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长老彻夜长谈，青雉的内心可谓是升起了无数个念头，他要看看如今的天灵宗到底是什么模样。
如今云天州的季节已是晚夏，清晨的阳光很是温柔，透过林间稀疏的叶子，有那么几缕，照在了青雉的脸上，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了光斑，还有那头白发之上，使得此刻的他给人的感觉颇为空灵与飘逸。
“封天老者已故，而天虚老者也已经失去了道行，如今只剩下天灵，那么我就先去这天灵师尊的居所看看他。”
青雉离开了丹药房，沿着一条古路，朝着天灵长老的居所走去。
一路无话，除了青石与鞋面摩擦所发出的“咯吱”声外，一路上青雉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四周偶尔会有微风拂面，极为安静。
古路的尽头，那通往天灵仙山之地，有四名黄衣弟子站在那里，青雉神识一扫，发现对方只不过是四名凝神境初期的弟子，修为并不高深。
以至于他们并没有发现青雉的存在，直至青雉走到近前之时，才恍然用肉眼看到。
四年之别，天灵宗内的变化可谓是截然，有曾经的故人，但大多数的宗门弟子青雉都不认识，同样，他们也不认识青雉。
“站住，这里是天灵长老的闭关之地，外门弟子没有宗主令牌，不得踏入！违者，斩！”
一名黄衣弟子上前呵斥，他见青雉衣着为青，脸上的表情更是极为傲慢，但唯一让他有些诧异的，就是青雉那一头如雪的白发，他不记得宗门内有外门弟子是如此打扮，不禁对青雉的来历更起了疑心。
“你是哪座山门的弟子？”那黄衣弟子再次问道。
青雉面不改色，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他目光扫视了一眼那四人，可就是这目光一扫间，那四人顿时觉得腿脚一软，似乎被抽取了全身的灵气，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但还是凭借他们自身的凝神境修为硬是撑住了。
“这里不是天灵长老的居所吗？何时成为了闭关之地？我记得宗门内的长老闭关不都是在月宫吗？”
青雉接连发问，他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来到这里之时，就是住在这里，而天灵长老第一次带自己去月宫之时，也将这一点告诉了他，可如今……
那黄衣弟子被青雉的目光震撼住了，他有种被死神看透的错觉，似乎自己的生死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他不敢有任何隐瞒，快速道：“如今月宫已是欧阳长老的闭关之地，而天灵长老并没有与他争夺那里，就选择了在这里闭关……”
青雉闻言微微皱纹，心中暗道：“欧阳荀不过刚刚成为长老没多久，竟然能独自霸占这月宫，其中必然有隐情。”
“我要去看看天灵长老了！你等让开！”青雉声音冰冷，没有任何的情绪。
“可是长老吩咐过，没有令牌就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你不要为难我们大家……”
另外一名黄衣弟子哀求道，他知道青雉绝非是外门弟子，就凭借刚刚那一眼，他就知道对方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
“让他进来……”
一句熟悉而又苍老的话语回旋而出，自那远处的一座隐藏在云雾中的仙山内传出，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那四人身子一顿，而后齐齐一派，恭敬应了一声后，为青雉让出了一条路。
青雉略带微笑，走过了那四人，朝着那远处的仙山一步踏去。
相隔如此之遥，就已经看出了青雉的身份，足以见得天灵长老的修为之高，远远不是现在的青雉能相比的。
目光穿过薄薄的晨雾，青雉看到了那让他熟悉的亭楼玉宇，他脸上带着微笑，快步走去。
一路上他还遇到了很多的宗门弟子，他们一个个打量着青雉，但青雉也丝毫不介意，他根本不去理会，连看都不看。
因为这一点，与他在苏陌的第一世记忆中有很大的关系，这是对于人生的一种淡然。
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的过客，与之插肩，与之相望，除了陌生之外，还有那几秒钟的记忆。
既然记不住这些人的面孔，青雉索性不去看，他觉得一生只记得那么几个面孔，就足矣。
“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好在你并没有让我等太久。”
天灵长老的话语从其中一间看起来很古朴的房间内传出，让站在门外的青雉脚步一顿，弯下腰恭敬道：“弟子十三，让师尊久等了！”
“哈哈，说这些干什么，你我已很久很久没见了，还不快进来……”天灵长老的笑声中透着喜悦，那是发自内心的欢快。
青雉推门走了进去，他看到了那窗户下面盘膝而坐的老人，其如雪的白发就好像自己一样，那目光中透着慈爱，让他有了阔别已久的温暖。
“坐吧！你与我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天灵长老微笑道，他看着青雉坐在自己的对面，望着对方目光中的神色，又看到了对方的那一头白发，轻轻叹了口气。
“对我来说，你与我只是四年未见，但是对你来说，或许是许久许久，久到当年你还是个青涩少年，如今却成为了青年。”
天灵长老开怀道，他为对方能有如今的变化而感到满意，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但是却没有冲淡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分。
“我听说……天封长老他……”青雉神色透着哀伤，他本不愿提起这事，但是他重情。
天灵长老点点头，轻声道：“生死是世间无法改变之事，或者天封长老的死，本就是他命中不可逃脱的一劫。”
对于命运，青雉有自己的独特看法，生死由天，但那也是遵循着一道法则，若是打破那道法则，或许会改变一些事物。
“给我讲讲你这些年的遭遇吧，或许我能为你解开一些你心中的困惑……”
许久……
当青雉再次离开这座仙山之时，他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天灵长老的选择并非是无奈，而是必然。
随后，青雉又去往了天封长老生前所在的仙山，看到了那一处矮矮的坟，青雉站在坟前沉默了很久，最后将手中的一坛酒一饮而尽后，又拿出一坛在坟前洒落，而后蓦然离开。
就在青雉转身离开之时，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极难忘记的人。
“还记得我吗？青雉？”那男子的声音透着沧桑，似乎来自遥远的星域。
“苏陌……”青雉呢喃，那人正是苏陌，与他记忆中的身影，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