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桌上的蜡烛燃尽了,整个地牢陷入一片漆黑,颜栖梧倒也不怕,索性往两腿一伸,静静的在床上躺着。许是身子疲倦,又或是环境所迫,她竟很快沉沉睡去。
地牢里很安静,听不到一丝动静,她再次睁开眼,依旧是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觉得腹中饥饿,口干舌燥。
突然,她听到头顶有声响,钢板再次被掀开,两道人影落了下来,她接着照进来的亮光看出,十分出乎她意料的是,紧随着萧亦谦下来的人竟然是萧亦宸。
许是料定她内力受制,无法施展轻功逃出地牢,两人落地后,顶上掀开的钢板被没有合上,而萧家两兄弟正是立于那片光亮中打量着她。
萧亦谦双臂环胸,斜睨着颜栖梧,“宸,朕说过这女人不简单,你偏不信,现在朕将她抓了来,由你亲自审问。”说着,还退后了一步,将自己隐在黑暗中。
颜栖梧稍愣,很快明白过来,看来萧亦谦并未将她就是凌若雪一事告诉萧亦宸,却不知他又想借此玩些什么把戏,难道他就不担心她将自己是凌若雪一事告诉萧亦宸?
萧亦宸注视着她,眼中不经意间淌过一抹哀痛,“颜夫人,你究竟是何身份,还有,你为雪儿报仇究竟又何目的,为何,你要颠覆我萧氏王朝?”
“宸王,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还真不知该先回答哪个。”颜栖梧终是颜栖梧,尽管身处险境,即便喉咙干哑,她依旧不会失了她的气度与凌厉。
萧亦宸有一瞬间的晃神,仿若他们二人并不是置身于地牢中,只是如往常一样的谈笑,“好,那你先回答本王,你究竟是何身份?”
“身份?你们不是派了很多人查我么,怎么,没查到么?”颜栖梧从床上起身,一步步走到萧亦宸跟前,左边脸颊上沾染着几道凝固的血迹,使她看上去愈发妖冶。
随着她走近,萧亦宸这才看清她额上包着的红布条和左脸颊上的血迹,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心狠狠的痛了一下,更是有股冲动,想抬手揭开她额迹的布条,看看她的伤口可有大碍。
“呃咳。”身后萧亦谦的轻咳声唤回他的神思,他猛然回神,见颜栖梧立在他面前,一个激灵,接连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撞上萧亦谦。
“看来,宸王并没准备好审问我,你们还是改日来吧。”颜栖梧嗤笑,走回床畔坐着,许久不曾进食,又加之软筋香药力的影响,她只觉浑身无力。
“我想你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让我死,所以,麻烦你们送些饭菜来,我不想饿死。”她冷冷说着,似底气十足。实际她心里根本没什么把握,或许萧亦谦正是存了饿死她的心思才这么久不给她食物。
不过,眼下,既然他将萧亦宸带了来,她又怎能辜负他的心意,不好好加以利用。从萧亦宸方才的反应来看,她不难猜出,萧亦宸对她仍旧是狠不下心,那她就借他为自己谋些福利。
嗯?隐身黑暗中的萧亦谦闻言眸色一变,他倒真是小瞧了她,也小瞧了凌若雪在宸心中的影响力,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彻底打消宸对她的念想。
二人离去后不久,就有人放了个竹篮下来,送来了饭菜,虽说不上精致,却也有荤有素,搭配得宜,还接连送了一壶茶和几根蜡烛下来。
颜栖梧满意的看着她为自己谋得的福利,想着不知让他们送几本书下来成不成,谁料,钢板再次打开,又一个竹篮垂了下来,她接过打开一看,还真是三本书籍,内容虽差强人意,用来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就着朦胧的烛火,她一面随意翻着书,一面想着事,她估摸着已经在这过了一日,不知司风几人如何了,她强撑着不在萧亦谦面前表现出对他们的担忧,更是不敢提到他们,就怕被萧亦谦看出端倪,加倍折磨他们。
还有萧亦宸的出现,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萧亦谦会将他带来,她猜不透他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亦不知道是不是该将自己就是凌若雪这事告诉萧亦宸,也许,她能因此脱困。
不知不觉,一本书翻过了半本,头顶又是一阵响动,竹篮再次垂了下来,颜栖梧正想借着外面的光线来判断这是午膳还是晚膳。“用晚膳了——”头顶传来一句吆喝,随即“砰”一声,钢板被大力扣上。
刑部大牢,漆黑的牢里处处散发着阵阵恶臭和腐败气息,尽头一间潮湿的牢房里,司风和冉素素二人满身伤痕蜷缩在地。
“素素,你说夫人在哪,她是不是也被他们抓住了?”忍者满身疼痛,司风坐起身,轻轻推了推身侧的冉素素。
她醒来之时已置身大牢,身侧仅余冉素素一人,她尚未想明白发生了何事,便有狱卒将她们二人带到了一处刑房,将她们绑在刑架上。而后,一个黑衣男子出现,要她们说出夫人的身份背景,她们不肯说,他就拿鞭子使劲抽她们。她昏过去了几次,都被冷水泼醒,过了许久,那男子才悻悻离去,她们就被狱卒丢回了牢房。
“唔,”冉素素呻吟着,勉强坐起,口中碎碎念着,“那帮混蛋,竟然敢对我们下软筋香。”她虽擅长医毒,本身却非百毒不侵,对一般的迷药之类还能抵抗,一碰到软筋香这等强劲的药物,她几乎无法抵抗,因此也着了他们的道,被人打昏后扛了出府。
“素素,素素,你先别忙着念叨,夫人,不知夫人怎样了?”司风见她顾自碎碎念,急急扯了她的胳膊晃着。“嘶,”冉素素痛呼,“司风,你碰到我伤口了。”司风闻言赶紧松了手,一个劲道歉。
冉素素收起玩笑之色,正经说道,“我估摸着夫人一定也被他们抓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将夫人关在何处?”
司风默默的低下头,她亦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还存了那么一丝侥幸的想法,现经由冉素素这么一说,心里最终的一丝幻想也破灭。
冉素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她也很为夫人担忧,可是,她们能有什么办法了,体内真气被封,她们无法逃出天牢。照这情形推算,府里的人估计是都被抓住了,这下,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也不知夫人那身子能不能捱得起酷刑。
唉,她愈想愈觉得不安,又开始后悔她们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要在各处天牢安插些眼线,这样一来,也不会落到今日这番境地,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在另一个尽头的一间同样潮湿腐臭的牢房里,同样满身伤痕的桑忆轩也一心惦念着颜栖梧安危,一身墨色的衣衫几乎被鲜血浸透,靠着牢门坐着。
而才方送走三位客人的刑房里,闷哼声、挥鞭子的声音交相混杂,谱成了一曲悲壮的调子,颜府的家丁婢女一个个被吊着,几名狱卒用力挥着手中的鞭子,每一下都结结实实落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血红的印迹。
地牢,萧亦谦再次造访,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双眼泛着精光,一步步走近颜栖梧,“朕要把你这张脸彻底毁了,让你再也不能顶着凌若雪的脸见到宸,让他彻底断了对你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