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得有些快,道路,也有些陌生。在劫忍不住要问:“我们去哪?”
天琦回头,微笑着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们来到一个贫民窟。那里有着狭窄的通道,矮小破败的房子,通道的两旁堆着着一些废品,道路上有一些积水,天琦穿着三公分的月白色短靴,走得也不是很困难,一旁的在劫,提着两袋沉甸甸的汤圆,不时地提醒着她,要小心点走路。
天琦站在一家大合院的门前,站住,对身边的在劫说:“你确定要和我进去?”
在劫毫不犹豫地说:“当然。”
天琦想了想,说:“等下,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不可以生气,更不可冲动?”在劫给她一个十分肯定的眼神,天琦把头向门口一偏,示意他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带着黑色的针织帽,穿着一身绿军衣的,满脸皱纹的老人,脸上很慈祥,看到天琦,先是一惊,后是开心地说:“姑娘,没想到,这个除夕夜,你还惦记着我们?”
他又看到她身边的在劫,脸上先是有一点恐惧。天琦看向在劫,发现他在怒视着他:“这是陈伯,一个退役的老军人,也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看到天琦不满意的眼神,在劫想起刚才的约定,立即笑着说:“陈伯,您好。”
陈伯也立刻回笑:“姑娘,他是你的爱人吧?”看到天琦微笑着点点头,他又说:“你们真是般配,郎才女貌啊。”
天琦还没回答,身后传出一声苍老的女声:“老头子,开个门这么久?是谁啊?也不让客人进门?”
一位比陈伯矮一些,背有一些伛偻的老妇人走出来,她脸上的皱纹更多,也是一身深绿色的军装,拄着一根拐杖,有一些坡脚,走近他们,惊喜地打呼:“哟,姑娘,你又来啦?还在这个时候来?不陪你的爸爸妈妈?”
天琦听了,脸色有些发白,又恢复笑:“陈奶奶,我想着来看看你们。”
陈伯用责怪的语气说:“你这老婆子,天气这么冷,出来干啥?我来接客就行了。”陈伯扶着她,指着天琦身边的在劫说:“这是姑娘的爱人。”
陈老太眉开眼笑着,额上的皱纹快形成一个川子,惊讶一会,侧一下身子:“呀,有心了。来啊,快进来,快进来。”
“他们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们这样深夜拜访,他们是肯定是误会的,你别介意。”天琦尴尬地看着他,在劫点点头,没有再回话,只是一直看着天琦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慢慢地嘴角微微上扬。
天琦和在劫进入正屋,里面家徒四壁,一张八仙桌,四张长木椅子,桌面一杯一个红双喜托盘,上面放着一个有些生锈的铁水壶,旁边放着四个玻璃杯子,其中两个的杯口有一两个缺口。墙上直挂着一副老式的娃娃年画,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很简陋,但是每一处都是一尘不染。
陈老太从里屋拿出一盘瓜果,一些糖果,一碟年糕,还有一小碟牛肉片,她把牛肉片放在在劫的面前说:“姑娘不吃肉。你吃这个?”
然后把年糕放在天琦的面前,脸上堆满了笑意:“姑娘,爱吃甜一点的。这个年糕,我自个做的,可好吃了,你们都尝尝。”
天琦知道这是他们最好的食物,只吃一小块,慢慢地嚼着,细细地品味一会,说:“真好吃,很有家的味道。”天琦站起来起来,提起那些袋子,说:“我买了一些东西给你们,给姐姐和弟弟妹妹们。”她又拿起另外一个袋子,“这是两套保暖衣,给你们的。小妞呢?她在屋子里吗?”
