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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弟来信

一日,杨璟城外打猎归来,公主告诉他说收到了林越的信,杨璟一边接过信件,一边感叹,好久不闻三弟的消息了。

信中,林越告诉了自己在彭州练兵打仗的一些事情,还说自己因打下琅琊也被封为了奋勇将军,只不过不满陆远因向朝廷提出收复琅琊等地的方略就受了这么厚的赏赐,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云云,甚至还讲了张亮、李成等杨璟旧部的一些趣事,当然了也对赵玲羽的不幸表示了悲痛和愤怒,称有一天一定杀光贼子,为她报仇。

在讲到他所面临的山东的形势时候,林越非常着重的说了一支义军。在山东数十股大大小小的各种明里暗里反抗敌对势力统治的义军里面,有一支力量较强的队伍,活跃在青徐一带,他们大概有五千人左右,听说全部为骑兵,时而躲进山林,时而出击作战。而敌人也对这股势力十分忌惮,一些中等的城池甚至都挡不住这支队伍,当大股的敌军势力来围剿时,他们又藏进绵延千里的丘陵密林中,让敌军难以追寻。靠着这样的方法,以战养战,势力壮大至今,据说已经杀了数十个那些被乌国拥立伪王公们。领兵的将领也是一个人才,武艺高卓,颇有谋略,且胆识过人,被称之为“白袍小将”,最经典的是有一场战斗,这位“白袍小将”率领手下一日之内连破敌军十一座大营。林越还详细地叙述了他探听来的关于这次战斗的经过:

一日早晨,那小将和众手下兄弟在外面截敌军粮草,行至一处村庄,发现村里居然有血迹和尸体以及正在燃烧的房屋,于是就找人问个明白,找遍村子后发现只剩下几个老人还在,那小将问他们村子里发生了什么?通过几个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回答得知,原来有几百乌国的士兵来到了这里,到处抢掠财物、粮食,**妇女,不配合的和反抗的一律杀掉,整个村子几乎所有的男丁都没了,女子和小孩全部掳掠,临走之时还想烧光村子,后因自己这数千人众的到来才慌忙的走了。而由此可以判断,贼军并没走远,那小将手下问该怎么办?他回答:“还用问吗?追上他们,干掉他们!”

追了十余里之后,终于看到了那伙贼人,他们因为携带抢来的财物和人丁,走得并不快。看见贼人之后,那将手下瞬间战意高昂,手持刀兵向前杀去,贼人见来者势大,丢下了粮食人口,也迅速打马逃离,当然也有那自认为英勇无敌的贼军反身来战,只不过瞬间就淹没在数千骑兵的马蹄中。那小将一边让脱离虎口的百姓分了钱粮,并告诉他们为安全起见最好向南方的朝廷逃去,另一边继续指挥手下追击。

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不断的有人从马上摔了下来,眼见是不活了。眼看就要追上剩余的贼子时,转过一道山坡,发现前面居然有一座大营,当然了是敌非友,大营中飘扬的旗帜上的古怪符号就知道这不是中原势力。那伙还剩下不足百人的贼子看见大营在即,好似见了亲娘一般,一边喊着救援一边喊着敌袭。守在营寨门口的敌军虽然没搞清是怎么回事,但看见是自己人还是搬开了拒马,打开了宅门。谁料想,那将领率人瞬间又提高了速度,在寨门口已是和贼子混在一起,当然也顺势冲入寨中,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伙贼子了,反正到处都是敌军,杀人放火便是。面对突入起来的变化,寨中守军目瞪口呆,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大营已是尸横遍地,火光冲天。粮草、帐篷、器械等都是被点燃了,而敌军见已无法进行有效的抵抗后也是撒腿就跑,上千人向着大营的后门逃去。

有人问还追不追?那小将又说:“现在势头在我,追上去,多杀一个是一个。”然后众军跟着逃跑的敌军追杀起来。哪知道这座营寨后面几里外又是一座大营,怪不得那么多的敌军向着一个方向逃去,那将命众人紧密追赶,结果这第二座营寨居然被数千逃过来的自己同伴给冲开了大门,而那将所部也顺势冲了进去,然后继续杀人放火,同样的这第二座营寨也没有防备,瞬间也是跨掉。

