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不懂吗!赶快闪开!”迪鲁巴鲁的先头部队被路中一个怀抱大树的人阻挡,道路两旁横躺着几十名士兵。仅凭他一人,就阻断了大军前进的道路。
“继续给我上!”拦路壮汉不为所动,军队欲从他两侧强行通过,却被他抡起大树全数击倒,余人悉数吓退。
“让开!”一声大喝,军队一分为二,迪鲁巴鲁骑马来到军前。
“不知死活。”话未毕,迪鲁巴鲁的黑枪如离弦之箭,急刺向拦路人。一声清脆撞击,他眉头微皱,驱马加力,力透枪尖,但对方坚若磐石,枪尖抵在喉咙处不能刺入分毫。
“在我下一枪刺穿你之前,不妨告诉我你叫什么,公主在哪。”黑枪划过半空,直指对方心脏。
“岩鬼,其余无可奉告。”大树哐啷落地,岩鬼放弃抵抗,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抛向迪鲁巴鲁。
“现在想讨好我,为时已晚。”迪鲁巴鲁接过飞来之物,放于眼前。破烂的衣衫,裸露的双足,散乱的长发,木雕依稀是个年轻穷困女子,但脸部尚未雕琢,一片空白。
“一文不值。”迪鲁巴鲁手掌松开,木雕坠地,缰绳提起,马蹄将其踏成粉末。
“人无贵贱之分!”话未毕,劲风已至面前。迪鲁巴鲁拉动缰绳退后两步,同时上身后仰紧贴马背,树干从鼻尖呼啸而过。一击不中,一击又来,岩鬼挥拳砸落。迪鲁巴鲁仰面出枪与拳相拼,火光四溅犹如两石相撞。一枪逼退岩鬼,迪鲁巴鲁立即起身拉起缰绳,坐下马嘶鸣腾空,鬃毛迎风招展,人马合一犹如绽放的曼陀罗花。
“受死!”马蹄急坠,携带千斤之力砸在岩鬼双肩。脚下大地因不堪重负而塌裂,上身衣衫因强压而破碎。然而岩鬼本人却依然屹立不倒,无所畏惧。
“快看他身体!”
“是个怪物!”
岩鬼凹凸不平的皮肤犹如山丘的表面,坚实而粗糙,诡异的身躯引得惊呼一片。
“闭嘴!”迪鲁巴鲁立于马上,大声喝止。他纵身一跃连刺五枪,枪枪命中要害,岩鬼却仍是面不改色,坦然受之。待他落地,岩鬼碗大的拳头已经迎面打来。
“鼠辈竟还敢无礼!”傲怒的暴风从迪鲁巴鲁的体内爆发,树木狂摇,人马倒走,风力之强连岩鬼也无法抵挡。
“风牢!”黑枪擦过地面,击中岩鬼的下颚与狂风一起将他笨重的身躯送入空中。同时肆虐的狂风化成一只白虎将他一口咬住,困于利齿之间。
“风破枪!”迪鲁巴鲁抓住暴风,猛力掷出击穿风牢,将岩鬼轰向远方。
“不要发呆!全军继续追击!”众将士在惊愕和敬佩声中,紧随迪鲁巴鲁朝大路奔去。
“我们真要逃往帝国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丽丽沐眺望远方凝聚成一个白点的百合城,她憔悴的脸上挂着几道泪痕,“抛弃母亲托付给我的一切。。。”
“公主,有朝一日看您登上女王之位,是我今生的夙愿。但现在别无选择,我们必须离开,否则只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弗乐将剑举至面前,“但请您放心,就算拼尽性命,我也一定会带您重返这里,重回我们的家园。”
“但是,”丽丽沐垂眉低目,欲言又止,“抱歉将军,我有些累了。。。”她转身走入房间,轻轻合上房门,一股无力感刺痛心扉使她瘫软在地。而门外的弗乐则愤恨地将剑插入地中,明明有自己守护,却仍是这种结果,难道在自己满头白发之时,还要重历十年前的覆辙。
守在院落外的莱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趁众人休息离开村庄,独自一人来到林中僻静处。他从布袋中取出一粒种子撒向地面,很快破土结出一朵形状怪异而多彩的花,就像鹦鹉的嘴。莱特俯身对花轻言数句,便转身离去。没过多久,空中飞来一只白头猎鹰,飞掠地面将花衔在口中,振翅重返天空。
“喂,大家快起来!追兵来了!”负责站岗巡视的士兵冲入院中大声警告,熟睡的同伴被纷纷唤醒。
“来得真快!所有人上马!穆勒,你快带公主上车!”弗乐带人冲向村口以防突袭,并等待莱特带公主先行。
莱特此时早已返回,他敲打公主房门却无人应答。于是,他强行推门而入,只见公主正斜靠在椅中沉睡,口中喃喃念着母亲的名字。
“快醒醒!”莱特将丽丽沐从睡梦中摇醒。
“放开我!不要碰我!”不知所作何梦,一醒来丽丽沐便奋力挣扎,一掌打在莱特的脸上。
“喂!睁眼看清楚!”莱特双手紧握丽丽沐的脸,与其四目相对。
“啊,是你。。。”丽丽沐认出此人,眼中略带歉意,但即刻又化为责备,“请你把手从我的脸上移开。”莱特向后退缩,丽丽沐起身看向无人的院落,意识到追兵将至。
“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请公主上车!”莱特不似一般军士,面对公主即不下跪,也全无敬畏,言语中甚至还带着些许威胁。
“不,我要留下。”丽丽沐紧握双手,重回椅中,似在心中已下定决心。莱特凝视一秒,转身撤下布帘,卷成一条粗绳。
“这是命令。就算绑,我也要带你走。”说罢,粗绳便已套住了丽丽沐的双手。
“我是公主,你竟敢这样对我!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内心的委屈和苦闷终于爆发,丽丽沐平生第一次对人大吼起来。啪!清脆的一掌打在丽丽沐娇美的脸上。
“我就是个贫贱的孤儿,不懂得如何对待公主。但我知道你的命不只属于你自己,为了你会有成千上万的人牺牲。”
“就因为这样,我才要留下!”
“就因为这样,你才要好好活下去!让那些相信你期盼美好未来的人,死得有价值!”
“我的事不要你来管!”丽丽沐捂住双耳不愿再听。莱特捆紧粗绳将丽丽沐扛起,不顾她大吵大闹拳脚相加,硬是将她装进车中。
“人一生下来,无论是懦夫还是勇士,都逃不过他注定的命运。若真要有人会成为百合国的王,我到很希望那个人是你。”莱特解掉粗绳,关上车门。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丽丽沐停下反抗,愣在车中。
远处烟尘滚滚,弗乐带人返身紧随马车向山中驶去。马车里,丽丽沐捂着微肿的脸,体会着母亲当年身负的重责与期许,不是作为公主,而是作为一名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