

法海手中的念珠停了下来,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有些艰难地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许仙!”

许仙后退了一步,双手合十地对法海说道:“阿弥陀佛,请师傅让我去**扫塔。”

法海有些奈何不了这个许仙,但是还是有些强硬地说道:“我若是不依呢?!”

许仙依然淡淡地说道:“师傅曾说过,**百步,非出家人不得擅入,我现在已是出家人,为何不能去?所以,请师傅让我去**扫塔便是。”

法海看着许仙大笑,不知道笑声中是蕴含什么滋味,说道:“许仙,原来你出家是为这个。真是个笑话,我说了我不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许仙无所畏惧,依然风轻云淡地说道:“请师傅让我去**扫塔。今日说三次,师傅不依,我明日再说六次,师傅还是不依,我后日说九次,一直说到我哑。”

说完,许仙便是离开了,留下了一个仿佛苍老了许多的法海。

不知道许仙说了多久,法海才让他去**扫塔。只是那一日,小雨潇潇,**塔下,一人,一伞,仿佛永世美丽的画卷,亘古不变的诺言。

最后的落幕,旁白小蝶适时解说道:找到真情的人,成人入世;绝情绝爱的人,离世成魔。七百年后,西湖水干,雷峰塔轰然倒塌。

戏演完了,迎来的是满场站立的人群,以及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掌声。而那个贾宝玉则是站起来大喊道:“梦时迁,真有你的!”当然距离还是有点远的,所以时迁压根就没有听见。

戏算是演完了,而这一干参演人员在一起登场谢幕后,便是在人们疯狂的追捧中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一行人便是在乔语的带领下,准备要回到栖香楼歇息,毕竟演一出戏真的是很累的。乔语在前面带路,而时迁和花颜紧跟着其后,然后再接着就是小蝶和陶天两个人有些“自然”地走在一起。

花颜小嘴翘得有些高,好像有些不愉快的样子,时迁感觉把对贾宝玉的承诺实现了,却是感到浑身轻松,看到花颜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于是很自然地问道:“花颜姑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你还说,就是你,为什么我的出场会那么少呢?!就刚开始和姐姐一起走了走场子,然后连话都没有讲多少句就下场了,一直休息到结束了,哼!”花颜有些孩子气地说道。

“这个嘛!花颜姑娘你要知道,我们的时间有限,所以分配给不同角色的时间也是有多有少的,你要理解嘛!”时迁解释说道。

“我不听,我不听,你就会说你的大道理,我又说不过你!”花颜捂着耳朵,对时迁耍着小脾气说道。

“好了,妹妹,你就不要怪时迁公子了,大不了下次让你这个美丽娇艳的小青来个专场呗!你也知道时迁公子可是一个十分会讲故事的人!”乔语回过头来添油加醋地说道。

“对哦!时迁你……”花颜兴奋地说道。

“还有下一次?!”时迁连忙打断了花颜的发言说道。

“这个我说了不算哦!这还不是全看你自己,毕竟所有详细的故事情节还不是在你的脑子里。”乔语满含风情地看了时迁一眼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迁觉得,自从两人分别演了白素贞和许仙,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从前朦胧的情愫却是越发地凝实起来。在对戏的时候,时迁真的觉得乔语那真真切切的眼神,是真的有着化不开的浓情蜜意。到底是戏呢?还是……时迁不敢想下去,连忙地收了一下心神对着这两姐妹说道:“这个,等有时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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