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没有哭。”沙飞纵容地拥着她在石椅上坐下说:“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孟雨晴不禁有些好奇。
沙飞拨回雨晴被风吹散的头发,一面懒懒地说道:“我在想……这是我所见过最美丽也最忧伤的小女孩了。”
孟雨晴不满地嘟嘴道:“我才不忧伤,我是一个笑口常开的女孩!”
“你是一个懂事的女孩,你不愿造成别人的困扰,但你的内心并不像你经常表现出来的那样快乐。”
孟雨晴讨厌被人看穿的感觉,她想挣脱开沙飞……连带挣脱这种感觉。可惜他的力量比她大得多,她只能徒劳无功地放弃计画。
“所以你才把我捡回家?让你妈妈来安慰我?”
沙飞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令人心悸的柔情注视她。
“或许我只是心疼那个忧郁的小女孩。”
孟雨晴颔首道:“我明白了,你一向就很爱护小孩和小动物。”
你不明白!沙飞在心中吶喊着,但……但他怕吓跑雨晴,他只好默认她的猜测。
“你知道吗?”孟雨晴开口道。
“嗯?”
她看看他,很奇怪地感到平静及温暖。
“你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母亲,我好嫉妒你!”
沙飞为那个羡慕别人得到母爱的小女孩心碎,没有母亲关心已经够糟了,何况……他将她更搂近自己一点,轻轻将自己下巴放在雨晴柔顺的头发上。
“她也可以成为你的妈妈啊!”沙飞别有所指地说道。
孟雨晴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意。
“以别的方面来说……沙伯母的确可算是我的另一个母亲……”
“豁!”沙飞为她的迟钝叹息。
“你怎么又叹气?不高兴吗?”
沙飞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头,怜惜她不确定的忧惧模样。
“把你的心事都告诉我吧!”
孟雨晴迟疑地道:“我……我要结婚了。”
虽然这件事已不是新闻,但……当沙飞听见雨晴亲自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时,心仍狠狠地抽痛数下。
“我听说了!”他强忍住想摇醒她的冲动。
“你真认为嫁给楚亚辉合适吗?”
雨晴与沙飞四目相接,然后就急忙地垂下眼睛,她怕……怕沙飞看出自己眼中的不确定。
“关于结婚这档事,使我不禁想起我妈……”她惊疑不定,不知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沙飞握紧她的手说:“你说下去,不要紧的……”他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一向对她有安定情绪的神奇作用。
她低头注视着他坚毅的大手,不由得勇气倍增,觉得可以将隐藏多年的心事坦白说出。
“你记得……我妈去世的那时候吗?”
她终于肯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了吗?沙飞凝神细听道:“当然!”
“其实她……她是自杀死的。”
“什么?怎么会呢?医院的报告是心脏衰竭去世的呀!”他忍不住惊讶出声,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啊!
孟雨晴点点头说:“不错,医院的报告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妈原本就有心脏病,她是存心想死,所以拒绝就医不肯听医生的话定期服药,这才导致心脏衰竭死亡。”
“那……你哥知道吗?”
她神色哀伤地摇头否认。“我不想增加他的烦恼,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天啊!她竟善体人意地隐忍这个秘密?孟雨萌这个大混蛋,居然让雨晴一个人来面对丧母之痛。沙飞心疼地拥着她前后摇晃着。
“没理由啊!孟伯母生活安定富裕,没理由会寻短见啊!”沙飞脑子里一下闪现出孟伯母贪婪的样子,她是一个将金钱看得重于一切的人。
孟伯母离开孟家时曾卷走了大批珠宝及部分财物;不论是以当时或如今的市价来换算,她都有资格一辈子衣食无忧。
“是的,若不是发生意外……她是可能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不过……”孟雨晴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不过……母亲的情人将她所有的积蓄都席卷逃逸,以至于生活陷入困境。”
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当初孟夫人卷走孟家德大部分财物,而之后,同样的事件又再一次发生;这难道是报应?沙飞只是想笑,但却没说出他的想法,他不敢贸然打断孟雨晴的叙述。
“我妈觉得没有脸向我们求助,于是才客死异乡……”孟雨晴哽咽着继续说道:“她临终时特地留了一封遗书给我。”
“遗书上说些什么?”
回忆起母亲临终的遗言,不觉双颊挂上两行清泪。“她说……她对不起我,她没有资格成为一个母亲,希望……我能够原谅她。”
“雨晴,别难过了,好吗?”沙飞见她流泪心都紧缩得揪成一团了。
孟雨晴倔强地用手背抹了抹泪珠道:“我没哭,我只是眼睛不小心进了沙子而已。”
她总是这样,不愿别人看到她脆弱地一面,沙飞决定识时务地忽略她晶莹的泪珠。他轻轻地将雨晴的头半转向自己说道:“让我帮你把沙子吹出来。”
“不……不用了。”孟雨晴拂开他撑住下巴的手掌说:“沙伯伯常对我说……”她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为人父母,这并不是任何人的错。”
这是父亲最常用来安慰孟雨晴的话语,连沙飞也耳熟能详地可以背出来。
“我一直以为……这是沙伯伯随便说来安慰我的,可是……一直到我妈死了之后,我才彻底地知道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哦?为什么到你妈死了之后你才知道?”沙飞问道。
“嗯!她说,她永远不知如何成为一个母亲,虽然她对我没有一丝母女感情,不过……”雨晴激动地抽噎着。
沙飞被她传出的讯息震呆了,孟伯母干嘛临死之前还写什么鬼信告诉雨晴她不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