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宁愿进宫。”没有先前的愁绪,我的语气极为平淡。
“你不等他了吗?灵儿,你可知道,一但进了宫,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你就不怕你的无痕哥哥再也见不到你吗?”
心里倒抽一口凉气,我怕!只是,留下来又怎样?无痕哥哥会因为我的嫁人而恨我吗?丁文齐会因为我的不爱而疯狂吗?爹娘会因为我们的关系而难过吗?那样只会让所有的人都伤心,何必呢!
看到我的沉默,丁文齐轻叹一声,抓住我的双肩,柔声道:“灵儿,你知道吗?其实那天以后,我就没有再痴心妄想了。我坚持要娶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你放心,我绝不会碰你的,等他来了,我就把你还给他。只是,要委屈你了。而且,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爹娘知道。”
“哥!不要再说了……”
我将头紧紧的埋在他胸前,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我好想给自己狠狠一耳光,为什么要这么去想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已经伤了他的心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对我好?难道他不知道吗,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想逃,因为,我还不起呀……
最终,这件事情在丁文齐的极力主张之下,定了下来!婚期就定在三天之后。而爹娘怕亏待了我,所以尽他们微薄之力准备让我嫁得风光一些。
爹娘一直为我操办婚事,通知乡里。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不用这么费心神的。我要的不是面子,而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好,能在这里静静的等着无痕哥哥来接我就好。这样的大费周章,如果将来我走了,他们会是怎样的一番伤心呢?
我有些后悔,也许不该因为丁文齐的苦苦哀求而心软。这样草率的决定,将来又有多少人会受伤呢?
早在八岁那年,我就告诉过自己,这一生,已经有一个人住在我心里了。是他救了我,是他埋葬了我娘,也是他带给我了人生的希望。他那么护我,疼我。没有他,我恐怕早就死了。虽然,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告诉过我他的身世,他的过去。然而我和他在一起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像烙印一样刻在我心里,清晰可见。而也是因为一直有着这样一份期待,让我心甘情愿的死守在这里。就怕一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
看到一旁忙碌的丁文齐,他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容,难道娶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也可以让他如此高兴吗……
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为了迎娶的方便,我必须去同村的王大娘家住一晚上。毕竟,这丁家,即是婆家,也是娘家。如果没有迎娶的过程,于礼不合,也不吉利,更有失颜面。
也许是担心的事太多了,也许是到别人家里来认床,总之是一夜未眠。到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王大娘就拿着一件大红的喜服走了进来,开始为我梳妆打扮。
说实话,王大娘的打扮技术真的不怎么样。过于浓厚的胭脂涂在我的脸上,反而遮挡了本来的清秀气质,顿时让我觉得有种老了好几岁的感觉。而王大娘还在一旁自言自语的道:“灵儿,你看,你今天多漂亮呀!”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有些无奈,毕竟她也是一番好意。算了吧,是美也好,是丑也好,等会盖头一遮,谁还看得见自己的这副尊容。说不定等丁文齐看到了,就对我倒胃口了。若真是那样,那我一定会好好的答谢王大娘。
盖上盖头,我在王大娘的参扶下,上了花轿,开始向丁家出发。这一路并不远,只要绕过几条小路,便是丁家的大门了。
花轿停下,王大娘把我扶了出来,将花球的一端放在我手里,我就在一堆热闹声中,进入了丁家。
接下来的当然是扣拜天地,我站在屋内,只听王大娘大声道:“新人跪,一拜天地。”
我慢慢跪下,正准备行跪拜之礼时,却突然听见有人阻止。“慢着!”
这一声,无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原本喧闹的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而我,因为被盖头遮住了视线,只是觉的突然被人拉到了身后。
“你,你来做什么?”出声的是爹,我可以隐约听见他的怒气,与不安。
“我当然是为新娘子而来,难道是为你这个老头而来么?”这声音我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就是前些日子天天来骚扰我的何勤。
“何大少,如果你是来祝福我和灵儿的,我当然欢迎。若是来捣乱的,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丁文齐一边说,一边握紧我的手。
“就凭你?”何勤语气轻蔑,说完还不忘大声嘲笑。半晌之后,只听他接着道:“灵儿,我还真替你叫怨。好好的男人你不嫁,偏偏去嫁一个病秧子,你就不怕嫁过去守寡吗?”
“何勤,我要嫁谁,与你何干?”再也忍不住了,我扯下盖头,眼睛怒视着他。
周围的人有些吃惊的看着我,而何勤更是一种大跌眼镜的神色,然后笑道:“你看看,看看你自己,啧,啧,啧……这么美的容貌,跟个乡下男人,把自己也搞的像个乡下姑娘一样,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
“我本来就是乡下姑娘。”打断他的话,我厉声道:“何大少,这里就是乡下人的地方,你若瞧不起,就滚远点。”
“灵儿,你……”
“还有,我哥是有病,但是还可以医。不像有些人,是一骨子里的坏水,已经病入膏肓了,没得救了!”
看到丁文齐突然低下的头,我知道,他已经开始在意何勤刚刚的话了。从小,他就因为自己的病,而比常人要自卑。如今为了我,怎能这样让人糟蹋。无论如何,我都要维护他的自尊。
“好,好……灵儿,我给你路你不走,偏要往火坑里跳,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何勤突然一声吆喝,随即几个穿官服的衙役冲了进来。然后他将手指向我,那帮衙役便开始上来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