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轿车没有停留。右镜里的谢晓梓只顾走路,没有注意到阳璟荣的车子。
阳光倾斜落在办公桌面,纤细的手影倒映在书上。林未央刚翻开书的扉页,熟悉身影便从窗边闪过。
谢晓梓提着东西,从办公桌旁经过:“未央,你又比我早班公交,下次记得等等我呀。”
纤细的手倏地抬起,书页从她指尖滑落。林未央回眸看她:“行,那你速度再快1分钟就可以。”她也没提阳璟荣送她的事。
谢晓梓拉出椅子,把东西搁桌上,随即又坐下去。林未央看见袋里的韭菜盒子:“早晨没吃饭?”
谢晓梓抬眸看她,又低眸解开袋子,递给她韭菜盒子:“未央是专业的,帮我尝尝味道。”
林未央接住咀嚼几口说:“味道很鲜,还不错的。”
谢晓梓咀嚼几口:“没有时间做早饭,所以就在外边买,我也开餐馆多好。”
林未央笑,尝出不是自家味道,便问她:“在哪儿买的?”
“想尝尝他们家的味道,在你家附近那条街新开餐馆买的。”谢晓梓双肘撑着桌面继续咀嚼着。
林未央看看,馅料里有韭菜、鸡蛋、粉丝。她又尝尝,只加了盐、鸡精、十三香,几种调料。自家不加粉丝加香干,还加胡椒粉和鲜辣粉。
谢晓梓看着林未央清秀的面容说:“对了,未央,你家是做餐馆的,你怎么没学餐饮管理?”
林未央在用纸擦指尖的油渍:“我妈从没特意要求过要我学餐饮管理。”
“那你有兄弟姐妹吗?”谢晓梓的语调里充满疑惑。
林未央瘪瘪嘴摇头。
那你家的家族产业谁继承?谢晓梓这么想却没说出口。她的动作凝固着,仅剩眼睛眨巴着,脑里飞速想什么。四五秒后她才说:“我知道了,你妈让你自己选择喜欢的事,所以不用家族产业束缚你。”
“可能是吧。”她余光瞥见桌面那本《教育心理学》。
周五傍晚,天空起了风,撕碎了柔软的云,阳光穿透絮般的云,晕出大片橘色的霞。这周谢晓梓和她住校,两人都已五天没回家。刚刚放学,谢晓梓却不着急回家,说要未央带她回她家。林未央只说她吃货,扯着她就去江南楼。
公交车外的大厦上,也映着撕碎的云彩。谢晓梓说:“晚霞这么美,可能要下雨。”林未央看她:“晚霞行千里。”谢晓梓摇头:“这个时代是混乱的,不适用古老的谚语。”
果不其然。她们刚到江南楼,隔路就见许多客。
“未央回来了。”陈晨如往常打招呼,只不过这次又加句:“未央朋友也来了。”
谢晓梓觉他木讷就笑:“看你还记得我,不跟你计较了,我不叫未央朋友,我名字叫谢晓梓,是未央的好朋友。”
陈晨睁着大眼反应几秒才说:“欢迎谢晓梓常来江南楼。”
谢晓梓觉他老套又笑笑。陈晨睁着大眼蹙蹙眉。
林未央表情微妙,接着向她介绍道:“晓梓,这是陈晨,厨艺很好。”
谢晓梓瞥他,嘴角隐着笑:“恩,我晓得了。”听说他厨艺好略微心动。谢晓梓又多说句:“陈晨,我们常联系呀。”
“行。”
这时店里又来新客,陈晨忙赶过去招呼。
谢晓梓环顾四周,早已经香味四溢。她却只能看不能吃,对于吃货真的残忍。她拽拽林未央问:“未央,我们干什么呢?”然后又撒娇道:“我还想见见老板娘大人。”
林未央引她往前走:“我们到后边,先换好衣服,今天客人多,想吃美食就要付出劳动。”
“那老板娘呢?”谢晓梓总是时刻关心她的吃货大道。
“老板娘在后边厨房,换好衣服再去见面。”
她们换好服务生的衣服,然后到厨房去见老板娘。李素娴总是好客的,给些小笼包先垫腹。谢晓梓觉着老板娘可亲,然后跟未央到前面帮忙。
林未央边走边跟她交代:“这本小册子给你,写桌号和顾客需求,这样就不会忘记了。”
谢晓梓接住册子,翻开仔细瞧了瞧:“怪不得你们每次上菜都不出错。”
江南楼里宾客满堂,男人饮完酒又饮酒,女人夹完菜又夹菜。本来品相俱全的菜肴,少顷仅剩腐糜的骸骨。
谢晓梓刚放下这桌的盘子。那边19号桌就喊道:“服务生,这壶里的茶凉了,帮我们换壶茶。”谢晓梓回应着:“好的。”
谢晓梓过去,拎起小茶壶,往茶水间去。茶水间紧挨餐厅,在走廊里的位置,她去厨房时见过。她到茶水间时,看见门微掩着。谢晓梓推开木门,看见客人在接水。
看见谢晓梓进来,中年男子怔了怔。
谢晓梓倒是抱歉的模样:“不好意思,您在接水呀。”
中年男子神色恢复镇定:“是啊,见服务生挺辛苦,我自己来接壶水。”
现在各行各业能互相理解的人很少。为了我今天的晚饭我容易吗我。谢晓梓不由得觉着这客人挺有心的。
见谢晓梓没反应,中年男子礼让道:“你还要忙,你先接吧,我接完就自己过去。”
中年男子如此客气,谢晓梓就没再推托。她进去拧开水龙头:“行,您接的时候慢点,别被热水烫到手。”
中年男子站着没说话。外边有顾客在等着,谢晓梓接完就离开
谢晓梓回到餐厅,掏出袋里的册子,看册子写的字。“1”旁边写着不规范的“0”。分辨不清是“0”是“9”。谢晓梓望望四周,10号桌就在旁边,随即把茶壶送去。
林未央拿着抹布擦餐桌,裤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掏出手机摁亮屏幕。是来自阳璟荣的微信消息。她点开语音放在耳边听:“林老师,你的盘子端完了吗?”
林未央望向窗外,此时夜色已浓重。阳璟荣不在这里。她点语音回道:“还没有,周五顾客比较多,幸好有晓梓帮忙。”她瞥刚经过的谢晓梓。
她刚发送,他又发来:“明天我在家,在江南楼等我,我开车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