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就是这么平凡的画面,她却从来没有和上官博拥有过!
他离开她的时候,她还不会走路……
他们之间……对乔冬凝而言,没有任何关于童年,关于少年,关于青春期的记忆。
原来,他们之间,可回忆的东西,竟然是那么的少。
张望大步的跑出来,可是却已经找不见乔冬凝的身影。那抹嫩嫩的鹅黄色,他找不见了。
她回到这个城市里来了,她又回来了。
她还会走吗?会不会就此留下来了?
张望的心里燃起一个小小的希望的火苗,他已经耐着寂寞等了她一年了。这一年里,他每天都知道她在干什么,知道她的生活、工作和阴晴圆缺,可是他决定忍着心底的想念,就给她一年的时间,让她将心里的坏情绪释放,沉淀,等着她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
一年的时间或许不长,但是,对他而言够久了。他不能再给她更长的休养生息的机会了,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她……拥进怀里了!
当一切都过去。
太阳重又出现在东方。
我告诉自己。
剩下的路。
要学会独自前行!
上官博离开了……在她回来的第九天。
接到上官博去世的消息,乔冬凝很平静,没有痛哭,没有尖叫,和乔飞尘吃过饭,她一个人出了门。
乔飞尘没有多问,只是温和的叮嘱……早点回来,别让我担心。
乔冬凝点点头,一个人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游荡。
路上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的,她只是其中一个没有归属地的灵魂。其实,她一直想问上官博,他曾经爱过她吗?会不会有过,如果她当初不曾出生在世界上,这一切难题都不会出现的念头?
可是,一直到上官博离开,她都没有问。
上官博一直没有再清醒过来,她和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爸爸……这个称呼,她竟然一辈子都没能给那个赐予她生命的男人!
其实,她倔强的心里,一直期盼着,有一天上官能承认她是他的女儿,可是,始终……始终她都没有等到!
每一次,她总是失望,可喃喃抱怨几句后,又重新燃起希望。
而希望的结局,最终还是失望!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下起了雨。这个城市,在夏季,总是多雨的。
她漫步到了距离上官博家的不远的小公园,她站在那里,任那冰冷的雨水将她彻彻底底的淋湿,淹没。
她能听得到里面传来的隐隐哭声,也能远远的看见前来问候的人们。
冬凝坐在秋千上,慢慢的荡,慢慢地摇。雨水浸透了她身上那黑色的连衣裙,一首很老的歌在耳边响起……
“布谷鸟到处飞,美丽的歌声多清脆。假如你,不站在高高的树梢上。谁能知道你的歌声美,歌声美。啊……心上人,心上人,像布谷鸟。走遍天下你最美,你最美……达玛花正开放,鲜红的花儿多芬芳!假如你,不开在路旁的山坡上。谁能知道你的花儿香?啊……心上人,心上人,像达玛花。世上数你最漂亮,最漂亮……”
妈妈,那滋味儿那么苦,你是怎么品尝的呢?一个人,没有回应的,努力地爱着,好难呵……
出殡的日子,乔冬凝没有去。薛羽的话还在耳边,她知道,她可以倔强,却不能幼稚。
她只能躲在上官博的办公室,这里的东西刚刚清理了,已经没有了过去他的东西,坐在那张上官博每天坐的椅子上,和他一起嬉笑的片段一幕幕的都涌上了心口。
再见了,上官,如果你遇见妈妈,请把你这一世的债,偿还吧!
转眼间,乔冬凝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栾野和豆豆的电话已经问候好几次了。而她,也在考虑什么时候回去。
一切的事情办完了,她和大慧她们见了一面,好久不见的朋友,见了面,大家竟然抱头痛哭!
哭过之后,大家抬起头,看着彼此的狼狈样,竟然又都笑了!乔冬凝看着好朋友们,心里感慨万千。
原来朋友就是朋友,不管对方和你是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只要大家交出了心,就是值得深交的朋友!可是她怎么曾经傻到,以为,她们都不过是酒肉之交呢?
一个人走到了三十岁,能有五六个知己,人生足矣!
和朋友们告别,她拒绝了大家的好意,决定一个人走回家。
路口,红灯。
乔冬凝站在路边,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信号灯。
“冬儿……”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反射性的回头,却没有分辨这声音是属于谁的。
张望站定在她的面前,被风扬起的发让他看起来仿似漫画中的人物,那样的不真实。
乔冬凝看着张望,没有任何的表情,疲惫的双眼只是不太习惯阳光。
“你好。”她微微启唇,点了点头。
张望被她的这句问候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被他推向了一个陌生人的位置上。
他刚从俱乐部陪荷兰来的客户运动出来,没有想到会看到从咖啡座走出来的乔冬凝,他送走了客户,追逐着她的身影,一路而来。
从来镇定的他竟然迈开长腿在马路上跑着,可是当他开心的看见,被红灯拦住的乔冬凝竟然如此生疏的问候,胸口上窝着的痛让他呼吸一窒。
“去俱乐部找朋友?”他让自己忽略这难堪的感受,努力扭转两人之间的关系。
“是啊。”乔冬凝压下被风吹起的裙摆,那百褶的藕荷色裙摆划开一个优美的弧度,仿佛一朵绽开的花儿,然后静静的沉下去。
张望看着她那白皙而修长的腿在眼前一闪,然后被裙子再度盖住,他胸口莫名一紧,想起了那些曾经属于他们俩独有的快乐记忆。
“那天在医院我是给薛羽送消息去的。我曾经靠朋友打听了一些国内的专家,其实上官的病不是不能治的,只是,他病的太快太急,等到发现时,他已经不能转院了。”张望说着那天在医院偶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