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做为张御史的千金来到了宫廷药膳局,这一天天气很好,万里白云漂浮着,美丽极了,这是乾元二十三年农历五月初一,黄道吉日。站在紫禁城空旷的院落里可以看蔚蓝的天空,白云里夹着彩云,偶尔有白鸽子成群结队地飞过。
白鸽高飞,据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吉兆。
南天门外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无数马车,专送歌姬的去皇宫唱戏的,那些风尘少女嬉笑着、打逗着。紫兰和来自各地选进来的药医女站在一起,前面远处黑压压一群人,端的是彩带绣球,唱戏的衣服,脂粉馥郁扑鼻。很少有人说话,只专心穿着自己的衣服打忙着扮,紫兰好生奇地偷眼观察近旁的我们这些不男不女的药医女。
我们每个官家千金做药医学徒的命运,每一年一选,经过层层选拔,将才貌双全能会做符咒稳婆的未婚女子选入皇宫,充实后庭药医女,已被娘娘助产急用。
这场选药医对我的意义并不大,我只不过来是被皇后安排进来的一颗棋子。干爹说,我们的女儿娇纵惯了,去药膳局做学徒,怎受得了宫廷约束。罢了罢了,平平安安嫁个好郎君也就是了,这是我干爹做给几个御史看的。
药膳局里的御医们看到一个丫头来学医,都很不解,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丫头来做个苦差事啊,闹不好,可就把脑袋搬家了,有几个稳婆推荐进来的丫头不是打发去洗衣房,就是给按个罪名杀了,想想都很害怕啊?这个丫头不知道什么来历啊?紫兰看到来回走过的太医们,想是在给准备着考题罢了。
今日,张紫兰并不细心打扮。脸上也没有薄施粉黛,一身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时新宫装,合着规矩裁制的,上裳下裙,泯然于众的普通式样和颜色,并无半分出挑,也不小气。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牡丹,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金丝串珠流苏,玉坠,略略自矜身份,以显并非一般的小家碧玉,可以不被轻易小瞧了这位丫头。
这个时候紫兰念起大悲咒二十一遍回向给大地众生,永远脱离苦海。
日落三竿,紫禁城选御医的太医们都到齐了,在长春宫的正殿云意殿外,丫头们分成六人一组,由太监引着进去被选看,其余的则在长春宫的东西暖阁等候。选看很简单,朝皇上皇后叩头,太医们问题回答,然后站着听候吩咐,李德明太医问一个问题问三个丫头回答,或者问也不问,不够身高,不庄严直接赏一个刮痧板。算是没有过关,留到养生殿里给娉妃们做使唤丫头,忽然有人叫“张紫兰”
“张紫兰”紫兰没有意识到叫她,旁边的李红拉了拉的衣服,这才紫兰才想到是自己,奥,改了三次名字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紫兰赶紧上前单腿跪拜到说”张玉昌之女张紫兰来到,李太医一看此女子相貌非凡,一个红痣在那个美丽的丹凤眼下很是销魂凄美,问道你几岁拜师,张紫兰没有多想就说“八岁出道九岁出真”李太医说“走上前来,走—”只见张紫兰用手在空中画个天地灵符咒吹了一口气,送给了李太医。
“啊。此女子留用”李太医知道这个是王道长的八十四天地附灵咒吗,赶快说道,“赐药斗”皇后看到眼睛都不好使唤了,龙颜大悦说道:“好”,李太医又问说:皇上是什么意思:“鸟鸟如云烟,款款如香风,奇女子啊”嘉靖心想这个女子一定能给我生个儿子,皇上又大声说道“留用,次封号玉珍”这也封号啊,大太监张德子,第一次听说啊?真是开了眼了。只有后宫娉妃给封号,御医学徒就得个封号,以后谁还敢带啊?
八月中秋,天气还是很热,御医们都在忙,王太医是一个很高很胖的大胖子,来回走动御医们都每次走过都被这个大块头给撞一下,眼前端妃娘娘身体不适,忙坏了这些御医们,田恩泽太医这时候开了药让紫兰去煎药去,紫兰发现了一味药不对量,便去问田大夫,李太医感觉奇怪也说不出道理,于是就让李红从新去煎了药,这才派紫兰李红去给端妃娘娘去送药,其实就是派李红监督的紫兰,怕是出问题,因为考场那天太医看出紫兰不是一般人,所以,今天多做了点桂花茯苓糕给娘娘去脾湿。
李红和紫兰刚一进端妃的玉屏阁,只听见远处“哐啷”一声,有茶杯翻地的声响。紫兰和李红停了下来,抬头去看。只见一个穿蓝色缎服满头珠翠的女子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猛力扯住另一名秀女头发,口中喝道:“你没长眼么?这样滚烫的药水浇到我身上!想作死么?你是哪家的秀女?”