陈老太感动得眼里闪着泪花:“这些可怜的孩子,也只有你总会惦记着呢。”
天琦拉起在劫,看一下他。在劫会意,拿起那些礼品,随着她进到里屋。里面有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两个五六岁的女孩,还有三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远看,他们没什么异样,但近看他们,不是兔唇孩子,就是身体有残疾,不会说话,没有听觉,每人身上都有一些缺陷。三个大女孩两个是聋哑,一个是弱智的。
天琦看到在里屋各自玩着自己以前带过来的小礼物,每人的脸都被冻得通红,眼睛微微湿润,随即提高声音说:“姐姐给你们买了一些礼物,你们,”
他们一看到天琦手里的东西,就跑过来抢,在劫及时把她抱住,才没摔倒在地。陈伯大喝一声:“你们又没规矩了?还不向姐姐道歉?”说完,焦急地走到天琦的身边,看到她没事才放心地说:“姑娘,还好你没事。”
听到训斥,他们才意识自己错了,马上站成一排说:“姐姐,对不起。”有的孩子,用手比划着。
天琦站好,回过神,看着刚才一窝蜂的熊孩子,现在都是脸上带着怯意,微笑着说:“没关系,不过,以后你们不可以这样,不然很容易受伤的。”天琦一边说,一边用手语比划着。
天琦走过去,帮他们穿上新衣服,把保温盒打开,陈伯和陈老太已经出去忙其他的事情。在劫把她拉在一边,说:“你给我看的就是这个丑陋的场面?”
天琦听了,没有生气,平静地说:“没错,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些无法忍受的缺点。但是,你要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去看。”
在劫却回道:“刚才要不是,我把你扶着,你不就伤到了?还有,你这么煞费苦心地帮助他们,他们连一句谢谢也没有,世人就是这样,贪婪,自私。”
天琦刚想解释的时候,衣角被一个兔唇小女孩拉一下,她微笑着蹲下来,小女孩擦干净自己的小手,随后,牵起天琦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亲一下,然后,羞涩地跑回去。
天琦站起来说:“这个小女孩就是小妞,她不会说话,也听不到,但她对我的感激,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因为身体有缺陷,而被自己的亲人抛弃了,陈伯和陈奶奶,是退役老军人,收养了这些可怜的孩子。虽然,现在有着孤儿院,但是这些孩子往往因为一些手续问题,或是,其他原因没办法进入正规的孤儿院。而且,陈伯和陈奶奶也不忍心让他们成为孤儿,像他们这样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都要受尽多少世人的异样的眼光呢?他们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性格也更加的孤僻,也比其他的孩子更加的敏感和脆弱,可是,尽管这样,在这儿,他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天琦看到在劫的疑惑,继续解释:“你看,把自己碗里的汤圆的分给弟弟妹妹的是大妞,她也是聋哑人,而且有些弱智。还有,帮小孩穿衣服的女孩,是圆圆,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是个聋子。”
天琦看着其他互相帮助的孩子们,已经没办法继续介绍下去:“他们也是命运的报复下的孩子,不管他们的前世做了什么,但是如此地报复在这些天真无辜的孩子的身上,就是一种罪过。你看到的是丑陋,是因为你的心里只想着复仇,认为世人背叛你,可是,我在这破旧的屋子里,看到的是满满的爱,他们虽然可怜,但不可悲,他们在血缘上,毫无关系,但却胜似亲人。因为有陈伯和陈奶奶的博爱,他们有了一个家,才有了这些相依相偎的亲人。”
在劫静静地听着,她才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陈伯和陈奶奶他们原本有一个在油轮工作的儿子,但却在一年前,因为意外而丧生。两位老人,为了找他,花完家里的积蓄,我曾想过帮他们换个地方,因为孩子的特殊性,难以适应新的环境,所以没办法做到。”
天琦平静一下情绪:“老伯是军人,也许因为杀戮,所以殃及了后代,但是,他们不放弃,依然坚持养着这些孩子,没有因为生活的意外而抛弃他们,这就是爱,更是一份坚强。”