在追下去,同样数里外又是一座敌营,这个营比较小,可能只有千人,不过营虽小,守营的将领倒是尽职尽责,他见己方败兵冲了过来,生怕重蹈第二座大营的覆辙,提前率人出寨列阵,长矛拒马,弓箭上弦,大喊着自己的同伴向两边退去,不要冲击寨门,否则一律射杀。按理说这个守将的做法极为正确,不然肯定又被冲破大门,看到守将真的下令放箭,正在逃跑的敌军可能也明白过来,在寨门前好像流水碰到礁石一般,人群向两侧分开。守将刚有些满意同伴的作为,哪料想,此时忽然飞了百余支箭雨,然后躲闪不及,浑身插满羽箭倒地而亡,同时还有很多后面列阵的士兵。这是已经冲入敌军溃兵中的那将手下,趁着守将以为前面都是自己人的大意将其射杀。守将一死,这座稍小的营寨也立时被破。

继续追杀,前面果如众人预料又是一座营寨,只不过这个营寨除了敌军怪异的大旗外,竟然还有中原字体,传统的姓氏将旗,那将明白过来,这是一座投靠敌国的本地豪强所立下的营寨。那将等冲到营外一箭之地大喊:“营内的兄弟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自家人士,现在给这些奸贼充当爪牙肯定非是自愿,有的可能还是被强行抓来的。我知道,你们如此这般主要是为了在这兵荒马乱之时有口饭吃,能够活下去,但是这样活着对得起祖宗吗?若是还有良心就莫要与我为敌,若是还有血性就拿起刀枪向那些杀人放火,到处抢掠,无恶不作的贼军们头上砍去。”说着就下令强行攻击大营。可能是受了那将话语的感触,营寨的抵抗很为弱小,很快这第四座大营就破,不过那将他们这时没有随便杀人放火,只杀敢于抵抗者。

然后就冲到了下一座营寨前,和上一座一样,这仍是本地豪强的营寨。这次那将等刚到寨外,就看见寨中的士兵绑缚着几个走了出来,原来这些士卒都是威逼和强抓而来,早就对这些人不满了,今天这突发情况使得大家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杀了营中一些将领和随从,亲自绑了这豪强至门外献寨。于是这第五座营寨不战而下。此时已是日中时分,那将和部下便占住营寨,点火造饭。期间得知后面还有二十多座大营,都是乌国各部落来的士兵,准备聚集起来可能要进攻某处,现在正在筹粮,而统领众军的将帅们则都在后方的城池享乐。那将明白了为何连战半日都没有有效的抵抗,不过也寻思,何不趁此机会再战个痛快,询问了手下,大家就几乎不顾劳累都是赞同。

用过饭,将士们换了从前几座大营缴获的马匹,毕竟骑兵就是要靠马力的。然后又向下一座大营杀去,这次很简单,守营的敌军统领要出来比斗,那将手下一人打马而出,此人膀大腰圆,十分雄壮,双手各提一把八角铜锤。双方战在一起,不出十合,这人用手中大锤砸扁敌将的脑袋。群龙无首,士气大减,顺利地冲破了这第六座大营。

此时由于临阵倒戈的中原百姓士卒的跟随,那将手下已是八千之数,气势也是又涨了一截。第七座敌营可能是个小部族,人数只有两千余,器械营寨都不是很完备,直接被那将强攻打破。到第八座大营,那将见敌营居然扎在林中,杂草丛生,林子一侧还有河流过,河边茅草一人多深,他便计上心头。让手下弟兄换用火箭,向林子里射去,还用火把点燃了河边的茅草,很快敌营已是火光遍地,烟气滚滚,很多受不了敌军跑出寨子,然后就被等候的人马杀个正着。

眼看敌营已是被火烧的难保,那将又转向下一座营寨,这次敌军已有准备,在营外列好了阵势,看着状况又是比试的意思,敌阵出来一将,还说了一堆话,意思可能是前面的守将都是渣渣,自己才是英雄好汉,和自己对上,对方一定不堪一击。然后那将手下又是飞马出来一人,手持狼牙棒,又是个狠角色。两人斗得是不相上下,你来我往,五十多合仍不分胜负,谁知敌将部下见双方僵持居然放暗箭伤人,那将部下不及防备胳膊中了一箭,那将见敌军居然如此行径,即刻张弓搭箭射向敌将,正中前胸。见敌将被射杀,那将领兵就冲,双方杀了一阵,敌军败退,甚至没敢回自己的大营。

