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奈笙迷迷糊糊的有了些意识,只觉得自己的周围充满了浓重的消毒水味,脑袋还有手臂都非常的疼。她努力说服自己醒过来,睁开双眼,模模糊糊看见几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自己的身边。
“夫人,你可算醒了。”林致远看见病床上的人虚弱的睁开了双眼,心底送了一口气。
“小姐,你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流月一听林致远的话立马跑到床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我....这是在哪儿?”何奈笙愣了许久才看清楚站在她身边的是流月和林致远。
“这里是医院,你和司令都受伤了。”流月看着模样憔悴的何奈笙内心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如果她跟去就好了,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司徒焕.....他怎么样了?”何奈笙模模糊糊的记得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司徒焕一把抱住她,他的伤应该会很严重吧。
“司令他......”林致远和流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奈笙这个问题,司徒焕因为离爆炸的范围很近,受到的床上也相对来说更严重一些,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要苏醒的征兆。医生也说因为头部受到创伤,苏醒的几率很难说。
“我要去看他......”何奈笙看着两人的神情就知道司徒焕的伤情形不是很好,反倒是她这个应该要去死的人醒的如此之快。
“小姐,你才刚醒,要不等过几天......”流月看何奈笙翻身下床就不免担心,她应该记着点的,都忘记了她才刚醒,情绪还是很容易激动的。
“他在哪?”何奈笙推开流月打断了流月的话,望着林致远质问道。
“走廊尽头的病房。”林致远看了眼何奈笙,他总觉得她有些不太正常,却又说不出来感觉在哪里,思考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告诉她。
“谢谢。”何奈笙直径的离开。
“小姐!”流月看着走路还走不太稳的人,心里有些着急,想跟着去。
“让她自己去吧,她可以的。”林致远一把拉住想要跟上去的流月,虽然他看不透何奈笙,但他或许能猜到一点点。她很明显不希望他们跟着她前去。
何奈笙一步一步的扶着走廊的墙边走,走了很久才走到尽头的房间门口。站在门口,她的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忐忑和不安。最后一次了,她该收走所有对他的情绪,她该跟他告别了。她不能再辜负周子诚了,所以这一次告别后,她会离开,会跟着周子诚离开这个世界。
她轻轻的推开房门,走进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床前。一身戎装,就和那个下雨的傍晚如出一辙。
“子....子诚......”她以为他在爆炸中死了,她以为他就要这么让她内疚一辈子了,她以为自己只有一死才能再见他了。可没想到此刻,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那样的完好无损。
周子诚缓缓的转身,看着门口一脸震惊又十分没有血色的虚弱的人,心里翻滚汹涌。纵然他不想面对,可是迟早一天也要面对的,逃不开的。
何奈笙紧紧盯着周子诚看,才多久没见他就沧桑了许多,脸上总有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悲伤。这几天,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曾经那个那么开朗带着笑意的男孩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是是因为她,让他太失望了。
“你醒了?”周子诚无力的开口打破沉默的有些尴尬的气氛。
“嗯,你还好吗?”何奈笙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曾经那么熟悉的距离会变得那么的尴尬。
“我.....当然好.....”周子诚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笙儿,你爱过我吗?”
“我........子诚,为什么突然问这......”何奈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没想过突然有一天他会这样质问自己。她不想伤害他,也不想辜负他,可是她知道从他完好无损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对她,都不会再似从前了。因为在他心里,她已经抛弃了他。
“你是爱我的对吗?”周子诚看着何奈笙闪躲的双眼,心里的答案早就有了,可是他就是想亲口听她说。从前只要她说的他都信,他都愿意为她实现,可现在还能这样吗?
“.......当然,我是爱你的.....”隔了很久,何奈笙才想起来要回答。他的眼神是那么恳切,他总是一次一次的纵容她惯着她让着她。她怎么会不爱他,她本来已经做好打算,陪他一起到另一个世界再也不分开,可是他突然就这样出现,让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别自欺欺人了,你从未爱过我.......你的心里全是司徒焕。”周子诚摇了摇头,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情绪失控,可是没想到此刻的心底是如此的平静,或许是她的答案让他心底还有一丝的慰藉和开心。如果子孟没有出现,或者是她好好的活着,他或许就会这样相信她的话,哪怕她是在欺骗他,他也心甘情愿。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何奈笙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他的平静却越发的让她不安与心痛,她知道他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住了。
“我从来不介意你不爱我,我自己也承认自己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可是时间过得越久,我却发现自己对你的在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知道你的目的是司徒焕,也许你的眼里心里都已经是司徒焕,可是没关系我不介意,不介意等你,等你结束这一切,等你从这里面走出来。我相信只要时间久了,我在你身边久了,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一点点的感动也好。可是我忘了,在你身边的不只是我,给你感动的也不只是我,忘记了你也有你的执着和等待。感情我输了,输给了司徒焕,输给了你。我认了,这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可是,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我的真心视而不见,怎么可以就那样随意践踏,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讨厌我,你怎么可以以这种方式来让我死心....”周子诚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将他这么多日来的心绪全都道出,说着说着眼眶忍不住红了。
“我没有....我没有!子诚,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你,真的!”何奈笙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拼命的摇头想告诉他他知道的不是事实。她知道他的心,知道他的爱,从来没有视而不见,也从来没有践踏过。最后的选择,是被逼无奈,也是她太累了。她承认她很自私要他被动的与自己共死,可是那也是无奈的选择。
“从今天,我会成全你,也再也不会继续爱你了。”周子诚淡淡的笑道,虽已泪流满面,但却心如止水。这一次,他没有留恋用力的推开了她的双手,随后不回头的离去。
何奈笙跌坐在地上,脑海里不停的盘旋着周子诚最后的一句话。她最终还是伤了他,还是让他失望了、痛苦了。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她所想的,如果可以她也想不顾一切的就那么离开,不管余叔叔,不管司徒家,不管鹿城,只给自己一个平稳而又安逸的余生,与他执手不离。但是上天注定,他与她的命运要背道而驰。她抬头看了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司徒焕,心底反复的折磨着。
或许如周子诚说的那样,她爱司徒焕,一直爱司徒焕。可是这份爱,她真的承受的起吗?先不说司徒焕的心里有没有她,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总有一天要刀剑相见的不是吗?还有,就算他爱她,可她心里明白,他的眼里只是将她当做何奈晴了而已,这份爱哪里有的那么干脆纯净。
越多的记忆涌上脑海,越多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脑袋越来越痛,她真的累了,真的痛了。她不想再管这些事情了,她不想再面对了。可不可以就这样长睡不起,做个不用担惊受怕,不用烦恼的人,进入甜美的梦乡。司徒焕,对不起,你一定要醒来,今后的路要自己好好的走下去。
“小姐!小姐!”流月觉得不放心,还是打算过来看看,却发现何奈笙晕倒在地上,满脸的泪痕,想必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怎么了?”林致远走在后面,听到流月的声音后立刻冲了进来。就看见流月坐在地上抱着已经晕倒的何奈笙。
“小姐她.......她.......”流月着急的哭了,也不知道话该怎么说。她很害怕,害怕下一秒怀中的生命就那样消失了。她的一生,因为有何奈笙才能平安快乐的长大到现在,才能遇见了愿意对她好,相爱的人,何奈笙对她来说是比家人更重要的人,如果她有什么事,她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我来抱她回病房,你去找医生,快点!”林致远赶紧上前抱起流月怀中的人,催促她后,赶紧抱着人回到原来的病房。
“好好!”流月连忙答应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医生!有医生吗?!快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