天琦看着有些出神的在劫,说:“命运本来对谁来说说都不公平,包括他自己,要战胜命运,首先就是战胜自己。”说到这二,天琦听到后不远处的房子有着阵阵的惊恐的叫喊声,脸色有些微变,变得紧张,脸上有些焦急,说“你先在这等着我,一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进屋子。”
说完,天琦提着手里仅剩下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小跑进入左边的一个小侧屋。陈老太在门口等着天琦,进去前,还抹了一下眼泪。天琦看着地上凌乱的衣服,还有床上全裸的大女孩,强忍住泪珠,再看到床单已经有一些血迹,她买的东西本来是预备的,却没想到用得上。
“姐姐,我怕。”那个女孩一见到天琦,马上扑到她的身上。一年前,天琦就是遇到这个因为性侵而精神错乱的女孩,几经周折,她才发现这里,送她回家。当初,她是用净世的异能,才让她冷静下来。她曾试过用忘情咒,但是最终以失败告终,毕竟心灵的创伤,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
屋里传出一阵哭闹的声音,在劫,感觉到是一个疯女人,很想进去,但天琦的吩咐,他不会轻易违背,急得走来走去。终于,消停了,就传来天琦的声音。
“来,姐姐,帮你穿好衣服。”天琦看着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孩,她与在劫在一起时,已经把她治愈地差不多了,只是,当初,凑巧在这个特殊时期被伤害的,所以她偶尔还会在这个时候,发病,甚至对一些鲜红的东西有着恐惧,就像这屋子里没有一样红色的东西,让其显得更加凄冷。
陈老太帮她的身体擦洗干净,天琦把衣服给她穿上后,说:“月月,以后你要听你奶奶的话,不可以再这样哦,要乖乖地穿着衣服,也不能把衣服弄脏呀。姐姐喜欢干净的月月。”
天琦帮她扎个马尾辫,一张清秀的脸出现,看到月月平静了许多,又对她说:“月月,姐姐带你去见一个人好不好?”
月月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天琦说:“只要姐姐来陪月月,月月什么都答应你。”
天琦笑着,在她的额前划一道符,随后,和陈老太一起,牵着她出去。虽然,天琦提前做好准备,但是月月反应还是很大,一见到像他这样的年龄的男人,就会犯病,她冲过去想要打在劫,扑了个空:“坏人,打死你,大坏人。”
在劫躲开后,月月拿起身边的一个扫把,要打在在劫的身上,因为他正皱着眉毛,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琦,没留意到月月的再次攻击。在月月打下的那一刻,天琦扑到在劫的面前,那个木棍重重地打在她的身上,断成了两截。
天琦忍住疼痛,拼尽全力看下他。在劫看到天琦的五官快要拧成一团,咬着下唇,马上运功,帮她减轻一些痛楚。
几乎与此同时,天佑和小玲回到家里,一直打不通天涯的电话,天涯没有带玄光镜。在这个接近凌晨三点的时刻,穿着冬季睡衣的小玲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又是担心,又是生气的,把座机电话重重地合上后,嘟囔着说:“这个天涯,太不懂事了,回不回家也不给说一声,要是天”
小玲停顿一下,摸摸头部,看着身旁的天佑,说:“奇怪,我刚才想起一个名字,刚想说出口,又忘了,到底是谁能给我这么深的印象,即使记忆中找不到,总会觉得在身边似的?”
“别想太多了。”天佑坐在她身边,对她说:“咖啡,还是牛奶?”
小玲又把电话拿起来:“咖啡。”天佑马上端起面前的咖啡,但她没有接过天佑手里的咖啡,又开始打起电话,那边传来忙音,小玲又说:“这两个家伙搞什么?同时关机的?”
天佑无奈地放下手里的咖啡放,把她手里的电话放在一边,给她揉着肩膀:“别担心,有流星在,天涯不会出事的。”
小玲抬头,想一会,如梦初醒般,看着天佑问:“天佑,我们的女儿会不会吃亏啊?”
天佑想一下才领悟到小玲的深层的意思,怔了一下:“应该不会吧?”
两人这样一想,更加不敢去睡觉,顾虑到天涯的感受,也没有打电话去找其他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等着,越想越生气,但也是闷气。
突然,小玲从天佑的怀里起来,对他说:“天佑,拿把刀来,要刚买的那把水果刀。”
“小玲,别冲动。”天佑担心正在气头上的小玲要拿到去街上找人。
小玲瞪着他:“还不快去?”
天佑只好顺从地拿起刀子,因为他更加相信他的小玲不是那种会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人,最后,慢慢地把刀子递给她,战战兢兢地看着小玲,观察着她的反应。