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飞雨眉头紧锁，他紧紧盯着那木盆制成的浴缸，用以给沈却然洗髓的那一缸药水已经被沈却然身上渗出的血液染得血红。
此时此刻水下的沈却然仍然没有一点点动静，如果不是那时不时从水下冒出的气泡，然飞雨恐怕早就按耐不住要出手把他带出来了。
但现在，他还在等。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按理说，三成洗髓已经是完成了。但看样子沈却然应该还可以坚持一会，然飞雨并未直接打断他。
此时的沈却然，已经如同历经生死一般！
他从最初感受到的剧痛，化为了麻木，甚至于……一点感觉都没了。
感受不到疼痛，那是最致命的！
而他原本紧咬着的牙关，也是渐渐松开，殷红溢出，可见唇角早就被咬的没有一片好肉。
但他还是坚持着。
沈却然不知道洗髓究竟要洗多久，这一点师傅没有跟他说过，那么他就要坚持下去。虽然看上去师傅轻轻松松地搞出这一缸洗髓用的药水，但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这一缸水并不寻常。
自己不能辜负了师傅的期望！
所以，哪怕是已经意识有些模糊了，沈却然也没有放弃，只是……身上完全没有了疼痛之感，整个身体，都似不再属于自己一般。他能感觉的出，自己的意识，正在远离自己。
而那些暴动的药力却没有停，仍如过江之鲫，游行在他体内。
神识逐渐涣散，沈却然的瞳孔也开始变得茫然，毫无焦距。就在他的精神快要崩溃的一瞬间，他的身体突然散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虽潜在水里，但整个池水，都是被照耀的明光熠熠！
站在边上等候的然飞雨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别说是他没见过，就是冰凌王朝所有的洗髓者——不，就算是所有的修士，都没见过这样的异象！
谁家洗髓是会冒光的？
一念至此，然飞雨不准备等下去了，迟则生变，他必须把沈却然带出来。
哪怕沈却然还有余力冲击五成洗髓……他也不会再等了！三成，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期望，绝对不能让自己徒弟出什么事。
然飞雨一手抓向水中，然而手指刚刚触碰到水的一瞬间，一股酥麻的电流就顺着手臂蔓延上来，然飞雨心中大惊，急忙运起修为抵抗这股电流。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受到的阻力，竟远超他这一抓之力！
这怎么可能？然飞雨彻底傻了眼。
自己怎么也是一个天元境巅峰，即将进入丹结的高手，怎么……怎么会被一缸药水阻挡住？
他自己准备的药材，自然知道其中的药性强弱，虽然看上去这些药给沈却然造成的冲击很大，但说实话，玉骨境以上的修为，就可以完全无视药力带来的刺痛，到了天元境，更是如同挠痒痒一般，不痛不痒！
但……这在然飞雨眼中微不可见的药力，却是把自己挡住了？
这倒是然飞雨想差了，这阻挡他的，并不是来自洗髓药水的药力，而是沈却然身上绽放出的白光！
如果然飞雨现在能透过池水看到沈却然，那么他一定会惊得眼睛都掉下来，此时沈却然的身躯，整个都呈透明色，仿佛和水融为一体，而白光自透明的身体中溢出，开始疯狂的吸收原本漫散于水中的残留药力。
而且是鲸吞！
原本迫不及待想要冲进沈却然身体的那些药力，宛如惊弓之鸟，开始四处逃散，但那透明的身躯就像是一个黑洞……不，是散发白光的白洞，化作一股强大的吸力，吸收了所有的药粉！
哗的一声，白光收回体内，沈却然也变回了原本的样子。而此时的池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那原本药粉的黑紫色，变得清澈见底。
然飞雨嘴巴张的老大，看着盆底，自己的徒弟正安安稳稳地躺在那边，而此时的药水，可能已经称不上药水了，上面再也没有一点点药力。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小子把盆中所有的药力全都吸收了？
然飞雨咧了咧嘴，显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全部吸收的话……那算是什么？十成洗髓？完美洗髓？
这太疯狂了，别说冰凌王朝，就算是秋云大陆，就算是这个世界，有人完美洗髓过吗？
然飞雨伸手将沈却然从水中带了出来，这一次却一点阻力都没受到。
他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徒弟，手似是随意地在自己徒弟身上摆弄了一会，发现了一个，比刚才还要惊人的消息……
自己的徒弟，竟然，完美淬体了！
是的，完美淬体，正是那些曾经的七成洗髓的前辈说过的完美之路。传言说，想要踏入完美之路，每一个阶级晋升的时候，都需要准备对应的药材或者是奇珍异物，更重要的是，需要足够的力量，推动魂元去冲击那传说中的完美境界。
如果说沈却然是踏入完美之路，然飞雨完全可以理解。这一缸药水，蕴含的力量，甚至足够推动修士进入完美炼心。尤其是自己这妖孽徒弟这般，把整池药力全都吸收殆尽的……
在修炼的最初阶段，哪怕是完美晋升，也不会要什么天材地宝，毕竟这只是修炼的入门阶段，让一个没踏入修炼之途的新人去找什么天材地宝，这根本不可能。
有违逻辑的事，规则都不会允许他存在。
但让然飞雨吃惊的是，自己徒弟的境界是，淬体境！
他是完美淬体！
为什么一个完美淬体会让然飞雨如此惊讶？要知道在一个天元境巅峰的大高手眼里，别说是完美淬体，就是完美玉骨境，都是一个巴掌的事情。
问题就出在，淬体境，并不是修行的入门阶段！
修行的第一个阶段，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称呼，就被称作“武者”，而武者一共九段。一般刚洗髓完的孩子，进行一段时间的修行后，才会踏入武者一段。
而武者九段之后，才可以迈入淬体境。
武者、淬体境、练心境、玉骨境、天元境、丹结境、元散境、碎魄境，这是冰凌王朝的实力划分层次，每一个阶级都有着云泥之异。
从没有人可以直接跨越一个大阶级，哪怕是那些天才妖孽，也不可以！
而沈却然直接跳过了武者，进入了淬体境，而且是完美淬体，怎能不让然飞雨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