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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任予

我是任予,今年28岁,感觉时间过的真快,05年高考失败,就来南方的C市打工了,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现在终于有一家自己的科技公司,从事弱电系统工程整体解决方案,公司现在属于发展期,这2年服务的企业越来越多,这是自己现在最欣慰的事情。“总经理,今天晚上要请客户公司的刘总吃饭,你看你去吗”助理进来问他“不去了,我一会给梁经理说一下,让他去吧”小梁是自己以前公司的同事,和他是老乡,老家也是A市那边的,志趣相投,这些年一直跟着他干。他是一个不喜欢应酬的人,除非没有办法,这几年多亏小梁在了,替他出去。

对于一个农村出来一个人来大城市打拼,因为学历低,那些年他白天上班,晚上去上各种培训课程,能有今天的这份成绩,他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但是自己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可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回到家以后,坐在沙发上,电话响了,是白景柔,去年一个客户的女儿,一次他们谈工作,女儿跟来了。后来接手了她爸爸的公司,后面的项目中他们有了半年的工作接触,现在项目做完了,时不时的会打电话给他,约他出去,他明白是对他有意思,不是这个女孩不好,漂亮,温柔,踏实,能看上他,应该是他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喂,小白”“任予,下班了吧,出来一起吃个饭吧”“不了,我今天很累,晚上还有一个工作要做”挂完电话,他想有空一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小白说一下,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不要耽误人家,拿起桌子上的照片,那是一个3个人的合影,是他们高中毕业之前照的,一个是他的高中的好朋友孙浩,一个就是她喜欢的女孩,站在人堆里面不漂亮,但是长相秀气,这张照片他这么多年一直带着。

王善亦,无数次在心里念叨的人,自己已经偷偷喜欢8年了。高中毕业的暑假,那个时候,她们还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她,来广州的前一天,他们还见面了,他告诉她,自己到那边以后,会联系她的。但是后来他食言了。

到那边1个月以后,对大城市的新奇也过了,因为家对他已经没有概念了,他就发现自己非常的想她。去上网的时候,发现她每次都不在线,想着尽快买个手机,好联系她。但是后来的现实是,拿着在电子厂流水线干活1个月的工资,准备去买个手机,自己当时太大意了,公交车上钱包被人偷了,那个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偷偷地哭了,想着自己一个没有上大学的人,而她确实大学生了,自己现在流水线的工人会有什么前途呢,他们之间是有差距的,自尊心强的他决定不联系她了,自己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这些年,她也是自己奋斗的动力,那个时候的他事业还没有成绩很自卑吧,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上过大学配不上她,所以后来也试着交往过2个女孩,但是,每个都不到一个月,因为自己的心里都是她。梁超曾经问他,这些年他都一个人孤独吗,那天他没有说话,其实他觉得这些年自己都不孤独,因为她一直在自己的心里。

年前参加梁超的婚礼上,看着一对幸福的新人在台上交换戒指的时候,那一刻他满脑子自己的新娘就是她,所以他告诉自己,不管是否她已经结婚了,他都要去见上她一面,给自己一个交代。

好多年春节不回家的他,为了见她,今年春节回去了,那天他联系好的同学聚会,可是最后有点失望,她没有来,听她的邻居岳磊说,她今年过年没有回来,听她妈妈说是她今年公司要值班,当听说她还没有结婚的时候,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的。还从岳磊要了她现在的电话号码。

他又看看了照片里面的她,等那边的公司筹建后,自己就回去A市找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喂,哪位”熟悉的声音传来,他都有些紧张了,他屏住呼吸“王善亦,你这么早都休息了,你猜,我是谁”善亦从小就对声音敏感和好的记忆力,一般只要打一次电话,她就能记住对方的声音和名字,这个是公司其他人不能比的,但是今天这个声音,自己还真是没有听出来。任予想了一下,这些年的自己的声音是有些变化的,“熊猫,知道我是谁了吧”善亦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呢,因为这个外号被他叫了很多年了“任予,这些年你去哪了,怎么也不联系我呢”“说来话长,我过3个月就回A市了,到时候咱们见面聊,你是不是都睡了”“恩”“那好,那你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咱们有空联系”。挂完电话,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么多年了,她是否已经变化很大了。

因为善亦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的那么好,白天上一天班到家很累了,最近连晚饭都没有做,8点半就睡觉了。

挂完电话,睡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了,任予,这么多年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她了,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他在那边过的好吗。

