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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

时值七月,烈日炎炎,天空就好像在下着火雨,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窗外的滚滚热浪。当人们坐在办公室或者躺在家里享受空调带来的凉爽时,哑巴才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

布置完最后一个虾笼,哑巴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的灌了一瓶矿泉水,深深的吐了口气。接着,他又撩起几捧河水泼到脸上,痛痛快快的洗了把脸,河水带去燥热,带来清凉,哑巴顿时觉得精神了许多。

他坐在船舷,探着脑袋向船舱里看去。一只只小龙虾顿时如临大敌,昂起头颅,挥舞着两只强壮有力的前鳌,两只黑色小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入侵者,随着哑巴的目光而调整自己的方向,就像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老兵一般,气势恢宏,整齐划一。

哑巴翻出两只粗布手套戴在手上,咧嘴一笑,伸手右手向船舱里探去。小龙虾虎躯一震,将两只前鳌张开,准备和哑巴来个鱼死网破。哑巴深邃的眸光流转,化掌为指,快如闪电,在龙虾大军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下,瞬间便将两只未成年的小龙虾擒在手中。

哑巴抬手间,两只小龙虾噗通噗通两声便被扔回河道。

小龙虾似乎很有灵性,知其不敌,纷纷退居角落,再次列阵以待。哑巴这次双手齐出,左冲右突,如虎入羊群,化出一片残影,一只只未成年的小龙虾在哑巴的手掌下划出一道道完美的抛物线‘噗通噗通’的掉回河里。

不到十分钟,刚刚还数不胜数的小龙虾就只剩下了十几斤。不过,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在所剩不多的小龙虾里,就算是一只最小的,也有八钱。只有这种规格的小龙虾才能卖才能到最高价。

哑巴再一次认真的翻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了漏网之虾,这才摘掉手套,擦了擦汗。

哑巴很满足。虽然他今天的收入会减少很多,但他明白竭泽而渔的道理。只要卖的钱够他和灵儿的日常所需,他就知足了。

‘灵儿现在肯定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吧’

哑巴嘴角微扬,

只有想到灵儿的时候,这个年近三十的壮汉才会露出这么真诚的笑容。

灵儿是哑巴领养的孩子,今年六岁了,有一双人见人爱的大眼睛,眯起来就像两枚小小的月牙。灵儿笑起来样子特别可爱,脸蛋上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哑巴喜欢看灵儿笑的样子,灵儿只要对着他笑,他就算再苦再累,心里也是满足的。

灵儿很懂事,知道哑巴养她不容易,看到大街上有人向游客兜售莲蓬,她就把哑巴顺手采摘的莲蓬挑些好的出来也拿去换钱。哑巴知道后曾问过她,是不是缺钱花?灵儿说,“不,我想攒钱给爸爸买双新鞋”,说着灵儿翻出自己卖莲蓬攒下来的几十块钱给哑巴看。哑巴看着灵儿手里一张张被舒展整齐的零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了三个月的防水胶鞋,心里有点疼。

哑巴跟她解释说,他穿胶鞋只是为了干活方便,不是因为没鞋穿,不需要灵儿去挣钱。灵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重复着说,“我就是想给爸爸买双新鞋”。哑巴摸着灵儿的头笑了,从此以后也就不管她了。

正在哑巴准备回家的时候,放在角落,装在密封袋里的手机突然想起了悦耳的铃声。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呢?哑巴心中想到

知道哑巴电话的不少,但给哑巴打电话的还真没几个。因为哑巴不会说话,不能通过语音通话去传达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有人给他打电话,如果不是有人打错了,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扫了一眼屏幕,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赵明打来的,哑巴突然感觉有一点心慌。

“你在哪呢?灵儿被人打伤了,现在在我这呢,快点过来啊”

赵明的语气很急迫,说完便挂了电话,他似乎很确定哑巴能听的到。

哑巴听到了,听的清清楚楚,拿着手机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他很愤怒,但他更多的是恐惧。有一刹那,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否还活着,就好像支撑他世界的支柱突然倒塌了,留给他的是没有了方向的废墟。他害怕失去灵儿,就好像他当初害怕失去他的父母一样,他不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离他而去,那是比生不如死还要可怕的感觉。那是他不能接受的结局,也是他不敢接受的结局

玻璃纤维与凝胶混合筑造的小船快捷而轻便。但直到今天,它所有的优点才在哑巴手里得到淋淋尽致的展现。

恐惧与愤怒

的力量融汇进哑巴的每一寸肌肤,调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为哑巴那两只强壮的臂膀提供力量。两张船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飞快的在水里上下拨动着。小船如一支离弦之箭,以每小时二十公里的速度在水面飞驰,这根本是人力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半个小时的路程,哑巴今天只用了8分钟!胡乱的将船一停,船未稳,哑巴的身影已在十米开外。