被她扯住的不是绣女而是个莫洛的答应,衣饰并不出众,长相却眉清目秀,楚楚动人。此时桂香缩成一团,不知如何自处。只得垂下眉目,低声答道:“我叫赵香云。家父……家父……是……是……”
那秀女见她衣饰普通,早已不把她放在眼里,指着鼻子骂道:“难道连父亲的官职的什么啊?”
赵香云被她逼得无法,脸皮紫涨,声细如蚊:“家父……是苏家药膳局……赵小四。”
那秀女一扬脸,露出轻蔑的神色,哼道:“果然是个药铺的出身的!只配做个答应”
旁边有人插嘴提醒赵香云:“你可知你得罪的这位是大将军之女安才人。”
赵香云心中惶恐,只好躬身施礼,向安氏谢罪:“赵香云只是想到待会见到端妃,心中不安,所以一时失手将药水洒在安姐姐身上,赵香云在这里向姐姐请罪,望姐姐能原谅。”
安氏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皱眉道:“凭你也想伺候端妃主子?真是异想天开!今日之事要作罢也可,你只需跪下向我叩头请罪。”
赵香云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显得十分娇弱而无助,叫人萌生怜意。紫兰和李红看到一个才人就这样欺负答应,难道药答应也和奴婢差不多吗?
紫兰心中瞧不起这样仗势欺人,不觉蹙了娥眉。李红见我如此,握住紫兰的手小声叮咛:“千万不要徒惹是非。”
紫兰侠肝义胆哪里肯依,挣开她的手,上前到,抬手搀起赵氏拉在身边,转而温言对安氏道:“不过一件衣服罢了,安姐姐莫要生气。妹妹带了替换的衣裳,姐姐到后厢换过即可。今天,姐姐这样吵闹怕是会惊动了圣驾和端妃娘娘,若是龙颜因此而震怒,又岂是你我姐妹可以承担的。况且,即便今日端妃娘娘有病,若是一会传到他人耳中,也会坏了姐姐才人的名声。为一件衣服因小失大岂非得不偿失,望姐姐三思。”
安才人略微一想,神色不豫,但终究没有发作,“哼”一声便走出了端妃的内阁。
赵香云满面感激之色,娇怯怯垂首谢道:“多谢姐姐出言相助。香云虽然出身寒微,但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紫兰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日后也要靠姐姐在端妃面前美言几句,大家都是姐妹,何苦这样计较。”她微微迟疑:“只是姐姐这样为我得罪他人,怕是以后会有人算计你”
小太监福禄走上前来对我说:“这是皇宫禁内,你这样无法无天!叫我担心。”又对赵氏笑言:“得罪了香云”
紫兰看一眼香云的穿戴,衣裳簇新,显然是新做的,但衣料普通,显而易见是坊间寻常的作料,失了考究。头面除了发上插两只没有镶宝的金银簪子和绒花点缀,手上一只成色普通的玉镯子,再无其他配饰,在打扮得花团锦簇的秀女群中未免显得有点寒酸。紫兰微微蹙眉,把自己头发上的翡翠玉簪子拿了下来,别在了香云头发上,顿时增了她几分娇艳。又摘下耳上一对翠玉环替她戴上,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姐姐衣饰普通,那些人以貌取人就会轻视姐姐。这对耳环就当今日相见之礼。希望能助姐姐成功入选。”
安氏感动,垂泪道:“劳姐姐破费,妹妹出身寒微,今天能做个答应也就前世修福了。今日是想巴结端妃娘娘没有想到安才人也到如此,不然也会找此麻烦,多谢二位姐姐解围”
正说着,有太监过来传赵答应和另几位秀女进殿。我朝她微笑鼓励,这才和李红拿着煎好药走进了丫鬟梨花的厨房里去温热。
方坐下便有小宫女上来奉茶。紫兰和李红各自从荷包里取一锭碎银子赏她,那宫女喜笑颜开地谢了下去。李红见宫女退下,方才忧道:“刚才好一张利嘴。也不怕得罪新来的安才人。”
紫兰端过茶碗,徐徐地吹散杯中热气,见四周无人注意我们,才闲闲道:“你关心我我岂有不知道的。只是姐姐细想想,在端妃住处,安才人是个重要人物,端妃的远方妹妹,让李太监听去了,你就会害了赵答应了”紫兰看了看李红说道“皇宫真的很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