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丽丽沐和弗乐带着各自的约定踏上了前往帝都的马车,莱特一行怀着不同的心境与两人道别,目送车队至小镇石砖路的尽头。
“我去找教授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洛亚回身教会去见三人的导师,同时也是教会最高管理委员会‘瞭望塔’的成员之一,诗人兼教授莫里亚蒂。
“我也一同回去,泰儿还需要照顾,尤其是在她睡梦时。”奈翠尔临走将一袋种子交给莱特,嘱咐他找个心仪的水边种下。
莱特回到林**,将种子播撒在溪边,一朵洁白的百合在泥土中竞相开放。
“退让!退让!不许靠近马车!”护送车队的士兵驱赶沿途围观的路人,为马车开道。
“哥哥,那马车好气派呀!”刺骨拉着哥哥瞐的手,挤在一群孩子身后立足眺望。瞐拉低帽檐将弟弟拽出人群,与车队相视而过。一群顽皮的孩子们追赶马车与二人擦身而过,引得刺骨一阵哀叹,心情低落。借由蜜蜂的眼,瞐早已获知马车中的是何人,要到何处,而此时可不是两厢碰面的好时机。
“这马车没什么好看,哥哥待会儿带你去瞧更有意思的东西。”哄骗住弟弟,瞐带着刺骨进入大树镇,直奔教会中的目标。
马车里丽丽沐独坐窗边,怀抱一个松软的靠枕,眼中噙泪。车外弗乐与十五位樱花骑士如影随形。
“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难得外面这么人欢送你。”车座下突然冒出一只会说话的火红狐狸,并蹦到丽丽沐的膝头,扎进她的怀中。
“寐狐,是你!”丽丽沐一把将她抱紧,豆大的泪珠啪啦啪啦地往下坠,“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我有这么高兴吗?”寐狐用尾巴为丽丽沐拭去泪水,“我说过,要当樱花骑士团的首领,所以即使历经千辛万险,我也要来守护你。”
“真得?谢谢你!”寐狐修长的脸被完全挤进了胸脯之间。
“真是,不要我说什么话你都相信。”寐狐摇晃头,挤出胸脯。“其实,我是专程来提醒你这个觉醒者还有使命没有完成,顺便来好好监督你。”
“嗯!”丽丽沐将头埋进寐狐温暖的皮毛中。
教会三层泰儿的病房里,奈翠尔端来一盆花放在窗台。夜风习习,她伸手去关窗,发现对面林中似有动静。但她没有声张,因为教授和洛亚早已交代,若发现异常不必理会,自有二人处理。奈翠尔若无其事的关窗,并假意拨弄花草在花盆中播下种子,然后轻声与泰儿道别,退出病房。待人已入睡,虫儿鸣叫之时,窗户被人推开,两个人影窜入病房。
“哥哥,是泰儿!”刺骨凑向泰儿的脸,“她睡得好香。。。哎?奇怪,我也好像睡觉。”看到泰儿熟睡的脸庞,刺骨也被感染,昏昏欲睡。
“忍一忍,我们很快就会离开,去一个有趣的地方。”听到哥哥的话,噗通一声刺骨坐倒在地板,勉励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眼皮。
“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记忆,你是如何做到的。”瞐睁开天眼,将手按在泰儿的额头,一组战斗的画面闪现,最后定格在莫布被杀的瞬间。待瞐仔细观摩之后,画面开始飞速倒转,犹如绘有绚丽故事的绢布被酸水冲洗,色彩随颜料流失,只剩下一块洁白的布,泰儿的记忆也如此被清洗成空白。
“谢谢你的帮助,对我实在获益良多。不过从此你我就是路人,再见我的替罪羊。”瞐冷笑一声,“刺骨,我们走。”
“唉?雅努斯大人不是叫我们带她回去吗?”刺骨指着病榻上的泰儿一脸疑惑。
“已经没有必要,她背叛了我们,就在刚刚。弃世者已不再是她的栖身之所。”
静候在屋外的洛亚和莫里亚蒂,等待闯入者带走泰儿,好尾随追查他们的身份。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闯入者丢下泰儿,径自离去。
