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呢，她死了么？”我看着她这具身体，猜测道。“不然呢。”女子双臂环抱，清清淡淡丢过来一个反问句。
听这口气，似乎杀死一个人，于她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这般若无其事的态度，让我心里头甚是恼怒。侧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抬腿照着她的腹部便踹了过去。
“无耻！”
这一脚我踹的分外用力，将所有不满的情绪尽数发泄，女子毫无防备，直接飞了出去。
只听她一声闷哼，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身体先本能地微蜷，待要撑起身体时，却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女子姣好的面容因疼痛瞬间扭曲到了一起，愤怒的目光如淬了毒般直射向我。
“好大的胆子。”
话音还未落，下一秒，她就冲到了我面前，与我相隔，不过毫厘。
我对着她没有温度的眸子，冷道：“如何？”
女子咬牙狠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死生的话，我听得多了，早已没有感觉。稍一歪头，贴近她的面颊，不恼不怒道：“这不就是你的目的么？”
女子眼睛微眯，惨白着一张脸，没有一丝女子该有的柔和。我昂起头，正等她下文时，这妖精忽然释然一笑，向后退去一步，幸灾乐祸道：“你会死，但用不着我亲自动手。永安村的村民，会亲自为他们的亲人报仇。”她略一停顿，纤手理了理垂下的白发，接着道：“当年的屠村之恨，今日的杀子之仇，这么重的罪孽，我真怕你担不起来呢。”
我耸然一惊：“你……”
女子仰天大笑，笑声刺耳难闻。
“顾倾城，恐怕你还不知道呢吧？当年，便是我姐妹等，杀尽了这永安村的负心人。横竖你是要死，不如，就替我们承了这些罪吧？放心，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女子语毕，微凉的指尖在我脖间轻轻一划，我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已是一个字都发不出了。
“我累了，明天见。”女子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又伸手放下了额前白发，挽一个简单的发髻，随后反转头颅，李老太苍老的面庞又出现在了我眼前。
她睁开混浊的眼睛，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冲着我轻声一笑，这一笑，连带起满脸沧桑的皱纹都透着诡谲，我颇为不悦地盯着她，她也不再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次日，永安村的村民早早来到祠堂，我因一夜未眠，神智模糊，困顿不已。
恍一抬眼，看到了李长济与应婵并肩朝我走来。
“若非我母亲提醒我点归真香，我真是要被你骗过了。”李长济近了，双手紧握，蹙着一双剑眉，毫不客气的开了口。
可他哪里知道，他的母亲，已然去了。
我没有应他的话，此刻唯有满心同情。
“你这个妖孽，还我儿命来！”人群里气势汹汹地冲出一个妇人，我认得，是死去孩子的母亲。
她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毫不留情，当时便嗅到了血腥味儿。“你怎么不去死啊！”女人大喊着，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大抵，她昨夜也是整宿未眠，面容瞧着煞是憔悴。
我生生挨了她这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下一秒眼泪就要出来了，我强忍着不肯让它流下。
“七娘，七娘保重身体啊。”应婵上前拦着。女人几度情绪失控，最后竟悲痛地晕厥了过去，村民们见状纷纷赶了过来，几个人将她扶了回去。
我恍恍惚惚地无力站着，如果不是因为被绑在这定魂架上，恐怕早已倒下了。
“顾倾城，你为什么不说话？”李长济开口质问道。我张了张嘴，喉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纵使可以言语，我想，此刻无论我说什么，也已经没用了吧。讽刺一笑，将头垂了下去。
“你们妖精，都是视人命为草芥吗！”李长济见我没有所为，马上提高了声调，怒气盈溢。
我缄口不言，已经不愿意辩解了。
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被女妖霸着身体的李老太与昨夜那严姓男子相继前来。李长济很孝顺地去扶住李老太，周围的村民很自觉让出了一条道来。
“乡亲们。”上台后，严姓男人环视四周，先开了口，李老太则站在他旁边。村民们闻言停止了讨论，目光纷纷落到他身上。
“乡亲们，想必大家都已知晓，昨日这妖孽混入我永安村中，为非作歹，害死了老李家年仅六岁的稚儿。本该昨日当场诛灭，之所以留她到现在，是为了给大家做个见证，要让这些妖精知道，我们永安村的百姓绝非任人宰割的无能之辈！况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严姓男人边说着，又面朝祠堂抱拳作揖：“今日，在列祖列宗面前，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旧账？严叔，什么旧账？”李长济不解地开口，台下百姓也不住地开始议论。
严姓男人看了李长济一眼，开口道：“这个，还是请你母亲来释疑吧。”言罢又向李老太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