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方梦茹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一般，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傻呆呆看着陆云涛两三秒，小嘴张张合合，想要问得问题始终没有说出口。
她应该问什么？那晚我们有没有发生关系吗？不管发没发生，那晚她和他同处一室是事实，她身上衣服被换掉也是事实，就算纪展睿不会乱想，难道她就不会在意了吗？
不，现在无论答案是什么，那晚在她没有记忆空当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介意得不得了，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瞎想，越来越多的情绪涌上心头，方梦茹仿若一只垂线木偶垂着头坐在地上，看起来虚弱、疲惫。
“你滚，你滚出去！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陆云涛表情柔和下来，心疼与内疚爬上眉梢，深深刺痛了流苏的心，她飞快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冲到方梦茹的面前，揪着她的衣服将她往外推，一边推一边在她身上捶打。
这一刻，流苏已经没了往日的优雅与妖娆，剩下只有女人对情敌的满腔醋意和恨意。
“流苏，你疯了，放开她！”陆云涛再也坐不下去了，他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跑过去拉开流苏。
“你滚啊！都是你，都是你抢走了他，你把他还给我！”流苏失了理智，即使上半身被陆云涛架住，双腿也努力踢着方梦茹，冷不丁一脚将方梦茹狠狠踹在地上。
“方梦茹。”陆云涛将怀里的流苏甩开，急忙跑到方梦茹身边，想要查看有没有摔伤她，却没想到下一秒流苏再次冲了上来，撕扯着方梦茹的衣服，揪着她的头发，一下下将她的头砸向墙壁。
“够了，流苏！”陆云涛从未见过这样发狂的流苏，宛若蛇蝎女，每一次都要置方梦茹于死地。
“我比你更爱他，我比你更早认识他，你根本就不爱他，为什么要霸占着他？！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流苏一声声的控诉，更加验证了方梦茹心底不好的预料，事情似是尘埃落定。
“陆云涛，我这么爱你，哪怕你不回应我一分一毫，我都爱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从她出现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啊？！为什么！一直以来明明都是我陪在你身边！”流苏紧紧揪着陆云涛的衣领，不许他查看方梦茹的伤势。
一时间方梦茹彻底失去了询问的权利，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所以流苏才这么抓狂，不是吗？
方梦茹颓败地倒在地上，一言不发任由流苏在自己身上发泄，她的额头被磕破，血染红了大理石地面，那抹灿然绽放的鲜艳，刺激着方梦茹的眼球。
为什么没有痛感呢？方梦茹抬手摸着流血的额角，一缕发丝顺着胳膊滑了下来，她做了什么呢？她爱着纪展睿，却和别的男人上了床，变相地抢了另外一个女人的男人，她浑浑噩噩全然不知，如此恶劣的行为，居然是她方梦茹做出来的事情。
这所有的一切，是她答应纪爷爷离开纪展睿却没做到，违背誓言的惩罚吗？
“那女人好惨，她额头流了好多血。”
“呸，谁让她犯贱做第三者，活该，打得轻！”
“真不要脸，仗着自己几分姿色，勾搭男人，她爸妈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还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来的野种，没人教的小浪货，专抢别人的男人！”
“死了算了，留着碍眼！”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从流苏开始竭斯底里推搡方梦茹时，过往的路人纷纷驻足观看，无一帮忙，反倒窃窃私语，揣测方梦茹抢了流苏的男人，声声击打着方梦茹脆弱内心。
“方梦茹。”陆云涛钳制住怀里的流苏，实在不敢上前查看方梦茹的伤势，生怕流苏像只发怒的母兽，又一轮冲上去攻击。
“呵呵，那晚，你碰了我是吗？”头发散乱，额角流着血，胳膊青紫，方梦茹狼狈至极，死灰一般的眸子透过头发间隙直直盯着陆云涛，清冷的声音在她开口那瞬，周围所有的声音静了下去。
陆云涛脸上一片纠结，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害现在的她。
众人一片哗然，看情形不仅仅是方梦茹不对，连陆云涛都成了众矢之的，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谴责陆云涛和方梦茹。
流苏完全成了受害人，躲在陆云涛怀里哭着，听到身周的讨伐声，她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看着陆云涛脸色变了又变，犹豫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方梦茹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何必一问呢？
方梦茹晃悠着虚弱的身子，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带着乌青的小手抹掉嘴角溅到的血，她清凛一笑，从容地笼着耳边发丝，露出惨白如纸的脸，空洞无神的眼眸在所有谴责她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顿时，所有人身上一寒，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为什么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浑身都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她真是爱情里不要脸的小三吗？
陆云涛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样目空一切高高在上俯视群人的方梦茹，好似是初见时的那个她，对所有人都是带着冰渣一样的态度，不容侵犯，不容亵渎，半神半魔。
缩在陆云涛怀中的流苏觉得他身子僵硬，不由自主露出双眸看向方梦茹，她清透神情不似方才颓败之气，仿若重生后，让流苏不禁心底畏惧，这样大差别的转变，是流苏未预料到得。
电梯门缓缓打开，纪展睿透过门前的人群，看到方梦茹站在人群之中，慢条斯理整理着凌乱的衣衫，面若冰霜的她，周身那股“切勿靠进”的气氛，他再熟悉不过。
“方梦茹。”浑厚带有磁性的嗓音凌空响起，纪展睿身侧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他慢慢走向中心的的女人，那个陷入冷感的女人，那个脸上带着血的女人，那个让他看一眼就心疼不已的女人。
方梦茹侧过头，眸光逐渐清澈，她轻轻一笑，清凉如雪，美得让人窒息。
可纪展睿只觉心头一紧，有一瞬一些危险的、不明的东西闪过，他抓不准，心却变得不安，眼睛余光捕捉到另一侧的陆云涛，侧目，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纪展睿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尤其在看到陆云涛怀中瑟瑟发抖的流苏身上还沾着方梦茹的血。
“纪展睿。”软软的身子慢慢向后退去，两侧的人乖乖让开一条路给方梦茹，她一边后退一边清脆地喊着纪展睿的名字。
“对不起，我很脏。”短短六个字，话音刚落，方梦茹迅速转过身跑向医院大门口。
对不起，我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必须离开你。
我很脏，不再是那个清白的我，这样的我配不上那么优秀的你。
对不起，真得对不起。
“你对她说了什么？！”纪展睿一怔，怒吼着瞪向陆云涛，下一秒身子已经追了出去。
陆云涛心头一紧，双手松开流苏，整个人蹲了下去，方梦茹的话揪紧了他的心，她误会了，她以为他毁了她的清白，她以为她不干净了，她在恨他，用她的全部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