“猎人已变成猎物,快去。”遵从莫里亚蒂教授的指示,洛亚循着闯入者脚跟上的光点追去,这是奈翠尔为闯入者附上的亮标。
奈翠尔回到病房,这时泰儿竟已然起身,正痴痴地望向窗外。
“泰儿?”奈翠尔坐在床头,凝视泰儿精致而稚嫩的脸,亲切地询问。
“抱歉,你是在叫我吗?”泰儿茫然的表情让奈翠尔诧异不已。
“无法医好吗?”奈翠尔轻轻摇头,给了莫里亚蒂答案。
“我觉得这样很好。忘记过去,可以重新开始。”与其被教会视为嫌犯,背负过去未知的罪恶,奈翠尔觉得失忆反而更加纯净。
“嗯。。。”无可反驳,但这仅限于泰儿。莫里亚蒂已获知,有人亲眼目睹泰儿杀死莫布的瞬间,恐怖的样貌和莫布死时的惨状让叙事者都难以用颤抖的口吻说清。
“或许洛亚会有所发现,这样我们就无需再为难泰儿。”莱特也抱着与奈翠尔同样的看法。为难一个女孩,并从其身上挖掘线索,有违他的良知。
“若真是这样,你打算如何处理失忆的泰儿?”正在此时,洛亚推门而入。
“处理?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救了她,自然要负责到底。”不假思索的豪言壮语从莱特的口中脱出。
“同意。从现在起你要一刻不停地守护她,直到断定她无罪。”莫里亚蒂立下判断,“守护新生的嫩花总是引人无限遐想。”
“守护?我?我说的可是我们。”莱特立即反驳。
“话可不是我说的。既然任务分给你,就该心怀荣耀地接下。”洛亚不由分说,抽刀架住莱特脖颈,神情严厉。
“我也觉得她适合你。”奈翠尔经过认真思考,得出结论。
“总算了却一桩心事。”莫里亚蒂如释重负,“现在该你了,有什么发现?”洛亚一身泥泞想必一定有所收获。
白头猎鹰莫及盘旋而下,落在奈翠尔肩头。它探出多羽的头,求奈翠尔的爱摸和褒奖。从帝都飞回的它,为莫里亚蒂捎来一封信。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帝国发生异象之地与你昨晚追至的洞穴是同一个地方。”莫里亚蒂将信交给洛亚。洛亚快速浏览后,交还给奈翠尔。
“既然教会已经派人去调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洛亚从信中所提日期来看,派去调查的三人已经进洞一周有余。
“或许有意外发生。希望不要像百合国那样,把帝国也搅得天翻地覆。”莫里亚蒂不无担忧。
“那位接头人或许有线索。”洛亚忽想起堡垒中见过的那位老者。在交接泰儿之时,虽只聊过片语,但洛亚推断此人绝非凡人。不过在此之后,老者便再未出现。
“还是不要惊动他的好。”莫里亚蒂自知那老者是谁,也心知他的厉害,最早注意到百合国与帝国异象的人便是他。作为教会任务的提请者与接头人,不知是他临时起意,还是有意为之。
“他是谁?”这反倒激起洛亚的兴趣。
“一个与教会有许多秘密往来的人。”莫里亚蒂就此打住。
“既然派出是那三人,我们还需要去吗?”奈翠尔看到信中所提人名,自觉多余。
“我们是去追查泰儿和闯入者的身份,与她们三人毫不相干。”洛亚言语之中颇有荣耀被夺去之后的火药味。不过谈及泰儿三人不约而同回望,此时后面的两人正闹得不亦乐乎。
“你认识我吗?”
“之前不认识。”
“我认识你吗?”
“刚才你已经问过一遍。”
“既然不认识,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你共乘一马?”
“那是因为。。。”
“因为你喜欢我?奈翠尔姐姐跟我提过。”
“不,你误会了。。。”
“不过,我不喜欢你这种看起来和实际上都笨笨的人。”
“我。。。”
“你什么?你有一百个让我喜欢的理由?”
记忆是把枷锁,重获新生卸去枷锁的泰儿并不为此感到忧伤,反而因为忘记掉什么重要的事而感到庆幸和欣喜。邻家女孩,活泼善良中带着些许调皮,她喜欢现在的自己,享受这一刻,不愿回首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