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的影子在大地上飞驰,越过山谷,坠下峭壁,擦过树冠,最后隐没于一座古老的森林中。
“大半个森林都已被走遍,却还是没有半点异象的踪迹。”一位黑发及腰,面容俊朗,身材挺拔的男子,将水壶放入清泉中灌满,递给身边的同伴,他背后等身长的刀格外惹眼,“今日若再无收获,我们必须赶去和莱特汇合。他那边形势越来越危急,任务不容有失。”
“那位护国者不是正与莱特一起在保护公主吗?教授说他是位传奇人物,可力敌千军。”一位青衣少女接过水壶,将水倒入掌心,让围绕在其周围的小动物们走近舔食。恬静如风,婀娜如柳,一袭青衣好似林中女神。
“那是他年轻时,现在他已年逾古稀,早已不复当年。”说起不复当年,男子似是深有感触,“况且这次叛乱与异象的时间如此吻合,我担心敌人不止迪鲁巴鲁和摄政王,或许在暗中还藏有其他人。”
“上次莱特传讯是在山脚的一座村庄,”男子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如果是我,想要躲避追捕,一定会逃向军队不便行动的山间。”男子手指一划停在天池山。
两人收拾行囊正要动身,突然天空啼鸣,坠下一物,飘落到少女手中。
“是莫及。”少女抬头,一只白头猎鹰正在头顶上空盘旋,以鸣叫示意自己的归来。坠入少女手中的是一朵形状似鹦鹉嘴的奇异的花,她轻触花瓣,花朵徐徐展开,露出里面嫩黄仿若舌尖一样的花蕊。接着她再次轻触花蕊,鹦鹉嘴般的花瓣开始有节奏地开合并发出声音,就像鹦鹉学舌一般复述出一段话。
“果然如我所料。奈翠尔,我们从另一侧上山去迎他们,避免与追兵相遇。”男子翻身上马,催促少女立即行动。
“洛亚,等一等。莫及有些奇怪。”奈翠尔透过树冠仰望天空,“它还在盘旋,似乎想要去某个地方。”
追随在空中引路的莫及,两匹马在树木纵横的林间快速穿行。不多时,莫及猛地收拢翅膀,扎入树丛。
“看到了!有一匹马,旁边还躺着一个人。”洛亚顺方向望去,发现一人一马,四周地面还围拢着一圈黑压压的东西。
“那人受了伤,危在旦夕!”奈翠尔快马加鞭。纵然距离尚远,无法看清伤势,但她已从草木的私语中,得知此人重伤在身,鲜血正一滴滴地渗入地下。
“不要冒然靠近!”话未必,洛亚本人已从马上消失,赫然出现在伤者面前,“是女人?还有蚂蚁?”洛亚挥刀斩落,风压卷起树叶将蚂蚁群割成碎片。然后一旁的马突然嘶鸣跃起,举蹄攻向洛亚,似是将他误当成了敌人。洛亚眉头一皱收刀跳开,准备动手将它制服。
“不要,它只是在保护这个人!”奈翠尔上前将洛亚拦在身后,自己缓步靠近受惊的战马,“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奈翠尔伸出温暖的手,去触摸马的双颊。马没有抵抗,一双圆滚的眼注视着奈翠尔,仿佛已感知到善意,因焦躁不安而不停踏地的前蹄也渐渐平静下来。
“好孩子。”奈翠尔轻抚马的下颚,像抚摸猫咪一样轻柔,“你的皮肤好独特,像粗糙的岩石。还有你的盔甲,会不会太重?”奈翠尔与马细语片刻,确认它已完全平静,然后迅速俯身开始检查地上女子的伤势。此人浑身血污,全身多处严重烧伤。
“洛亚,你快转过身!我要对她的身体进行检查。”
洛亚退到一旁,思付着眼前的一马一人缘何会在此。恰逢叛乱,是匹战马,人又伤得如此严重,很可能是交战双方中的人,但也存在着另一种可能性。
“只能先帮她紧急止血,保住性命。但若不赶快送去救治,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如此,我负责送她去救治,你去接应莱特。”洛亚想到一个既可以救治女子,又可以对她实施监控的地方。如果能搞清她的来历,或许能发现新线索也不一定。
