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苏素跟往常一样,清晨跑完步回家洗澡,换衣服,神清气爽地去上班。早上十点多,她在整理资料的时候,突然接到秦雅工作所在医院的电话:“喂,是秦雅女士的女儿苏小姐吗?”
“我是。”
“我们是A城中心医院,您母亲在工作时候突然晕倒,已经送往我们医院的心脏科病房,请您尽快来医院办理入院手续缴纳费用。”
“什么?”苏素惊呆了,“好的,我现在马上赶过去!”她匆匆跟张女士请了假,打的去A城的中心医院。
下午五点半,雷轩然来到心理咨询室,没看到苏素。
他忍不住问了其他工作人员,被告知苏素从早上就请假了。
他做完咨询打了苏素的手机,没人接。发微信给她也没答复。
由于隔天他要去出差,就没去苏素楼下等她。
出差这几天,他给苏素打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手机关机了。微信也没有回复他,他心中很多疑问。
回A城后,他迫不及待去了心理咨询室,被告知苏素请了半个月的假。他头顶上的疑云越来越大,忍不住驱车到苏素家的小区等她。他等了一天一夜,没有看到他。第二天他忍不住打听她住在哪一层楼,并到她家门口敲门,屋里没人在,而且可以看出,已经好几天没人在了。
苏素好像突然人间蒸发。
雷轩然有点落寞,他的心里最近想的都是她,她的一颦一笑,她身上的幽香和她柔软的唇。是因为后悔跟他“试试”,才躲起来的吗?他自嘲地笑笑,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会为女人胡思乱想了。
感情的事情,他从未主动过,虽然有过女朋友,对两性的事情也拿捏得轻车熟路,但用心追求女孩子,是第一次。他见过很多美女,也撩过很多,基本有点意思的,很快就能接吻上·床,之后就索然无味,失去新鲜感。对于女人,他从未拒绝,也从未主动,男女之事,向来都是两情相悦,各取所需。
但对苏素,他的这套理论并不成立。他并不否认一开始被她美艳的外在吸引,但渐渐接近,觉得她跟其他女人不同。她抗拒他的靠近,像在守护心中珍贵的东西,不想轻易交出自己,这种特质让她更具吸引力,能牢牢锁住他的视线,让他无法移开眼睛。作为一个貌美的女人,她似乎从未想过用她的美貌得到什么,即使是资产雄厚且英俊多情的他,她也并不心动,似乎在她的世界里,努力比走捷径更值得。
是因为年轻才那么单纯吗?他觉得不是。他身边很多公子哥儿,有的是世交,有的是商业合作伙伴,他们经常包养女大学生,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女孩,虽然外表年轻稚气,但内心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准则了解得非常清楚,她们懂得利用自己最昂贵的价值,来换取金钱和其他稀缺资源。
不管怎么样,苏素就是有种气质,吸引他,蛊惑他,是她的独特,教会他用独特的方式对待她,不是迅速地索取,而是耐心地等待,像挖掘稀世瑰宝,需要一点点、小心翼翼、慢慢地进行,唯恐磕坏碰坏。
在苏素失踪的这些日子,原本睡眠问题有所改善的雷轩然,最近又开始频繁地失眠,去心理咨询室也似乎无法再安睡。他有些苦恼,失眠让他愈加思念她,到了发狂的地步。
凌晨两点,他走在依然灯火辉煌的街头,不知不觉来到雷氏名下的一家珠宝店。
雷氏企业的珠宝店并不多,这家是最悠久的,叫“瑰音”。但很少有人知道是雷氏企业开的,只有几个资深内部员工知道。雷轩然的母亲王桂英生前是个珠宝设计师,非常擅长做钻石饰品的设计,当时她嫁给雷轩然的父亲雷轩的时候,他外公王磊将这家珠宝店作为嫁妆送给王桂英,店面也是取自母亲名字的谐音。
雷轩当时只是个普通的商人,靠着妻子这家嫁妆珠宝店,慢慢筹集资金,才成立雷氏集团,雷氏集团有今天,这家珠宝店功不可没。
雷轩然过去很多女朋友,送珠宝首饰,他从来不带来这家店。因为这家店里很多珠宝,都是传承他母亲的设计,在他心里有非常神圣的地位。
但他第一次想在这里为一个女人挑选一份钻石饰品,这个女人就是苏素。
他进了珠宝店,神情虽然疲惫,但仍然仔细看着每件钻石饰品,想从中挑出适合苏素气质的一件。珠宝店门店经理看到他,马上迎了上来。
“雷先生,您想要什么样子的珠宝?”