杀到此时,天色将晚,前面的敌营已是横向排列,那将选了一个靠近山岭的营寨又是杀了过去。这座营寨并非是靠近刚才第九座敌营,反而还比较远,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不按套路,忽奔至此,所以没有防备,而且已正在埋锅造饭。趁着敌人的大意,那将所部又是冲了过去,甚至有个别的将士居然在杀敌过程中还忙里偷闲顺出来敌人刚做好的鸡鸭。冲过了这座敌营,前面还有一座,在前面就是大山了,杀了一天,人马都是乏了,趁敌军还未合围,赶紧进山才是,也因此那将才选择了离山最近的敌营。正如他所预料,乱了一天的敌军终于被急忙赶回来的将领整顿,正在聚合力量要包围歼灭这支猖狂的义军。

面前的敌营严阵以待,后面合围的大军已是逐渐接近,看着绵延的火把,那将命令众义军将士,不畏生死,冲破敌阵,然后亲自率兵向前,众将士也是慷慨激昂,不避刀枪向着敌营杀去。那将亲自冲在最前面,手中宝剑舞的密不通风,挡掉敌军射来的箭支,声旁将士也是各显神通,向前杀去。敌将前来挑战,被那将部下围攻,最后那将将其一剑穿喉。激烈的厮杀中,虽然有将士不停倒下,但义军最终还是冲破了营寨,把追兵遥遥甩在身后,等跑进深山后,一转一转敌军就彻底没影了。

这些虽然是听南下的百姓说得,但应该也不会太假,因为那些百姓中就有当时倒戈的,杀出去后不愿从军然后南下的。

读着这些战斗过程,虽然有修饰之嫌,但仍让杨璟不由得击节叫好,口里还赞叹道:“这‘白袍小将’不愧英杰也,率数千精骑一日之间连踹十一座敌营,最后还能安然而归,既有谋略又有胆识,敬佩敬佩啊。”等他读完了三弟给他的信后,他拿信的右手居然在不停的发抖,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同时他也明白了三弟为何着重介绍了这支义军,还写得如此详细。不是因为战斗过程的精彩和激烈,而是因为这支义军征战中所打的将领旗号是“文”。

走进屋中的公主刚好看见了这一幕,忙吃惊的问:“你怎么了?手抖的这么厉害。”杨璟没理会他的话,而是说道:“沁儿,摊纸磨墨,我要写信。”公主连忙按照杨璟的话去做,等准备停当后,杨璟提笔开始写,谁知手仍抖的厉害,毛笔上的墨水都甩到了纸上,他心急地把纸张一团扔到篓里,然后又摊开一张,写了两个字,发现还是不行。看着情绪如此不稳定的杨璟,公主说:“夫君,如果可以的话,你来说我来写吧。”杨璟闻言,把笔忘桌上一丢,然后起身。

在屋里来回走动的杨璟口中说道:“三弟来信,我已知晓,弟之生活和功业,兄甚慰之。对于皇命,弟莫为难,当争取更进一步。三弟最后所述之事,兄亦非常震惊,也知你所想,然此事需细细谋之,不可鲁莽。天下之事,巧合甚多,弟在前方,争取与之接近,想方设法确认是否,即便不是,也争取其为我所用。此事关系重大,弟莫要向外人说起,即使能够确认之,也先莫要声张,若有困难疑惑,当速来信告知。”杨璟口述一句,公主则写一句,等信写完,封上封皮,杨璟马上叫来几个亲兵到来前去送信,这几人都是从彭州跟随自己至今,且还再三说道:“你们立刻支取路上所用财物,抓紧收拾行李,每人两匹马,马上准备出发。切记,信一定亲自交到林将军手中,莫要假别人手。”大门口处,看着已经离去的亲卫们,杨璟长出一口气,而公主也惊奇的发现,杨璟的右手已经不抖了。她问杨璟为何激动如此,杨璟抬头望了望天空,边往回走边说:“一言难尽啊,他日你自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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