“好,我现在开始救治。但你绝对不许转身,不许看。”奈翠尔瞧向洛亚的后背。
“我没这兴趣。”
奈翠尔取出六粒种子,在掌心注入力量,播撒在女子身边。接着,她取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女子焦烂的衣服剥除干净。刚才播下的种子已经长出茎叶,像个助手般从旁协助。有的从囊状的口中喷水,清洗女子身上的污渍和伤口,有的播撒花粉进行消毒,有的用叶片包扎止血。最后,六株植物一同覆盖在女子身上,结成一个恒温舒适的茧。
“接下来你要送她去哪里?百合城的教会已经不能回去了。”奈翠尔站起身,拭去额头的汗水,“这个茧只能保护她十二个小时。”
“时间足够,我会送她去帝国。”洛亚扛起茧,放在守候在旁,一直注视着二人的战马的马背上,“既然你想保护她,就随我一同去。”洛亚轻敲马头,战马似乎听懂了洛亚的话,安静地让洛亚骑上马背。
“若是我回来时找不到你们,或是有意外发生,我们就在裂谷大桥汇合。”洛亚手握马缰正待离去,忽又想起什么,“见到莱特跟他说,若是敢让公主被抓,导致任务失败,我绝不饶他。”
“嗯,我一定会找到他和公主的。”
洛亚一骑而去,奈翠尔环顾四周,思量着该如何上山,林中忽现一只好奇的巨羚让她想到了办法。
岩鬼受到瓢虫的指引,独自来到裂谷大桥。此时百合国一端的桥头已被上千士兵封锁,过往的商客都在关卡前接受检查。岩鬼躲在路旁的树后,窥视大桥的动向,等待命令。就在此时,枝叶乱响,一辆飞驰的马车从岩鬼身后的林中冲出,驶入通往大桥的道路。
“怎么会?”岩鬼回望身后,此处树木繁茂,两树间仅容一马,马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通过,况且还是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待他回神去找刚才的马车时,早已混入等候通关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嘿!排好队,所有的背包,箱子,木桶都要接受检查!”士兵对人群大声呼喝,强行翻查每个人的行囊。对看不顺眼的人,甚至还要搜身。
“你,马车上是什么?”一位士兵对赶马车的老人盘问道。
“长官,车上装的是送往帝国的鲜花,这是订单。”老人递去一张纸,士兵看也不看便丢在脚下。
“严查!”士兵一拥而上,拿起长矛胡乱地插入车中,将鲜花弄得一团糟。
“长官,您再这样,我的花就卖不出去了!”老人想要制止,却被士兵推到一边。
“行了行了,你可以走了!”兵士随意地摆摆手,对老人蒙受的损失全不在意。赶车老人无奈地摇摇头,上车缓缓驶上大桥。
“等一等!那车底下的东西是什么!”老人本已通关,却又被叫住。一位军官模样的人从后赶来,带人检查车的底部。
“这是什么?”军官在车下发现一个绿色的茧。
“是个用枝条编织的篮子。”老人默默地看着士兵围拢上前。
“长官,有可疑人冲出人群,向林中逃去!”正如士兵所说,后方突然骚乱起来。军官抛下老人,带兵追去。
一位身穿白衣疑似弗乐部下的人骑马冲出人群,沿大路向树林逃去。而他逃跑的方向,正是岩鬼躲藏的地方。岩鬼眼看几百士兵追着一人向自己奔来,但那人就快到眼前时,却如空气一般突然消失,就如那凭空出现的马车一样。
“你是谁?刚才那人去哪了?”
“你是不是同伙,快说!”
面对几百人的质询,岩鬼自知无从辩解,默默脱去外衣,露出坚实的肌肉。
“抓住他!”士兵对岩鬼展开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