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院站作一排拦着他们,管家吓得躲在门后,不时偷偷窥探上一眼。
“少爷,您可来了,他们,他们……”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季渊,管家赶紧迎上去。
“想必这位就是季少爷了,我粗人一个,也不懂什么礼数,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季少爷,您说呢?”为首的络腮胡莽汉见着季渊,挥挥手让一众打手停止吵闹。
“这是自然,不知,我爹何时欠了你们银两?”季渊见他们停下了吵闹,拨开身前护院,直面粗壮莽汉。
莽汉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一叠写满字的纸,展开,举到季渊面前。
“季少爷可看清楚了,这些都是季老爷在大三元钱庄豪赌时签下的借条与赌约。”特意扬了扬手中欠条。
“这……”季渊看的清楚,确是李老爷字迹。“不知爹总共欠下多少银两,我这就叫帐房支来。”
莽汉狡诈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季少爷果然爽快,我来念,你记着。”
他摊开手中欠条,大声念道“这张五千两。”
“慢着,还是进府里谈吧。”季渊见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连忙制止他。
大汉环顾四周,了然一笑,“也好。”
于是,一群人跟着季渊进了府,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很快也就散了。
“五千两一张,这张三千两,呃,八千两,一万两……”莽汉一一念出手中欠条数额,一旁帐房拨着算盘计算。
“共是五万七千两白银。”见大汉停下报数,帐房先生赶紧报出总数。
季渊不接话,紧紧盯着壮汉手中最后的一张欠条。
“这张是一份抵押书。”壮汉扬了扬手里牢牢握着一张字条。“请季少爷亲自过目。”他将字据按在桌上,得意看着季渊。
季府祖宅,房契,抵押,几个粗黑大字跃进季渊眼里。“什么!!不可能!!”他顿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昏倒。
不可能,绝不可能,爹爹是喜欢赌博,但是,他绝不会糊涂到拿祖宅来抵押,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季少爷,看清楚了?”莽汉邪恶一笑,将字据收回兜里。
“不会的,爹不会这么糊涂的。”季渊犹自辩解,不愿相信他所看到的。
“来人,去把老爷请来。”
壮汉也不阻止,随意靠椅里一坐,翘着二郎腿,胡乱抓了桌上点心吃。
很快,沐芷兰搀着季氏二老到了内堂。“渊儿,他们是什么人?”季夫人一脸不解,疑惑问道,季老爷则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季渊。
“娘,他们是赌坊的人,来要债的。”季老爷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季渊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好了!”胡乱灌了杯茶,将茶杯重重搁下,“季少爷,我们大掌柜说了,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然后,滚蛋——”
抢过身后打手手里的木棒,握在手里掂量,他狠狠说道“明天我来收房,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狠毒。”
凶狠的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我们走——”
“渊儿,究竟,究竟出了什么事?”季夫人仍是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了何事,拽了季渊紧张问道。
季渊无甚气力的看向季老爷,“娘,你问问爹,究竟做了什么好事,竟然,竟然将祖宅抵押了!”
“什么?”季夫人惊呼,受不住惊吓,昏了过去。
季府可谓乱作一团,季渊勉强稳住心神,留了沐芷兰照顾府里,急急出门想法子解救去了。
前院自是一片混乱,人仰马翻,内院厢房处仍是一片平静,丝丝清香从熏炉里溢出,凌若雪端坐窗前,提笔习字,落蓝偎着圆桌小憩。
住在季府的日子里,落蓝担心凌若雪的安危,每夜必要值守到深夜才肯歇下,几日下来,身子便有些吃不消,是以,白日里,凌若雪便由着她小憩补眠。
“凌侧妃,高劲求见——”
落蓝倏然跃起,戒备的看向门外,凌若雪嫣然一笑,示意她开门。
“凌侧妃,求你去看看王爷!”高劲进屋,单膝跪下向凌若雪请安。
“高劲,我知你护主心切,我不会去的,你回吧。”手中墨笔未停,凌若雪冷漠拒绝。
“王爷他十分惦记您,请您去看看他。”高劲一届武夫,尚未娶妻,对于感情之事本就未有深刻体会,有心帮萧亦宸说些好话,想将他这几个月来半死不活的模样讲给凌若雪听,耐何愣是不会说甚动听的话。
“他的事与我无关,你走吧——”凌若雪无奈,放下笔,看着高劲,郑重说道。
“王爷高烧不退,一直喊着您的名讳,求你,去看看他吧!”高劲犯了执劲,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铁了心要求她去探望萧亦宸。
“好,那你就跪着吧——”凌若雪不再搭理他,埋首继续习字。
一页页写满娟秀小楷的宣纸在桌上叠起,凌若雪自满目文字中抬头。
“高劲,你把他一人留在屋里,就不怕有人趁机……”
她尚未说完,跪着的男子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夫人,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吗?”凝望着高劲远去的方向,良久,落蓝叹息问道。
宸王,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过去,被心爱的人欺瞒背叛。而今,又深深陷入另一段看不到未来的感情,苦苦挣扎。
爱情啊爱情,为何总是那般磨人,落蓝感叹,想起那道墨色的身影,嘴角不由微微弯起。
馨香静谧的屋里,凌若雪搁下手中墨笔,右手托腮。“落蓝,你可有心上人?”
“夫人说笑了,落蓝不曾想过这些。”
“落蓝生的这般清秀娴雅,又温柔细心,这世上,不知哪个男子能配的上。”凌若雪星眸似水看着落蓝,心里有了盘算,等回到京城,定要帮她觅得一如意郎君,相知相伴到老。
季氏一门有如今的地位财富,都要归功于凌氏无私的帮助,先有传授经商之道,继而相赠金银。凌若羽嫁过来之时,随身陪嫁物品中,单金银已近百万,更不提古董字画等物。便是靠了这些金银,季渊才能迅速重振家业。
偏季渊自诩文人,为人正直,平日里不喜与官府打交道,与多数商贵也只泛泛之交,此番,出了这等大事,季渊思来想去,还得找玉公子帮忙,遂急匆匆往君府拜见。
君良玉听得他讲完事情始末,也觉得事有蹊跷,两人商量一番,决定亲自走一趟“钱生钱”找那幕后老板谈一谈。
接待二人的仍是那个络腮胡大汉,见到季渊请了玉公子前来讨说法,那人倒也十分爽快,直接将话挑明了。
“这事实在没得商量,我们大掌柜说了,既然季老爷是自愿将祖宅拿来抵押,他也段没有不要的道理,哦,他还说了,他不稀罕金银,就要那座宅子,所以,玉公子,您也别为难小人了。”
二人又说要亲自见见大掌柜。络腮大汉粗黑的眉毛一挑,“大掌柜是你们相见就见的啊,老子还见过,二位赶紧走吧。”二人无奈,只得先行离开。
等二人走远,那络腮汉子一溜烟跑上二楼,进了一间雅室,向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禀告:“掌事,事情都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