任予和她是一个村子的,2家的也离的不远,中间就隔着一条巷子,他们从小学就开始是同学了,而且还是同桌好几年,那个时候,他没少给自己添麻烦,因为任予的妈妈刚开始,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生不了孩子,最后看了几年的病,终于有了他,所以一家人对他有些娇惯,小学的时候,很调皮,那个时候因为她是班长,老师就安排他们坐同桌,说是要感化一下他。周末的时候老师都会布置作业给她们,然后周一上学的时候,就来检查,没有做完的,就留下,中午不能回去吃饭,因为周末贪玩,任予几乎每次的作业都写不完。一看放学了,别家的孩子都回来吃饭了,她奶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会跑到她家里,让他给任予带个菜夹馍,后来时间长了,只要任予放学被留下,她就会去她家去取。

一天上学刚来,就听见同学在说自己偷吃任予家的菜,原来有一次,她给任予带夹馍给他,顺便说了一句你奶奶炒的土豆丝太香了,我拿着都能闻见,昨天任予奶奶和妈妈都下地干活去了,把钥匙留在邻居家了,她自己开门进去到他们家的厨房,把放在锅里的菜和馍给他弄了一个,没有想到,今天一来被他这样说,坐到座位上的时候,她一天也没有理他,准备以后不给他带饭了,他那天幺蛾子一会这一会那的,想找她说话,她都没有理会。第二天任予竟然给自己带来一个土豆丝夹馍,她们就和好了。那个时候他也不爱劳动,每次留一桌值日的时候,都是她扫地,她让任予把所有的凳子都扶起来放在桌子上,每次扶完一组的时候,任予就不见了,去操场上和其他人打乒乓球去了。等善亦都打扫完,准备拿着簸箕到垃圾的时候,他就回来了。他总是一套一套地:说是打扫卫生都是女孩子弄的事情,他们家都是她奶奶在弄。

小学的时候,父母还没有开始出摊做生意,家里种着好多棉花,每年暑假她都要去下地干活,任予却不一样,父母心疼他,都是太阳不大的时候去,也去的少,所以每次开学的时候,他们就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黑一个白,任予就会叫她黑煤球。冬天的时候,教室也没有暖气什么的,那些年她的手会冻得很粗,有时候手从手套里面取出来的时候,任予就会给其他人说,快看我同桌的,好美的脚趾头呀。

初中的3年,他们有2年还在一个班,小学瘦小的他一下子长起来,个子蹿的很高,每次排座位的时候,他就坐到她的后面,那个时候她的头发很长的,他总是在后面捣乱,弄她的头发,冬天的时候,她特别怕冷,所以比其他人穿的都厚,加上初二那年她胖了很多,所以任予就给她了个外号叫熊猫,这个外号,后来一叫就是好多年。每次下雪的时候,他们的体育课就会让自己自由支配,那个时候班上的同学就在操场上面打雪仗,每次任予总是会向她砸来,回到教室,她就会趴在桌子上休息喊头疼,任予总是说,你这个大熊猫穿的这么厚实的,我还以为你都没有感觉呢。其实善亦明白,任予本性不坏。

因为初中离家远,初中以后,他们就骑自行车上学了。有一天,奶奶家里刚买了一辆小一点的自行车,那天上学,善亦想臭美一下,奶奶就让她那天骑着新的自行车去上学,没有想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就丢了,孟婷和她在学校都找了也没有找到。孟婷要骑自己的自行车带她回家,她也不敢,想着回去怎么交代,没有想到,任予放学回去的时候,跑到她家给说了,说她在学校把自行车丢了,吓得不敢回家。那天中午,她也没有吃饭,任予来的时候给自己桌子上放了一包方便面。一个下午,她都没有听进去课,想着晚上回家怎么交代。没有想到,放学的时候,就在门口看到了接她的爸爸,回去的时候,爸爸也没有批评她,说是丢了就丢了吧。没想到第二天放学的路上,就看到任予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在走,孟婷嘲笑任予:自行车没气了对吧,这是报应,谁让你昨天告状。她知道任予昨天是帮了她。后来,任予把自行车放在路边的修理处了,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封建,她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他了,她骑着孟婷的自行车,带着孟婷回去了。