“我看看。”他边说着,边又环顾了四周,突然,他的目光被牢牢锁住,他盯着一条钻石项链,脸上的肌肉突然变得紧绷起来。
这是一条非常华美的钻石项链,设计繁琐精致,璀璨绚丽。他在母亲的手稿里看过这条项链,永远无法忘怀。
“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最热爱的项链。”他放佛听到母亲的声音,悲戚而痛苦,“可是,他却给了别的女人,我永远地失去了它。”
“雷先生,这条项链是这几天有人拿来典当的,我看是我们瑰音品牌的,就收下了。如果没弄错,这个应该是80年代初的作品……”门店经理滔滔不绝地说。
“这条项链,是谁典当的,有没有典当人的身份资料?”
“有有有!”门店经理说着,走向柜台,用钥匙打开抽屉,取出一份资料,“那天来的时候是位年轻的女士,这是她的身份复印件和联系方式。”
雷轩然拿过资料,翻开来,脸上立即浮现诧异的神色。
身份复印件的头像,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苏素!而联系电话,是他能倒背如流的那11个数字。
他被突如其来的这件事,震惊得无法言语。半晌,他才问门店经理:“当时她典当了多少钱?”
“三十万,雷先生。”门店经理说,“我无法拒绝,这条钻石项链,少说也值几百万……”
“给她电话,说她的项链是假的,让她马上拿钱来赎回。”
“什么!”门店经理惊讶得长大嘴巴,下巴差点掉下来,他开始怀疑老板的脑子进了水,“雷先生,这是一笔绝对划算的买卖呀。”
“让你说你就说!”
“嗯嗯嗯,好好好,我现在马上给她电话。”门店经理说着,连忙打了苏素的手机。
打了几次都没人接,门店经理转身看到雷轩然冒火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雷先生,苏小姐没接电话。”
“明天继续打!”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他边走边掏手机打电话,电话接通了,他说:“我想你帮我调查一个人,跟秦柔的关系。”
凌晨四点,雷轩然的房间里没有开灯,他叼着一根烟,烟头的红色亮光像猩红的血。一会儿,他房间里的传真机响了,缓缓传出两张纸。他开了灯,开始看这两份资料。看着看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像着了魔一样,笑声里都是讽刺和嘲弄。
资料显示,苏素是秦柔的亲生女儿,原名莫素,从两岁开始就寄养在姨妈秦雅家里,四岁后改名苏素,随姨丈姓,正式成为苏家养女。传真还有一张苏素两岁跟秦柔一起的照片,两岁的苏素已经显露出美人胚子的雏形,她的五官像极了倾国倾城的亲生母亲秦柔。秦柔当时年轻貌美,尽管照片已经非常陈旧且是传真档,但也掩盖不住一个女子的绝代风华和绝世美貌。
然而就是这样的美貌,让雷轩然失去父亲和母亲。
如今自己却喜欢上仇人的女儿,真的是天大的讽刺。
雷轩然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的笑容里除了苦涩,还有渐渐彰显的狰狞。
“当得好,当得好,苏素,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哈哈哈哈……”
夜更深了,幸福的人都在梦中酣睡,但这世上总有悲伤的人,带着痛苦无法入眠,只能徘徊在日与夜的交汇处,不断舔舐心中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