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寒站在房门外,透过狭小的玻璃看着病床上熟睡的人,泪水顺着脸颊往流淌。听到里面传来洗手间开门的声音,迅速闪躲到旁边。
江海玲疑惑的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间,眉头微蹙的走到病床边坐下,继续揉捏着一凡手掌的穴位:“一凡,我跟你爸相量好了,我们还是移民去美国,美国那边的技术更先进,你小叔已帮你联系好了最权威的医生,说不定你很快就能醒过来……”说着说着言语间又有些哽咽起来。
向寒无力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突然感觉有人轻拍着她的肩膀,抬起泪水盈动的双眼望着眼前的人。
赵振海惊讶的俯视她,他还真佩服这个孩子,他们转院他是有意隐瞒去向的,不想今天在这里又看到了她,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过了又不死心的返回来:“身体好了?”
向寒木讷点头起身:“叔叔!我想……”
“叔叔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阿姨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做出的决定不是轻意能更改的”
“叔叔,我只想看看一凡,真得只想看看他”言语充满了恳求和悲伤。
赵振海无奈看着眼前的女孩,上一代的恩怨却将所有的一切都发泄在一个孩子的身上,他以为二十多年了她早以放下,看来是自己想得太过美好:“这样,今天晚上叔叔把阿姨劝回家,你就过来陪一凡的最后一夜”
感激的嘴角还来不及上扬,却在听最后几个字时,震得向寒踉跄的退了几步,怔怔的望着他。
赵振海看到向寒的反映,才明白自己话让她误解了:“不是你想得那样,一凡脑里的淤血虽然已经散开,但却还是不醒,目前国内的判断是PVS,也就常说的植物人,当然也有随时醒过来的可能。我和他母亲不想这样等下去,准备带一凡到美国治疗,机率也会大一点,手续已经办好了,明天下午的飞机!”
向寒悬着心安定了下来,可隐约中感到另一种不安:“那叔叔,如果一凡醒了,你们……?”
“我这次是移民,即使一凡醒了,也不会再回来了,你也知道一凡一直想留学”赵振海知道她想问什么,决然的打断她的话。原以为她与妻子的矛盾只是矛盾,但这一次他才明白这矛盾是他无法调解的,因为这里不仅有妻子的怨恨,也有他的私心,他不想再让海玲活在过去,但向寒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海玲那段最难忘也是最痛苦的过去,所以今天的一切也许对她来说会有些残忍,但他想要他们和睦的家庭。
向寒痛苦的闭上眼,沉重的点头道:“我知道了叔叔,谢谢你!”
“嗯……”赵振海欲走的身影微顿:“孩子,如果你相信叔叔话,你就听叔叔一声劝,忘了一凡,你和一凡不可能在一起,明天开始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看着低头沉默的向寒,赵振海叹息的摇头离去。
夜色如墨的笼罩在都市的上空,医院的楼道里除了偶尔的脚步声显得更加寂静与冰冷。
向寒将滑落的被子拉高轻轻的盖在一凡身上,整个房间除了监视器发出的低呜声便再无其它声响。
握着他温暖的手掌,轻轻附在自己的脸上,流了太多的眼泪却在他身边时再也没滴下来一颗,本来满腹的话却在见他时再也说不一语。手掌轻抚上他的心脏,感觉着微弱且有力的跳动,脸颊传来暖暖的温度。向寒嘴角幸福的扬起,眼眸轻轻的嗑上,这是属于他们的时刻,只有他们两人的时间,活着就好!活着真好……
当天际的旭光划破云层穿过窗户刺入向寒眼眸时,她已经转醒,看了看床头的时间:6点整,这是她离开时间。
热好毛巾细细给一凡擦拭着的,都说离别最是伤感,但向寒的眼里却出奇的平静,平静的好似这一切是那么的习以为常般,毛巾顺着额头划过眉间,停在唇边。缓缓的俯下身去,将吻落在毫无血色的双唇上,言语却透出无比的坚定:“一凡,你要快点醒过来,只要你不说放弃,我就一直等着,等到我等不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