初中毕业以后,他们也考上了一所高中,高一的时候,以前学习不如自己的任予,有些科目已经赶超她了,特别是物理成绩,2学期都是他们班上的第一名。那个时候,任予很是得意,拿着自己的物理试卷就到他们班找她来了“熊猫,你看看,我这次太可惜了,要不是粗心,我准是全年纪第一,你肯定比我考的好吧,拿出来我看看”善亦每次都赶紧把卷子藏起来,因为她的物理是她所有考试科目中最差的。

如果不是后来家里的那场变故,任予一定会考上很好的大学。高二放寒假之前,那天还没有亮,他奶奶气管炎犯病,他爸爸不在家,她妈妈就去请村上的大夫,被车撞了,等后来被村上的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那个事情对任予的打击很大。他一个寒假几乎都没有出门。第二学期开学以后他就开始不好好学习了,因为个子高座位在后面,成天上课睡觉,高二学校按照高一的成绩重新分班,他们又在一个班了,那段时间,下课后,善亦就过去找他,把他叫醒,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说王善亦,你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后来也许是每次看到下课过来的她烦,上课也不睡觉了。又改成发呆了,也不做作业了。

那天体育课结束后,早早回到教室的她做起来作业,忽然,同桌过来叫她,说任予和一起打篮球的一个同学打架了,等她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其他人拉开了,只看到一个人坐在操场边上的他,衣服已经被扯开了,竟然在哭,看到她来的时候,就赶紧擦了擦。她坐在他的旁边,“我想我妈妈了,你知道吗,我这几周周末回去,我爸爸从地里干活回来,赶紧给我和奶奶做饭,我连饭也不会做,我觉得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就是个废物。”她知道,他妈妈走后,对他奶奶的打击很大,他奶奶一直很自责,一直认为如果不是自己,他妈妈也不会出车祸,后来她奶奶大病一场,现在连床也起不来了。现在他爸爸一边下地干活,一边还要照顾她奶奶。“你不要自责了,如果你妈妈在的话,肯定是希望看到你好好生活,所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听完她说的,任予一直没有说话,她多么希望,任予还是之前一见她总是说个没玩的话唠。现在的他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周末的时候,她把任予扯了的衣服带回家了,妈妈边缝边说,你看没有妈的孩子多可怜的,前2天见到任予的爸爸了,说任予不准备上学了,他想回来照顾奶奶,帮家里干点活。她奶奶说什么也不同意,把他爸爸叫过去,让他爸爸答应自己,一定要让他参加高考。那个时候她还给妈妈说:“觉得任予怎么很脆弱”,妈妈才说:你们3个是从小受罪长大的,我们一出摊,经常回家冰锅冷灶的你们已经习惯了,但是他不一样,从小就被家里宠着,每天回去都是热饭热菜的,没有受过罪,现在这样肯定一时接受不了。

接下来的期中考试,任予就成了班上的倒数了,他给她的解释是,自己学习这么不行的,他爸爸就不让他上学了,他刚好可以回家了,他已经对学习没有兴趣了,半年以后,他奶奶也不在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彻底放弃自己了,因为高三学校开始实行快慢班了,任予已经分到慢班了,她也好几次找过他,鼓励他好好学习,下一次可以进入快班,但是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以前就爱打台球的他,现在成天沉浸在台球的世界里,上课睡觉,不上课的时候总是去打台球,有时候吃饭没钱的时候,她总是会从自己拮据的生活费里面拿出10块钱给他。

她明白他这是他熬时间,走形式的参加完高考。

残酷的高考结束的暑假,自己也过的很暗淡,因为高考失利,遭受着亲戚的冷嘲热讽:“平时不是说学习好吗,怎么连一本也没有上线”她一个暑假几乎都呆在家里没有出门。一天岳磊过来叫她,说是任予来了在他家,是和他们道别,明天就去广州那边打工了,当他过去的时候,看到他瘦了很多。他告诉她:过去那边以后,会主动联系她的。

第二天,她想去送送他,但是她一直没有勇气,想到他去那边打工受苦,她就心里很难受。拿出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那个时候封建的她从来不和男生单独照相,毕业前夕,同学都在学校留念合影,任予也过来找她照相,那么多年都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的自己,那天死活不去,后来任予找来了好朋友孙浩,她才勉强的答应3个人一起拍了一张。看了看照片上的任予,清秀的脸庞上有上了淡淡的笑容,这是她好久不能看到的。

后来,大一的暑假,听妈妈说任予的爸爸再婚了,搬到女方那个村子去了,后来几年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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