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别在这里睡,我扶你回去睡吧。”李清源顺从地靠在黄雨晨身上,任由她扶着自己回了房间。
终于把他放到了床上,黄雨晨感觉自己快要累死了,她真的低估了一个醉酒的男人的重量。帮他扔掉鞋子,扯掉了外套,黄雨晨感觉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裤脚还是湿的,要不要给他脱下来?雨晨挣扎着起来,刚碰到他的腰带,手又缩了回来。算了吧,把他的裤腿往上卷了些,给他盖好了被子。
热水已经烧好了,黄雨晨从他的包里翻出毛巾,浸了热水,然后给他擦洗了下脸和脖子。好了,就这样随他睡吧。
“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雨晨在他耳边说着。
终于在长假的最后一天老天赏脸,给了一个好天气。雨晨难得早起,一大早就开始洗洗晒晒,小小的阳台上晾满了了东西。吃力地把一床薄被甩上晾衣杆,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要不要帮忙?”李清源站在隔壁的阳台上,脸上有宿醉未醒的憔悴。
“哦……好。”不知道为什么,向来雷厉风行的自己,面对他,总会感觉脑子短路一般,说话都有些结巴。
打开门,李清源已经在门外等着。
“昨天谢谢你了。”李清源走到阳台,轻松地帮她晾好了被子。
“没什么。”
“我现在用的那床被子是你的吧?”
“嗯。”
“我说呢,怎么住的离你近了,哪里都能闻到你的味道。”李清源掏出烟,看了黄雨晨一眼,又放了回去。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在沙发上留下明亮的光斑。“重逢了那么久,你怎么不问我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不敢问。“
“不敢?曾经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你呢,这几年应该很精彩吧。”
“呵呵,没什么精彩,日子总是要过去的。”
“还没考虑好要嫁人,老大不小了。”
“嫁给谁?婚姻可不是儿戏。”
“江总不错的。”
“这是你的真心话?”黄雨晨提高了语调,本来很好的氛围,本来还想问他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
“至少比我好,比我更靠近你理想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理想的人是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我理想的人不是你,黄雨晨在心里补充着。
“你不是喜欢事业有成的人吗?你不是总嫌弃我不够进取吗?江总不刚好是你想要的样子吗?当年你不就是因为我不够像现在的他那样,才用那样子的手段拒绝我吗?我觉得你对江总还不错,至少没因为躲他,躲到国外去。“
“当年……想的太过简单,而且……有些话并不是我真的意思,我去澳洲不是为了躲你,我……你现在不也算是事业有成吗,你怎么知道我心目中理想的人,不是你现在的样子?”鼓足勇气说出这些,黄雨晨感觉空气都稀薄了很多。
“这算是表白吗?”终于还是拿出了烟,迅速的点燃,烟雾中的脸有着说不出的虚幻。“可是我对感情有洁癖,我只想要纯粹的你,不想跟任何人抢,也不想我的感情有任何瑕疵,所以我不敢去想,在你离开的这四年,有多少人,牵过曾经只有我能牵的手,吻过曾经只有我能吻的,你的嘴唇……”
李清源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黄雨晨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嘴唇微微张开,如同溺水的人一样。
“你的被子等我买了新的就还你。”熄灭了烟,李清源准备离开。
黄雨晨没有说话,脑子纷乱地旋转着的都是这几年的日子的断片,根本没有听到李清源在说什么。他终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即使他还爱着自己,他也无法原谅曾经的伤害。他不想他的感情有什么瑕疵,何止是瑕疵,也许在他看来,自己根本就是玷污了他的感情。这么多年究竟还在坚持着什么,究竟还在等待着什么。假如没有说那些话,假如没有拒绝他的求婚,甚至假如在飞机上后悔的一霎那自己马上再回来,也许一切就不是这样了。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像这花瓶,破损的地方,永远也拼不回来了。
李清源躺在床上,被子里隐约还有她的味道。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她明明有想要回到自己身边的意思。是在怕吗?就像大一那年,她说让自己做她的男朋友时的感觉一样,不是受宠若惊或者欣喜若狂,尽管自己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尽管从高中一直守着她,就为了能够有一天能够站在她的身边,做他的男友,然后再一直守着她;他听到让他做她男朋友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怕,怕幸福来的太快,走得也快。因为他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爱自己,就像他问她为什么要选他做男友时,她自己的回答一样,因为太多人追她,她烦了,有个男朋友,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来烦她了。其实还是怕了,怕再敞开心去爱,怕再受到伤害,耿耿于怀的还有,这些年自己一直一个人,而她的身边却异性不断,每一个都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对他有威胁。他不想去争,他怕争不过他,或者他们。
有时候离得近了,心反而远了。那天之后,黄雨晨没再和李清源有过交集,偶尔公司里相见也只是点头而过,甚至点头而过的次数也寥寥无几。他很忙,每天都在十点以后回来,黄雨晨的工作也相对稳定,有基本固定的上下班时间。黄雨晨的生活太过安静,安静的能看到风吹过时寂寞的样子。每天在笔记本上涂抹着,满满的呓语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还是放不下……也许现在所有的伤害都只是让她还债……那希望这辈子,还能还得清。
下班在食堂看到他,远远的,也许招呼都不用打就可以走开。他很少去食堂吃饭,公司起步阶段,他每日的晚餐应该都是在和客户推杯换盏。没想到他会拿着餐盘坐到自己对面。
“不加班吧?”
“不加。”
“我今天也不用加班,一会儿一起回去?”
“好。”那一个“好”,简直是鬼使神差……为什么答应他,就算是还债,得给自己一点复原的时间啊,上次的伤还历历在目。究竟是怎么了,曾经那么骄傲的人,却一次次不由自主地向他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