赵明有一家诊所,也是清泉小镇唯一的一家诊所。现在偌大的诊所内除了赵明之外,只有三个人,灵儿和两个青春时尚,打扮靓丽的女孩。

两个女孩,一高一矮。高个子女孩下身穿着蓝色牛仔短裤,上身着一件白色短袖,齐耳短发乌黑而亮丽,洁白的耳朵上戴着两颗闪亮的耳钉,在阳光下的反射下闪耀光芒,整个人看上去干净而又利落。

个头稍矮的女孩让人惊艳,脚上穿一双白色平底高跟鞋,下身穿一条白色细纱短裙,上身着一件浅蓝色纱质蕾丝汗衫,柔顺光亮的秀发被发卡简单别在脑后,小巧可爱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合金打造的黑框眼镜,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丝毫不逊色于灵儿,肉嘟嘟的脸蛋微微泛红,看起来如同仙女下凡。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哑巴的身形为之一顿,神情有一刹那的恍惚。女孩怀抱灵儿的画面给他一种久违的感觉,那是十年前他父母相继离他而去之后再也感受不到的‘爱’!那是家的感觉。

“爸爸”

灵儿看到哑巴,从女孩的怀里挣脱出来,奔跑向那个雄壮的身躯,两只小手紧紧的环抱在哑巴壮实的腰杆上。哑巴身上那种由汗臭和鱼腥味混合起来的奇怪味道是最让她安心的味道,灵儿将头深深的埋进哑巴的怀里忍不住哭了出来。

还好,灵儿没出大事,哑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等灵儿平静下来的时候,哑巴这才仔细查看灵儿的脸的伤。灵儿的右脸颊有些青肿,能清晰的看到一个手掌的印记,额头右上角有一块被紫药水处理过的擦伤,能有核桃那么大的面积,仍有一丝丝血液从伤口渗出。哑巴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再一次被怒火引爆!是什么人如此狠毒,居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下如此重手!哑巴的冰冷目光划过两个女孩,直视赵明。赵明突然泛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是杀气!哑巴怒了!

“咳咳,你先别急,事情的经过我多少了解了一些,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赵明给哑巴搬来一把椅子,让他坐在上面。

哑巴的意思他明白,这里只有他与哑巴相识,哑巴在向他要一个解释。等哑巴坐好,赵明整理了一下头绪,这才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讲给哑巴听

原来高个子的女孩叫林雪,稍矮一些的女孩叫小美。两人是表姐妹,来自美丽的大草原,不过现在两人在帝都的同一家公司工作。

平常两人总听说白洋淀的风景有多美,荷花多么漂亮,一直没机会来观赏,正好这几天公司业务调整,放了几天小长假,两人一商量,就决定来到白洋淀玩玩。

准备就绪的两人从今天早上出发,一路舟车劳顿,历经4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清泉小镇。

人有三急,停好车林雪便直接去了卫生间。小美原本想在原地等候,但七月天气太过炎热,小美又刚从车上下来,被太阳晒的有些头晕,打算多走几步,在前方的树荫下等待。没想到刚下车就被扒手盯住了,一路尾随下来,在小美注意力最分散的时候将手伸进了小美背后的背包。那里,存放着她的身份证,银行卡和这次出来准备的现金。幸亏遇到了善良的灵儿,小偷才被及时制止,避免了损失,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是被灵儿坏了好事的小偷却对灵儿怀恨在心,竟然当众抽了灵儿一个耳光,这一巴掌几乎用上了小偷所有的力量,小小的灵儿怎么可能承受的住,当时就被抽倒在地。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想不到这小偷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行凶!

小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急忙跑过去先将灵儿从地上扶起来。人群立时骚乱,有人跑过来吆喝着抓小偷,小偷做贼心虚,见势不妙撒腿跑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人抓到。

灵儿看起来伤的不轻,便有人急忙把灵儿送到了诊所来。事情因小美而起,小美便和而后赶来的林雪一起跟了过来。

赵明断断续续的总算把事情讲了个大概,有缺漏的地方,小美也及时补充,总算说明白了。哑巴静静的听完,啪的一声一掌拍在身边的桌案上,实木打造的方木桌子居然被哑巴一掌拍出一条裂缝。

几个人心头狂跳,大气都不敢出。

灵儿不是哑巴的亲生女儿,赵明以前只知道哑巴很疼爱灵儿,但直到今天,赵明才明白灵儿在哑巴心中的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灵儿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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